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21、群芳连句

　　“三叔，我都已经练了十几天了，还是会把树枝踩坏啊……这样跳来跳去真的可以练成轻功吗？”贾兰一边在树干上跳来跳去，一边不住的抱怨。这几天他倒是不摔跟头了，跟前几天比进步不少。刚开头两天，环三叔说要开骨，着实把他疼得死去活来，不过骨头开了之后，人居然轻巧了不少。
　　“闭嘴，接着练。”
　　贾环嘴巴里叼着一根枯杂草，一边躺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过两天就到元旦了，府里一派忙碌，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两个透明人。赵姨娘每日天不亮就得起身，到太太房里伺候着，大嫂子李纨自然也是忙得脚不点地。整个府中最清闲的就数神仙似的少爷小姐们，老太太心疼，免了所有人的请安，故而天天也没人拘着，也不必上学读书，正是一年中最享福的好时光。宝玉这几日虽然也和姐姐妹妹们玩得痛快，可终究林妹妹不在，所以不比往年尽兴；宝姐姐虽说也是个难得的标志人物，可终究比不上林妹妹可心。
　　贾环带着贾兰来到自己平日练功所在的小花园，此处位于贾府最西边的角落里，平日里也就几个负责洒扫的老婆子在此打理，好教这片园林不至于荒废。贾兰把自己存的几只银锞子都拿了出来，稍加打点一二，老婆子们自然也就不来了。于是乎，这片小树林就成了贾环教贾兰功夫的校场。
　　“三叔，我娘这几天已经起了疑心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贾兰从树枝上跳下来，跑了几步跳到贾环所在的那棵树上。
　　“自己想办法。”
　　贾环没有搭理他，把头一歪，继续闭目养神。
　　李纨发现，自己儿子贾兰最近颇为好动，不比往年，像是玩疯了一样：日日里总有一段时间见不着人，长则三个时辰，短则两个时辰。去宝玉处问，竟都说没见着。晚间回来的时候，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肯说，只推说是跑的时候没看路，撞在石头上磕了。
　　想来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狗都嫌的时候，指不定跑到哪里去淘气。李纨便指了贾兰的奶妈日日跟着贾兰。这个奶妈平日里傲气得很，哪里耐得住天天跟着个小屁孩，不过李纨每天晚上都要问，于是和贾兰两相撒起谎来。一说兰哥儿最近闹着要骑马，又说兰哥儿今日去外书房看书了。谎话说熟了，贾兰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
　　贾兰把这些事情都说与贾环听，不过贾环并不在意，让他自己应付去。男孩子撒几句慌又怎么样？何况只是小儿女的玩闹，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以后暴露了，替他担了就是。横竖是自己这个庶子把人家嫡孙教坏了，最多不过一顿教训而已。
　　“我教你的心法，可都背熟了？”
　　“早都背熟了，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那些个天顶啊，丹田啊，我都不懂。”
　　贾环见这几日他腿功有长进，身子骨也柔了起来，便替他启蒙内功。
　　“伸出手掌……”
　　贾环和他两掌相对，一股真气缓缓流入贾兰体内。贾兰觉得自己身体中有一阵暖流，从手掌中传入，行至腹中，像是在打圈圈，接着便往周身散佚。
　　“这里是丹田，这里是百会，这里是膻中……每日夜间睡前，需静心平气，默念心法，调整内息，控制内息流动以节制真气，进而驱动真气绕着血脉旋转七个周天，方才能够睡下。给你的固元丹，每日一粒，按时服用，可记下了？”
　　“我记下了。”贾兰认真点点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送走向小尾巴一样天天粘着他的大侄子贾兰之后，贾环终于得了清闲。他半个月前那次，差点走火入魔，受了内伤，足足调息了这半个月，方才缓过来。想来冯紫英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先是给自己送药，后来又替自己疗伤，还劝自己少思少虑，要活得没心没肺才好。可人生在世，有资格没心没肺的，又有几人。

