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32、凤姐打压

　　“三爷！”彩霞刚刚去库房为贾环取今年的春衫，回来时却见小院中空无一人，便急急忙忙出来寻找，却见贾环正推着轮椅从赵姨娘的院子处赶回来，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猛地就让彩霞把心揪了起来。
　　回来之后，彩霞将轮椅上的小装置打开，把椅子放平，然后把贾环挪去床上躺着。一边服侍，一边不住地埋怨道：
　　“三爷怎能如此任性？大夫说了，你这回已经伤了根本，必须要好好将养，才能将身子的亏空给补回来，不然以后定是个痨病鬼。”
　　贾环苦笑了一下，任由彩霞摆弄自己的身子，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已经活了三十六七年了，居然会嫉妒自己的亲姐姐探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番小儿女的态度是要做给谁看？
　　这段时间以来，贾环也不知是怎么了，前世的感觉越来越遥远，仿佛真成了久远的记忆，而自己似乎越来越熟悉现在的这具身体了。
　　莫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就忘了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忘了抄家那一日的胆战心惊，忘了失去姨娘时的撕心裂肺，忘了这世上总有吃不尽的苦、受不完的罪，忘了人吃人，忘了自己此时不能停下来，还有一大把事情等着自己去安排和筹措……
　　“把我的宝物盒子拿来！”贾环高声命令道。
　　彩霞狐疑地看着贾环：他才从屋外回来，脸上被冷风吹得红彤彤的，散乱的发髻下，一双眼睛中充满了坚毅和决绝的神色，见之令人心惊。
　　彩霞犹犹豫豫，将贾环的宝物盒子递了过去。贾环拾起里面的一根银针，一咬牙，突然朝自己手臂上扎进去。
　　“三爷！你这是做什么啊……”
　　彩霞急急忙忙拉住，可鲜血已经从贾环白嫩的手臂上流了下来。一阵针扎的刺痛传进大脑，就像前世在矿山被监头的用铁签扎的感觉一样……贾环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能忘……”
　　他筋疲力尽地喃喃自语。自己就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绝不能把从前的那些教训忘掉。目前的处境危机四伏，还远没有到可以放松心神的时候。
　　“在把你们都救出去之前，绝不能忘……”

　　话分两头，却说如今秦氏的棺椁停灵已过二十日，宁国府中却还是一团乱麻。尤氏还在病中，也不想理事，府中便无人照管。宝玉给贾珍出主意，推举了凤姐，贾珍便求到了邢王二位夫人面前。凤姐也乐意卖弄才敢，便央求王夫人允了。从今晨起，凤姐正式协理宁国府。赖二便与众人分说道：
　　“如今请了西府里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倘或她来支取东西，或是说话，小心伺候才好。每日大家早来晚散，宁可辛苦这一个月，过后再歇息，别把老脸面扔了。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人的！”
　　众人都答应，故而都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生怕犯了凤姐的忌讳。这边赵国基来找赖二喝酒，赖二哪里敢应，几句话便推脱掉了。赵国基也明白，生意确实已经到头了，也不愿折了两人之间的面子情，故而也不提别的话，自行离去了。
　　凤姐心想，宁国府中的顽疾，不外乎一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二是事无专管，临期推委；三是需用过费，滥支冒领；四是任无大小，苦乐不均；五是家人豪纵，有脸者不能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大哥哥虽说了不必替他省钱，可若自己主事之后不能将花费降下来，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于是头天晚上就找了赖二媳妇要了花名册、账本来查。
　　不查帐不要紧，一查便给凤姐看出了猫腻。丧事上的一应灯烛、纸钱、素衣、花圈、焚香、茶盏、香油、笤帚、鸡毛掸子、坐褥等耗用，都进自东街杂货铺。
　　“乖乖，这可是几万两银子的流水，占了丧事费用的大半成，居然全给这一家铺子吃下去了。里面的利润有几钱，赖升那货能得几分，难道姑奶奶我看不出来吗？”
　　王熙凤冷哼一声，合上账本，并不发作。第二天卯时二刻便前来宁府，冷着脸将众人的差事一一分派完了，使事有专管，各自负责各自的活计。凤姐威重令行，在众人面前说道：
　　“既托了我，我就说不得要讨你们嫌了。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诸事由得你们。再别说你们‘这府里原是这么样’的话，如今可要依着我行。错我一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清白处治。”
　　众人见凤姐是个不讲情面的，做派不同于宁府惯常的风俗，均心有戚戚，不敢触霉头。事了，凤姐又找来了赖二来说话。赖二舔着脸来了，躬身垂讯，也不愿在她面前多言。凤姐见他这样，不由冷笑道：
　　“我知道，我来管事，是碍着某些人的好事儿了，自然不受他们的待见。”
　　赖二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心里叫苦，立刻做出请安状，对凤姐谄媚道：“奶奶是千金之躯，不辞劳苦来东府理事，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感恩还来不及，怎么敢心里有怨言。之前府里确实闹得太不像话了，如今奶奶把各人差事理顺了，顿时就云开雾散，条理分明了。想必蓉大奶奶见状，也会感佩奶奶。”
　　凤姐冷笑一声，并不与赖二撕破脸，只是奇声问道：“你说说，那东街杂货铺和你是什么关系？怎么样样都要去他家买？”
　　赖二本不想卖了赵国基，但凤姐如今不计较自己的贪墨，已经给了天大的脸面，自然应承凤姐的话，便答道：“嗨，这家杂货铺子就是西府环三爷娘舅开的那一家。我原想着，他家给的价格公道，供货也足，既然能够吃下这笔生意，那肥水不流外人田，干脆都给了他做。”
　　凤姐心里惊异如翻江倒海，原来是环老三在背后捣的鬼，真真是好大的手笔，他也不嫌自己的身量小把肚子给撑破了。难怪之前上赶着要把赵家从府里摘出去，原来他竟还有这般手段，如此看来，自己真真是小看了他。想到环老三一声不吭，翻覆之间便赚了上千两银子，凤姐一时间恼羞成怒，对赖二怒斥道：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那些个门道！往后要还敢和他家做生意，可仔细你的皮！”

