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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北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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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过后,楚相便进了容齐书房,二人在房中闲聊颇久,至于说了什么,便无从得知。
窝在宽敞木椅中的楚璃舟,翻着书卷,一只腿随意的搁在另一条腿上,惬意舒适,花瓶里的红梅花装点着房间,满室清香。
容齐进来时,便瞧见楚璃舟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室内并无侍女,他进去片刻,也不见楚璃舟察觉到他,只得开口道:“宫女呢?”
楚璃舟将书放下,看了看人,知道是容齐后,又埋头进了书中,漫不经心道:“你将我扔在此处不闻不问,她们觉得在我这儿讨不到好处,自然是去了别处”
容齐若不是知道她亲自将侍女赶了出去,倒还真信了她的言辞,他移步站在她面前,带着压迫,
“你父亲刚刚入宫了”
“哦”楚璃舟不甚关心的样子,由于容齐站在她面前,挡住了窗口来的光线,她只得转了转身子,抱怨道:“你挡到我的光了”
“你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自然是让你照顾好我” 她极其自信道
“陛下,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你如此试探我,便不怕我失了对你的信任?”楚璃舟悠悠道,带着半分试探与打趣。
夫妻一词像是戳中了他的痛处,容齐冷下了脸,眉目冷峻,卸下了平日里应付的温和儒雅,恢复了本来面目,
“夫妻?你我都明白,这场婚姻不过有名无实,非你情我愿”
楚璃舟闻言,眸色暗了暗,心中似有一股无名火,她放下书不怒反笑,
“陛下也应该明白,如今你我已是一条船上的人,陛下若想早日和离,可别去得太早,否则,难抱美人归”
容齐正欲开口,却是阵阵咳嗽,喉间一股腥甜,面色惨白,却不愿在女子面前示弱,只能忍着。
楚璃舟见人如此难受模样,满腔火气欲化为利剑也只能最终熄火,变成暗恼,自知她如此说话怕是戳中了他的痛处,她抿唇不再开口,却也不后悔。
她本就不是个温顺的人,从前温婉顺从也不过怕是给楚家惹麻烦。
容齐捂住胸口不断咳嗽,好似要将整个心都咳出来,失了血色的唇瓣紧紧抿着,他一声闷哼,唇角便溢出鲜血。
他让小荀子守在门外,如今实在无力将他唤进来。
楚璃舟连忙起身,将人扶着坐下,背着他倒了杯热茶,皱着眉用银针扎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茶里,再喂他喝下,随后轻捻银针,扎在他几处大穴上。
“如今楚家树大招风,太后定不会放任你收揽大权,我为你解毒,日后你要保证不对楚家出手,若是可以,便让我父亲辞官归乡”
“待一切事了,你我,便一别两宽”
收完银针的楚璃舟皱着眉头道,她来赴约了,他却已经忘记她。
容齐慢慢缓过来,闭着眼的他扯了扯唇角想讥笑,他一病残之躯,有多大能耐?
