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51、入股之邀

　　“你便是林氏孤女，名唤黛玉的？”
　　“是。见过王爷。”
　　黛玉缓步向前，在亭子外跪拜，并无失礼错漏之处，也看不出一丝紧张，有的只有淡然。武慎见黛玉气度竟然不输于王公贵族，不禁啧啧称奇。
　　“听闻，你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你那衔玉而生的外兄，时常将家中姐妹的诗词拿出来供友人赏玩，在京城内倒是流传甚广。又听闻时常有那放浪书生登荣国府的门，献上文墨，点名要邀你来鉴赏。”
　　黛玉的心一下子就寒了起来。宝玉做的这些荒唐事，真真毁了家中姐妹的名声，连带也毁了自己在王爷面前的形象。难怪今日王爷传唤自己来花园见面，而非在正堂拜见。
　　见黛玉默不作声，武慎冷笑道：
　　“哼！我平声最厌恶闺阁里只会风花雪月的女子，于女红、管家之事，《女训》、《女戒》之道无一精通，三从四德不放在心上，吟诗作对倒是样样上心，莫不是也要和男人一般考状元去？无非是些妖艳贱货，勾引那心术不正的放浪之徒，搏些男人堆里的虚名，将来又何以持家，何以相夫教子？”
　　黛玉心道，果然如此。听闻忠顺王爷这一长串的训斥，黛玉面上并无不忿，只微笑从容道：
　　“王爷之言，何其谬哉。我只听说过风花雪月的男子，却从未听闻风花雪月的女子。但请王爷试为黛玉言之。”
　　武慎吃了一惊，这林黛玉在打什么哑谜？看她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样子，难不成真的是心中坦荡，面上无愧？要换做旁人，只怕此时已经吓得磕头求饶了。
　　“听闻你家外兄，平日里只知混迹在脂粉队里，与家中姐妹们吟诗连句，好不快活，你便投其所好，助长不正家风，这不是勾引放浪之徒又是什么？你家外兄拿了你的诗稿出去卖弄，弄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这不是博虚名又是什么？身为女子，不思维护名声，不顾三从四德，败坏家门，不是妖艳贱货又是什么？本王所言，那句话错了？”
　　黛玉笑道：“我家外兄衔玉而生，自有造化。他关怀姐妹，友爱兄弟，和睦亲友，懂得孝悌之义，人人称赞，怎么到了王爷口中便成了放浪之徒？我所写过的诗稿，何止千篇，无意间漏出去了一篇两篇，又怎么能说是有意卖弄，博取虚名？身为女子，我客居贾府，步步小心，时时在意，又怎得不顾名声，不思女德？至于什么败坏家门，妖艳贱货，王爷看黛玉今日的穿戴，是庄重还是不庄重？王爷道听途说，便给从未见过面的人下了断言，岂不是有意败坏女儿家的名声？王爷随口一言，便能坏了女儿家的名声，如此行径，岂非您口中的那等放浪之徒？”
　　“你！”
　　黛玉接着道：“如今圣上已经下旨，令我拜王妃为义母。黛玉虽自知德行浅薄，却也不敢违逆圣意。如今既然与王爷名为父女，王爷所言，黛玉谨遵孝道，自不敢多言。然除父女名分，你我还份数君臣，即为臣子，自有劝谏之责，还请王爷勿怪。”
　　林黛玉的意思是，你我如今有了父女的名分，你还故意败坏你女儿的名声，这种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哈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林丫头。你说世间只有风花雪月的男子，却无风花雪月的女子，这又是何道理？”
　　黛玉躬身再拜，起身道：
　　“王爷既然问了，黛玉便直言，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海涵。昔日楚王幸高唐，风花雪月的究竟是神女，还是楚王？汉成帝建七宝避风台，风花雪月的赵飞燕，还是汉成帝？唐明皇谱《霓裳羽衣曲》，风花雪月的是杨贵妃，还是唐明皇？便是那秦楼楚馆的花魁娘子，风花雪月之名也不该落于她们身上，而应由填词斗对的风流才子们担着才对。”
　　武慎闻黛玉一番话，发觉自己果真是捡到宝了，不由收起了轻慢之心，问道：
　　“看你不过十一二的年纪，这些话，原是谁教给你说的？”
　　黛玉此时想起了当日贾环回给宝玉的那首诗，当读到“神君满纸应无错，吊客孤舟更称心”之句，她的某片魂魄像是游荡回了本尊一般，一个更大的世界像是突然在眼前打开了……