　　等到探春拉着赵姨娘来到贾环处时，贾环已经神色如常，正端坐在自己的桌案前读书。见探春并姨娘来了，贾环放下书，招呼彩霞上茶，便低着头一身不吭。
　　赵姨娘刚刚朝贾环发了一通火，打了他一巴掌，气本就消了大半，后又经过探春一番劝慰，早已不再生气了。见到贾环一声不吭，她倒是有些诧异。按理说，往日这个时候，贾环这个小兔崽子应该上赶着来讨好自己才对，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沉默，难不成自己这段时间惯着他，把他惯出了气性来了？
　　探春见母子二人都不说话，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吵了一句嘴。人倒是母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这边打也打了，那边哭也哭了，我看你们俩就别闹腾了，没得尽给旁人看笑话。”
　　贾环点头道：“姐姐说得是。全是环儿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惹恼了娘亲。环儿给娘亲赔罪，请娘亲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环儿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话还没说完，自己的手却已经被握住。贾环抬头看，赵姨娘半蹲在自己面前，眼里含着泪道：
　　“你若是能托身到太太肚子里，合该有你的一世好报，也不必像如今这般处处受气。跟着我，确实委屈你了。你要是心里有怨气，我就去求太太，把你寄养在她名下，这样你就不会被人说成是奴才秧子，时时刻刻戳脊梁骨了。”
　　贾环听到这话，眼泪顿时守不住，一把抱住赵姨娘，边哭边道：“娘亲你在说什么……你不想要我了吗？我从来没有嫌过你啊，从来没有……我就是你儿子，除了你这边，我哪也不去，就是皇后娘娘来要我我也不去，我就跟着你……”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一旁的彩霞看到这一幕，也动情流泪，歪到旁边自己哭去了。没人看见赵姨娘在和贾环抱头痛哭的时候，悄悄伸手朝探春竖了一个大拇指
　　贾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母女二人给套路了。

　　忠顺王爷武慎的探子来报，说江南甄家多有不法之事，且与贾家之间暗自往来，都和八皇子的人有关。除此之外，八皇子武惠还暗中纠集了一帮朝中大臣，俨然有“八爷党”的趋势。
　　甄家和贾家都属于旧勋臣，是自己迟早要铲除的目标。可如今他们连城一党，牵一发而动全身，又难以下手。
　　如今冯紫英已经把贾府这头的罪证搜集地七七八八了：兼并土地、卖官鬻爵、私放利钱、淫辱皇族，贾家已经是砧板上的肥肉，再也飞不掉了。武慎便命令冯紫英前往江南，密查甄家辛秘，三日之后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