他调整着气息没有说话,以沉默应下这场合作与交易。
闭目养神的他慢慢在一股清新淡雅的药香中沉沉睡去,待醒来,已经是弦月当空。
容齐的书房特别大,一层层书架上是各种各样的书籍,山川地理,名人古籍,也有民间的小话本。
楚璃舟极其喜欢,时常窝在书堆里,废寝忘食。
容齐拿着手帕捂住嘴唇一阵咳嗽,放下便是一滩鲜血晕染在手帕上,
“太后娘娘到”守在门外面的小荀子高呼
容齐将手帕平摊放在书桌上,递了一个眼神,给站在书架后的楚璃舟,示意不要出来。
他们之间,如今不宜让太后知道他们走得过近。
符鸢慢慢从门外缓步进来:“已过两月有余,为何北临之事还毫无进展”
容齐起身走到她面前,遮住她看向书架的视线,行礼道:“母后稍安,近日,纸鸢……”
“行事不要畏首畏尾,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容齐闻言皱着的眉头褶皱更深,他眼眸轻转便想起容乐,正欲开口劝阻,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抬手捂住嘴。
符鸢见此,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也不好再开口。
“参见太后娘娘”从外面跑进来的小荀子笑着满脸讨好。
符鸢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接下来,就看他的了,若是不听话,后果只能自负。
喝下小荀子端来的药后,容齐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待所有人离去,楚璃舟才悠悠走出来。
“你待如何?”如今两人也算结盟,他的计划,她隐约知道一二。
“我要去趟北临”容齐攥紧了手中的信纸,眼中闪过寒光,沉声道。
漫儿,我竟没料到,你会对那宗政无忧动心。
“西启国,你不要了?命,你不要了?身为一国之君,如此乱来”她冷嗤一笑,刚刚便瞧见他对那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放下,自是看出他想见那心上人一面,心中不爽,言语便也算不得上客气。
容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已然是决定了下来,他拿起一旁的刻刀,垂眸细细摩挲。
他不去,母后便会亲自动手,他去,一切尚可在他的控制中。
隔日,容齐便准备动身去北临,作为皇后,自然是要去城门送别。
楚璃舟看着准备上车的容齐,突然想起昨日在书中看见的一句诗。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殇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如此优美的词藻大概说的便是容齐,现下的他一袭浅蓝色锦龙长袍,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眼眸如同万千星辉般深邃中透着清寒,嘴唇由于病弱总透着几分苍白,没有血色。
他就那样挺拔的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既有帝王运筹帷幄的自信,也有清贵公子的风华。
楚璃舟走上前将蓝色披风替人披上系好:“陛下,此去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小心着凉”
容齐看着笑得温柔的楚璃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淡声道:“皇后照顾好自己”
借着宽大的袖子,她将装着强身健体药丸的玉瓶塞进容齐手里,顺势的挠了挠她手心。
容齐拧眉眼中厉色一闪,看着她低眉顺眼的行礼,自是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狡黠,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得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便逐渐消失在远方。
容齐走后的几日,楚璃舟便被太后唤去了宫殿,站在下方的楚璃舟低眉浅笑道:“给母后请安”
符鸢坐在上面,勾着唇笑得美艳,却没有让跪着的女子起来,
“齐儿近日可有什么异样?”
“并无异样”楚璃舟低着头,咬了咬唇“母后,陛下好像不太喜爱臣妾亲近,很少来臣妾这儿,他……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符鸢自是听出了她的怨气与不甘,心中冷笑三声,只觉得这大家闺秀出来的女儿真是怯弱无用,连夫君的心都抓不住。
若不是她是楚相的女儿,她都不愿在她身上花心思,本想让她去北临一趟,如今看来,还是她亲自去较为妥当。
符鸢摆摆手,似头痛般扶着额头:“算了,你退下吧,齐儿性子内敛,日后你要主动担待些”
本还想问问楚相与容齐聊了些什么,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
楚璃舟俯了俯身,看人难受模样佯装担心道:“是,还望母后注意身体”
走出宫殿的楚璃舟眯了眯眼,她刚刚好像看见了摆在桌上的一本书,雪孤医本怎么会在符鸢手里,难不成前半本便是被她夺了去?
第二日夜里,楚璃舟随意翻着刚从太后宫殿里偷换出来的医书,将它随手一扔,丢在一旁。
抬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冷声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爹爹,你已经是我的人,无须事事都向他汇报”
黑衣人知道从前他通风报信的事已经被楚璃舟知晓,只能难为道:“相爷也只是想知道小姐你在宫中过得如何,还望小姐不要难为小的”
楚璃舟抿唇,情绪都摆在脸上,毕竟时时被人监视的感觉并不好,她沉声:“日后问过我再说”
“是,小姐。小的刚刚发现,太后并不在西启。
“不在西启?”她眯了眯眼,不在西启,莫不是也去了北临。
“你回去同爹爹说声,我也要去北临,让他注意些朝中大臣,莫要让一些人钻了空子”
“是”
黑衣人悄然隐回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