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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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侠站在客厅，双手颤抖，望着地下躺着的夫妻，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他照常回到家，吃完饭后直接回到房间并关上了门。天黑的时候传来急促地敲门声，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响，他的脑袋里的警报器瞬间狂叫，还没来得及动作，门就被一把踹开。
母亲如人肉炮弹直接撞向墙边，李侠匆忙上前察看，发现母亲已全无生息，察觉到背后沉重的的脚步，他机警地转过身，绕着墙边回到床头，紧紧抓着夜灯，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越靠越近，等人影走到月光里，他才松懈下来，是父亲。
可很快他又绷紧神经，往日一脸温和的父亲此时却面目狰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双眼弥漫着血丝，隐约可见一些灰色在其中游动，双手沾满鲜血，正淋漓而下，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下意识退了几步，手中的夜灯发出不堪重荷的响声，父亲注意到他的动作，飞速上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到窗子旁。
背后是呼呼的风声，那令人不安的高度正尖锐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脚下是温暖的尸体，他仅靠踩踏着母亲的尸体来努力保持平稳。
李侠使劲呼喊着父亲，试图唤醒父亲的理智，双手死死地扣住父亲的手腕，正进行生死搏力，余光不停地观察四周。此时他背靠敞开的窗户，如果躲闪得当，能摆脱眼下困境，不再犹豫，他放任自己的身体向后弯曲，拉开脖子的距离，露出手掌大小的空隙，再使出浑身力气死死拉扯，终于，那只手松开了，他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可还没等他喘足气，又一轮袭击接踵而至。
父亲突然双脚离地，似青蛙弹射般扑了过来，锋利的牙齿死死咬在左颈，疼痛如灵敏的小蛇，钻入皮肉，在血管中逆流而上，他不禁痛喊出声，在地上拼命挣扎起来，可壮年男人分量十足的压力不容小觑，他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任凭生机随着血液流逝。
渐渐地，李侠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脑海中仿佛听到自己正凄戾地尖叫着，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谁？”
“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他想要你死！”
“他是我爸爸啊！”
“爸爸？哈哈哈，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
“我没想这么做......”
“先别急着否认啊，你看，他现在还是你爸爸吗？！他现在就是怪物啊！！”
李侠费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父亲开始像蜡一样融化，滴落在他身上的血肉不停蠕动。眼睛被弹出来，像蛇一样游动，嘴部开始像水一样四周扩散，甚至可以看清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他感觉到那些牙齿正不停地啃食自己的脸。鼻子已被皮肤吞噬，控制住他的手也变成了触须状，滑溜溜的触感让他想起了带粘液的蜗牛。
脑海中的声音越发尖锐可怖，一直不停地厉声说着，像无数的钢针正敏锐地搅动着神经。
李侠开始重复着脑海中的话语，眼神慢慢呆滞，灵魂好似被腐蚀，只剩残缺的一角在不断撞击。
他看着自己一把抓住男人的触须，指甲变得锋利，轻轻一掐，触须断掉了，砸在地上。刚才还满目贪婪的怪物此时却一脸惧怕，两人地位开始调换，“他”一步一步向着怪物逼近，双眼沉灰，他知道眼前这个怪物必死无疑。
等他醒神过来后就是现在这副场景，父亲的尸体仿佛被野兽凌虐过。地上还带着拖拽的痕迹，母亲的尸体尚且较为整齐，但也称不上完整。自己却满手鲜血，指甲缝里甚至还有碎肉。
这一看，满场惨烈必定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他满心惶然，正不知所措间，大门传来敲击声音，他一惊，将床单一把掀下，罩在血痕之上，随后死死锁住门，踉跄地跑到客厅。
叶乔按门铃，但没人应门，也听不见屋内有声音在响，她又按了一下，仍旧是一片鸦雀无声，然后她继续敲门，既用手背，也用拳头。
门看起来实在太结实，她试着用肩膀顶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法破门而入，才转回自己家中，歇了歇发晕的脑袋，想起自己房间里有钥匙，随即翻箱倒柜找出钥匙，蒙头转向地晃到李侠家，缓慢拧动锁芯。
紧接着，就是刚才进门时的那一幕。
叶乔不舒服地动了动自己的手和肩膀，活力十足的动作却刺痛了李侠，他捂住头，缩在地上不停地低吼，成群的小蛇在啃噬着神经元，胞体炸裂，碎掉的细胞物质包裹着突触，形成了庞大、紊乱的感知器官。
密集的疼痛后，狂放的情绪奇异般地得到净化，只遗存下一片荒芜的平静。
李侠站起身来，拉开遮蔽的窗帘，此时叶乔终于看清了他现在的样子，蔚蓝色的睡衣上是暗红的血迹，脸上有着被啃食的豁口，就着光线，甚至可以看清里面的断齿，她伸出手，将手指嵌入伤口中，拔出了牙齿，丢在地上。
眼睛扫视着整个客厅，血痕从李侠的卧室逶迤至他脚下，她不自觉走到房间门口，却被赶来的李侠制止，那个房间就这样被尘封进黑雾的背后，连同他所有的情感，一朝之内，宛若新生。
李侠闭上眼，遮住眼睛里跃起的灰暗，五感被无限放大，他可以察觉到这些黑暗力量，这些令人厌恶的贪婪，无限的饥饿险些冲破这脆弱的躯壳。
“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些什么？”
叶乔说着，尴尬地换只脚站着，询问的目光飘向李侠。
感受到叶乔的目光，他睁开眼。
“食物。”
说完，拉起叶乔的手开始狂奔，那副急不可耐的表现吓住了她，她似乎看到了那个街巷青年、那个商业精英、那个断掉下半身的女人、那个挥着斧子的少年，那些很多很多被这场黑暗所改变的暴戾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