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55、三劝姨娘

　　今日留在贾府中的人倒是齐全，从王家的王子胜，宁国府的贾珍、贾蓉，薛姨妈一家，至前来看望宝玉的大房贾赦、邢夫人、贾琏、王熙凤、贾琮，二房贾政、王夫人，小辈中李纨、三春姐妹、林姑娘、史姑娘具在。
　　贾环被周瑞家的命人拘在东小跨院中不准出来。荣庆堂里，除了王夫人默默垂泪外，众人皆大气不敢出一声。
　　贾政跪在贾母面前，面如死灰。赵姨娘居然做出这等事，她可知死字怎么写吗？贾政连连磕头道：
　　“母亲不必气恼，此事儿子知道怎么做。”
　　贾母显然已经被气坏了。今日若是宝玉醒不过来，赵姨娘便要替宝玉偿命。
　　不过现如今堂中众人真正所虑之事并不是赵姨娘，而赵姨娘的儿子，荣国府三少爷，庶子贾环。此子断然不可能容于王夫人，而作为恶妇之子，其前途如何，如今便要看贾母的意思了。
　　贾母是会顾恋贾政血脉，将他从赵姨娘身上摘出来，还是会照顾正房的情绪，母子二人连带一块儿发落了？

　　贾环嘴角冷笑，并不动声色，静静在自己桌案前写了一封信，用信封装好。
　　他终究没有能力将探春一并带出府去，只得为她、为三春姐妹们，留下一只以应对将来变局的锦囊。
　　今日便是摊牌之日。
　　本来，他打算借马道婆之口，让贾母、王夫人主动提出来，派他出去。王夫人必然只愿意将他远远打发了，还要以嫡母的名义拿捏住他，而不愿意让他分宗。如此，他便可以王家前途作为筹码，以这一年以来命人搜集到的王夫人在外敲诈盘剥等诸多罪名为要挟，迫使王夫人点头。若是贾母不同意，贾环自然要以甄家辛秘相要挟，贾母也不得不同意。
　　可如今形势突变，一切都源于赵姨娘的私心。姨娘舍不得这满府的富贵，也不愿意面对府外未知的风浪。
　　顾盼生情，人之常情。贾环不能苛责赵姨娘的选择，毕竟她也是为了他的将来考虑。可惜，贾府就是一艘破旧的船，贾环早已失去了驾驶它的兴趣。
　　贾环打开宝物盒子，从盒中拿出那一沓他已经陆陆续续搜罗了两年的筹码，连同那封要交给探春的信，一并藏在怀里。
　　今日，是一场不能输的恶战。
　　贾环一脚踏出门去，周瑞便领着一众小厮围上来。周瑞笑道：“三爷这是要做什么去？老太太有命，让三爷在屋子里好好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贾环冷笑道：“我要去见娘亲一面。”
　　“哪个娘亲？是太太还是赵姨娘？”
　　贾环怒视周瑞，冰冷的眼眸中顿是腾腾杀气。周瑞见那双要发怒的眼睛，心里止不住地害怕，腿也跟着抖起来，连连后退道：
　　“三爷……咱们有话好好说，毕竟是老太太的命令，咱们谁敢违逆？您看……”
　　“带我去见我娘亲！不然我杀了你。”
　　贾环扬起头颅，以睥睨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鼠辈。重生而来两年半了，他还没有像今日这般肆意妄为过。荣国府的世界中，贾母就是最高的权威，她的话不容质疑，她的命令不容反驳。
　　“三爷……您这是要反了天啊……啊……三爷饶命，饶命啊，我带您去，我带您去！”