　　当日回去之后，黛玉获封县主的消息就传遍了宁荣两府。家中众兄弟姐妹都来黛玉处拜贺，老太太提议要为黛玉办一场酒席。邢夫人冷眼看戏，王夫人虽然心里疙瘩，却也不敢拂了贾母的意思，只得笑道：
　　“这么大喜的事情，自然是要办的，却不知怎么个章程？”
　　老太太道：“比照人家中了举人来办就是了。”
　　黛玉道：“祖母不可破费。我虽然获封，但却重孝在身，实在不宜大操大办。左右家里姐妹们按照生日宴的规格来办就是。”
　　王夫人笑道：“林丫头说得在理，如今她有孝在身，咱们也不该大操大办，我从私房里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你们几个兄弟姐妹们庆贺庆贺，你们有谁想要添的，咱们凑一凑。”
　　贾母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王夫人肯出五十两来办宴会，已经是给足了黛玉面子了，便道：“我老婆子总不能比媳妇出得还少，我拿出八十两，你们看看谁还要凑的？”
　　平儿这时站出来道：“好教老太太知道，我家奶奶说了，林姑娘封爵乃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她从私放里拿出一百两，其中五十两算是代大太太出的，另五十两算是她自己的心意。”
　　贾母笑道：“看看，还是凤丫头懂得疼人。”
　　众人林林总总一共凑了二百六十多两，要为黛玉庆贺一番，日子就定在九月初九重阳那日。黛玉一边听一边皱眉，二百多两的宴会实在太过靡费了，这其中恐怕还有几个当家人的敲打之意。

　　晚间，贾环带着几样薄礼来到黛玉的住处，具是街边给女孩子的小玩意。他思来想去，如今能够与他合股的，只有获封县主的黛玉。却不知黛玉愿不愿意做这一单。
　　虽然贾环的生意分红不少，但一则黛玉手里有钱财百万，并不稀罕贾环的分红，二则，一旦黛玉同意入股，便要帮贾环保住生意。这其间，她要承受来自贾府的压力。故而，今日黛玉如果同意入股，看起来是她赚便宜，实则是在帮贾环。
　　“姐姐，听闻你今日获封……”
　　“快进来！”
　　贾环正站在门口行礼，话还没说完，黛玉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进屋。
　　“今日忠顺王爷赏赐了我几斤大红袍，我却不敢那给你喝，怕晚上睡不着觉。待会儿我叫紫鹃装几两给你带回去，咱们也常常鲜。”
　　贾环谢过黛玉，却在犹豫要不要将入股之事说出来。
　　按说黛玉如今已经度过了平声最大的危机，往后都是平安无事的好日子了，自己再拿这等事来搅了她平静的生活，恐怕并不合适。
　　“你若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左右我能帮你，便帮你。”贾环抬起头，见黛玉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姐姐。姐姐如今已有了御赐府邸，却不知往后是搬过去住，还是继续住在贾家？”
　　“搬过去有什么好，空荡荡的宅子，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在这边住着，还能找姐妹们说说话，解解闷。”
　　贾环想想道：“姐姐隔三岔五却还是要去县主府住上几日，一来，乃是暗示贾府众人，姐姐并非无处可去，如今依旧住在贾府，不过是舍不得老太太。二来，也要彰显县主尊贵。姐姐虽已经得了名分，若不彰显，久而久之，旁人依旧会轻视，以为姐姐还是从前那个林家孤女。”
　　黛玉叹一口气，苦笑道：“难道我彰显了县主尊贵，我就不是林家孤女了？”
　　贾环连忙劝道：“姐姐莫要多想。我时常劝我娘亲，空自苦于身心世事皆无益处，这原也是姐姐教我的话，难道姐姐自己忘了？”
　　见林黛玉不答话，贾环突然想到，干脆请她入股，让她帮着自己一块儿经营铺子。左右手里有件事情做，不至于眼睛总盯着贾府中里外众人的闲言碎语。人只要担起一件事情来，眼界、心胸或许都不一样了。
　　“林姐姐，今日我来找你，确实有意见事情想请你帮忙。”
　　黛玉笑道：“我就说了，你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贾环将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各种生意都告知了林黛玉，黛玉越听越心惊。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叫舅母拿住了这一宗，你和姨奶奶怕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贾环倒是有些吃惊于黛玉的反应……
　　这就答应了？
　　没谈契约，没讲分成，这就直接答应了？
　　贾环突然不敢把铺子交给黛玉经营了，这要是以后她做生意还这种风格，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了。看来自己应该好好教她做生意，免得以后把裤子都亏了，那可没地儿说理去。
　　嗯，就是这样！贾环点点头。

　　契约签得十分顺利，黛玉倒是第一次和别人签这样的合约，觉得十分新奇。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县主身份，贾家怕是还不放在眼里，将来能不能帮到环儿还不一定。
　　左右今日与那忠顺王爷相谈甚欢，不如再去请他入股。如此，一个县主，一个亲王，这样的后台，王夫人再想对贾环下手，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当黛玉把这个主意告知贾环时，正在喝水的贾环差点没被呛到。
　　“……咳咳……你说谁？忠顺王爷！”
　　黛玉点点头道：“没错，我过几日便去找王爷谈谈。我观王爷不是个拘泥之人，有钱他一定是要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