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6、生财有道

　　赵国基赶着马车，贾环坐在车前，捏一捏有些疼痛的小腿肚子，不由心中感叹，“这小身板还是不行啊”。
　　而今已是秋冬之际，夜里总会有浓重的霜。天明，地上会积起薄薄的一层，将枯黄的世界稍稍装点一番，然后在太阳出现后消融殆尽。
　　贾环重生已经一个月了。每天夜里，他都会躺在床上静心修习内功，逐渐排空体内的浊气，激浊扬清，逐渐在丹田中聚集体内那缓缓流动的真气。每日清晨，他都要早起一个时辰，练习外功。以树枝练习剑法，以落叶练习身法，以花枝练习腿法。看着逐渐轻巧的身体，逐渐可以踏花而不伤枝，飞身上树而不落叶，贾环从心底感觉到畅快。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优势，那便是骨头软，受罪少。不过年纪小也有劣势，便是身体脆弱，承受能力差。
　　贾家虽然以军功武技起家，可贾政却希望子弟习文，故而贾环不可能如那些从小习武的世家子弟一般，得到固本的补品将养、固元。
　　从小习武，其实就是重塑身体。重塑之后的身体固然身法高超，可也伤了根本，这就是习武之人往往不得长寿的原因。只有通过补品将养、补元，以弥补身体的损伤。如果调养得道，习武之人还是可以获得常人寿数的。
　　贾环现在的训练量，是压着身体的极限而来。想来这种不要命的训练方式，再不得将养，其后遗症会在中年之后逐渐显现。身体机能的高峰过去之后，留下的必然是一身伤痛，他的整个后半生都将在病痛里挣扎，早早逝去。
　　但贾环却不在乎那么多。
　　重活的这一辈子都是偷来的，管那么多干什么？他的目的，就是快速找回那种武林高手的感觉。只有武艺傍身，才能让他感到安全。这是他精神的依靠，是他在危机关头得以活命、救人的稻草，他必须牢牢抓住。
　　赵国基一早过来，跟在贾环身后前往荣庆堂、荣禧堂和梦坡斋门口请了安，再亲自赶着马车，伺候贾环上学堂去。
　　贾环这个月总共只见过贾政两次。第一次，贾政气呼呼地把他叫到梦坡斋，劈头盖脸骂他贪婪多事，看见什么好的都想要——原来府里早就有了谣言，说环三爷看见了宝二爷的衣服漂亮，就厚着脸皮向宝二爷讨要，宝二爷不胜其烦，答应给他另做一件，结果当天就被老太太训斥了。这话传到了贾政耳朵里，自然不会给贾环什么好脸色。第二次便是前些天，贾政歇在赵姨娘处，贾环在赵姨娘房里又见过贾政一次。贾政只叫他赶紧回自己房去，再没有其他话了。

　　赵姨娘已经按照贾环的建议，悄悄给贾政吹了枕头风，求贾政将赵国基一家放了出来。贾政随口一应，赵姨娘便拿着鸡毛当令箭，去王熙凤处要到了赵家的身契。
　　不过府里却并没有给赵家那应得的五十两安置钱。不用说，这定是凤姐的手笔。王夫人见不得赵姨娘得势，便让凤姐做了这些小动作。赵姨娘本想去闹，可被贾环拦住了。
　　“人家就是想整治咱们呢，何必往枪头上撞呢。”
　　贾环劝赵姨娘不必多事，舅舅一家已经放出来了，且还傍着荣国府做事，每月有月钱拿，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安家费之类府里不给，只得赵姨娘自己出，花了一百两，靠着东街给赵家置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子。
　　赵国基如今也不过二十四岁，还是个单身汉，可性子沉闷，看起来像是上了年纪的人。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上头还有一个老娘由他供养。
　　“舅舅的铺子办得怎么样了？”
　　贾环曾经让赵姨娘拿出积累多年的整整五百两，给赵国基买下一间铺子，卖日用杂货。赵姨娘的本意是想让兄弟拿去置地，可一个像样的庄子少说千两，这区区几百两银子，买上三五十亩地倒也可行，但贾环不愿意赵家娘舅去庄子里种地。有荣国府这棵大树靠着，为何不用呢？
　　“照哥儿说的，看店面的伙计已经买了回来，第一批进的货主要是日用的锅碗瓢盆，还有丧葬品，纸钱、灯笼之类的。”
　　贾环坐在马车前，和赵国基一起商议铺子的事情。他让赵国基多去找找倪二、贾芸喝酒，还请了西府的管家周瑞，东府管事的赖升等人几回酒。
　　来到学堂前，贾环就让赵国基回去忙生意上的事情了。他知道，不久之后，东府将有一场盛大的葬礼。贾环不是不知道那人死去的缘由，可是这种事，他一个区区八岁庶子也无能为力。
　　前世的记忆中，这场葬礼靡费巨大，极尽奢华。他已经让赵国基去打点人脉了，还以杂货为名，进了大量的丧葬用品。一切行动都合情合理，届时，即便赵国基觉察到了贾环的先知先觉，也说不出什么。

　　教宝玉和贾兰的举人李先生已经辞馆十几日了，本来这两人早就该来学堂上学，可宝玉却硬是装病拖着，两人便都没有来。直到几天前，宝玉去了东府一趟，结识了个秦小相公，才吵着嚷着要邀那秦小相公过来贾家家学一道读书，闹得一群人鸡飞狗跳。
　　贾环自以为是最早来学堂的，却发现贾兰比他来得更早。贾兰坐在他原本坐的那个角落位置的旁边。贾环不想和贾府中人深交，故而打算挪到其他地方。
　　“三叔早。”
　　贾兰站起身来，主动跟贾环打招呼。贾环比贾兰大一年零几个月，一个年尾，一个年头，两人却差了整整两岁。
　　“三叔不必另寻座位，是兰儿无礼冒犯了三叔。”
　　贾环笑了，这个贾兰有点意思。
　　上一世，他替贾宝玉的儿子贾桂寻找业师，去李府拜访数次，却求告无门，心中自然对贾兰有怨气。可是转念一想，贾府落败之后，谁人不是自扫门前雪呢？何况贾兰是个孝顺的，他母亲李纨对贾家有怨，他又怎么能违逆了母亲去。
　　曾隐约听贾芸说起，桂儿的那个秀才业师，也是贾兰暗中引荐的。想到这里，贾环便对面前的这个大侄儿有了点好感。
　　“说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这些座位本来也是随便坐的。你初来学堂，也不认得旁人，就靠着我坐。学堂的规矩有不清楚的，问我就是了。”
　　贾环便靠着贾兰，依旧坐在自己原来的座位上。贾环见自己桌角那厚厚一沓练书法的纸，似乎是被翻动过，心中便已了然。两个人并没有其他言语，均只在默默看着书。
　　不久，学堂便热闹了起来。
　　贾菌看见了和他同辈的贾兰，便靠着贾兰坐在最边上。宝玉和他的秦小相公也乘着马车姗姗来迟，坐在学堂另一侧的角落里。贾环撇了一眼，见两人均是眉目清秀，偏生女气，眼中星光点点，甚为辣眼睛，便掉过头去。此时，金荣、香怜、玉爱等人也都来了。
　　贾环回忆起时间线索，大概再过几日，薛家人也该进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