　　不多时，贾环便随周瑞来到一处柴房，赵姨娘就被关在里面。这间柴房倒也干净，门外有三个壮汉看守着。见到贾环来了，三人具皆警惕，围将上来，问道：
　　“三爷怎么过来了？您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吗？”
　　“我要见我娘亲一面。”贾环低声说。
　　“怕是要让三爷失望了。老太太传令，赵姨娘犯了七出大罪，如今只听凭发落，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见面。”
　　“让开。”
　　三人知道贾环的武艺，又见贾环今日眼眸冰冷，充满杀意，一时不敢阻拦，却又不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纷纷告饶道：“三爷您又何苦难为我们？我们不过是听差办事的下人而已，谁也不愿意得罪谁。”
　　贾环冷笑道：“我不难为你们，你们但去告知上头，就说是我强行闯了这看押之所，你们阻难不得，只能放我进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愿挪动身体。
　　贾环高声道：“如此，得罪了。”
　　不过一息，三人具已倒地，晕在地上不省人事。
　　贾环破门而入，见赵姨娘此时就跪坐在柴草堆旁，眼神中没有一丝光亮。望见贾环推门而入，赵姨娘的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却又转而慌张不止。
　　“环儿！你怎么来了？不！你快点出去，快点走，走得远远地……”
　　“娘亲……”
　　贾环一把扑上来，跪在赵姨娘面前。
　　赵姨娘苦笑着摇摇头道：
　　“环儿，这事儿你不懂，我懂得很。娘亲既然做了，就不怕后果。如今思来想去，三丫头跟着太太，自有她的前程，我唯独放心不下你来。你日后一定要好好的，出府去也好，留下来也罢，你都一定要好好的……”
　　贾环听闻这话，前世记忆中失去赵姨娘那种痛感又涌上心头。这一次，不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护住你。
　　“娘亲，你听我说……”贾环定一定心神，正色道：“如今，我只要你一句话。”
　　赵姨娘看着贾环，面色有些难以置信。
　　“我全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同意，咱们便一定能分宗出府。娘亲，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你一定要相信我。”
　　赵姨娘的手有些发抖，贾环说得是真的吗？她现在还有机会跟着贾环出府去？
　　“娘亲，老爷靠不住，贾家也靠不住。如今你还能指望老爷来救你吗？我早跟你说过，再大的情谊，也大不过一个‘嫡’字。你做得这些事儿，何其愚蠢。难不成魇了宝玉，这满府家私就能落到我头上了？左右绕不过兰哥儿，你还能一并把兰哥儿也魇了？就算兰哥儿也没了，还有琏二爷，这么多的嫡子嫡孙，怎么就能轮得到我了？贵妃归家省亲，老爷也不让咱们出席，这其中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看不出。”
　　赵姨娘心里一阵苦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贾环是对的，他一直都是对的。
　　而那么多次，自己为着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执念，险些害了这个孩子。
　　原来一切的情谊，在那个人面前，都大不过礼法。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自欺欺人。
　　“娘亲，跟我一起出府去吧。出去了，咱们就自由了。”
　　赵姨娘擦了擦眼角，长叹一口气，说道：
　　“好，咱们一块儿出府，去寻你说的自由去。”

　　柴房的门突然被撞破了，门外传来了周瑞家的的声音。
　　“三爷，好大的胆子，连老太太的话都敢违逆。老太太、老爷、太太一并传你去堂上，有事儿要向你问问清楚呢。”
　　赵姨娘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死死抓住贾环的手，眼神中尽是关切。
　　贾环笑道：“娘亲，你放心。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出府去。”

　　原来众人在荣庆堂上等待着大夫的消息，良久，终于传来消息，说宝玉已经转醒了，贾母和王夫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见贾政还跪在堂上，贾母知道，现在是时候处置赵姨娘和贾环了。
　　贾母幽幽叹道：“政儿，起来吧。虽说是你的老婆，可她如今做了这样的事儿，恐怕此事也由不得你了。”
　　贾母正准备说下去时，突然听见小厮来报，说周瑞带着三个看守赵姨娘的门子前来喊冤，那三个门子，连带大管家周瑞，都被贾环打得鼻青脸肿的。贾环还趁机闯进柴房中，意图劫走赵姨娘。
　　贾母大怒道：“反了，反了天啦！连我老婆子的话都敢违抗！你们看看，这个孽障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今日他若是劫走了赵姨娘，我贾家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不孝子孙！”
　　王夫人赶忙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周瑞道：“三爷现在还在柴房中，倒也没说要走，只和赵姨娘说着话。”
　　王夫人心知，贾环并没有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因此心中深深地厌恶起来。贾环，你老娘做了这样的事，你怎么还不去死？这个孽障，到现在竟还在肖想着好事，和那赵姨娘商量着对策。今日，必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老太太，老爷，关于环儿，媳妇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贾政怒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王夫人擦干眼角上的泪痕，声音带着啜泣道：
　　“不是什么大事儿，却也不敢不告知老太太和老爷，毕竟有关门风。环儿在外头置了私产，统共有三件铺子之多，从前我不知道，可这半年以来，真可谓日进斗金，着实连府里的那些个铺子也比不上呢。细细算来，其收入应该不下几万两了。”
　　贾政惊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