　　转眼就到了除夕。白日里，赵姨娘特地给贾环换了她新作的红绸袄子，还有她亲手绣的梅花云锦外裳，看上去甚是喜庆，可贾环怎么看怎么像是贾宝玉日常装束的翻版。
　　“环儿过了年就九岁了！”
　　“娘，你以后就别费心费力做这些给我了，官中的例份又不是穿不得。”
　　“胡说！那哪能比。我给你做的这些，可比例份派下来的那些大家货要精致多了。你也得穿得体面点，好给我长长脸！”
　　贾环无奈地吐了吐舌头。这种衣服，天气一暖就穿不住了，明年又穿不得了。上辈子三姐姐探春曾经给宝玉做鞋子，姨娘还天天埋怨，结果被老爷贾政批评“虚耗人力，作践绫罗”。贾环现在对于这句评语非常认同，可不就是虚耗人力，作践绫罗嘛。嗯！就是这样。贾环自顾自地点点头。
　　“想什么了，装模作样的……”赵姨娘拍了一下贾环的脑袋。
　　“我在想，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娘，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报得你的三春晖~”贾环又往赵姨娘怀里钻，撒起娇来。
　　“讨打！越大越没规矩。”

　　白天，贾环一个人在屋里看书，大丫头彩霞在替他收拾屋子，而小吉祥和小雀坐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晒太阳，相看两相厌，不禁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起来。
　　“三爷真真是太无聊了，那些个书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以后还要去考状元？这大年下的，就该带着我们到宝玉那里去玩一会儿才好。”小雀说道。
　　“就是，宝二爷那里人又多，吃的东西又多。想来三爷自己也馋嘴呢！”小吉祥大声回应，然后点点头。
　　彩霞听到院中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便站到门口骂道：“小蹄子们，别在这絮絮叨叨打搅爷看书。去别处玩去。”
　　谁知小吉祥顶起嘴来：“我偏不，我偏要在这里说话。”
　　贾环听见了，知道小吉祥想要去讨吃的，便促狭起来，教训道：“你们两个无聊了，自去讨赏，做什么要拉上我。”
　　小雀年纪大一些，自觉闭上了嘴。小吉祥却咋咋呼呼开始了：“三爷，姨奶奶吩咐我们必须寸步不离跟着你，不然就要拔了我们的皮！三爷你可饶了我们吧，我们可不敢到处乱跑。”
　　贾环心想，这么些天也没去看望过二姐姐、四妹妹，想来定在宝玉处。不如就带上她们二人，到宝玉那里玩一会子。
　　走到碧云轩，一群丫鬟们穿红带绿进进出出，见到贾环来了，一个大丫鬟穿戴的姑娘迎了上来，正是袭人。袭人笑着说：“环三爷来找二爷玩吗？二爷就在屋里呢，快进去吧！”
　　“谢谢袭人姐姐，请袭人姐姐照顾好我这两个丫头，我自去找二哥哥。”
　　小雀早就和宝玉处的丫头们熟悉了，便领着小吉祥一同去。小吉祥只关心吃的，嘴里还念念叨叨要给贾环带一点回去。贾环听了小吉祥的话，自觉没脸，想着过完年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小丫头，省得以后跟着自己出来丢人。
　　晴雯看见了，便过来袭人处抱怨：“哼！平日里也没见怎么往咱们这边跑过，如今年节到了，就跑来要饭了。”
　　袭人赶紧捂住晴雯的嘴巴：“这话可别乱说……”

　　贾环走进里间，果然看见宝玉和众姐妹们在一块儿玩笑。其中一个穿着大黄绸子的小姑娘以前没见过，不过贾环凭借着记忆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来者正是史湘云。
　　宝玉见贾环来了，赶紧来迎道：“环儿来了，快来快来，见过史家的云妹妹。”
　　“见过云妹妹。”贾环躬身行礼。
　　“哪是什么妹妹，她比你大一岁呢。”坐在一旁的探春赶忙说道。
　　贾环反应过来了，急忙纠正道：“见过云姐姐。”
　　“爱哥哥，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史湘云好奇道。
　　“怎么云妹妹连他都不知道，这是我三弟弟环儿啊。”宝玉解释。
　　史湘云点点头。
　　自从贾环来到之后，宝玉的屋子就冷场了。贾环坐在迎春下手，见迎春正在和宝钗下棋，便自顾坐在一旁看棋。因为贾环平日里除了与迎春、惜春熟悉一些外，与宝钗、湘云均不熟，和探春更是不往来，所以宝玉现在连也觉得尴尬。见此情景，探春便玩笑道：
　　“幸亏林姐姐不在，她若在的话，今天指不定要和湘云妹妹拌一拌嘴。”
　　“颦儿那张嘴啊，真真像刀子一样，教人爱也不是，讨厌也不是。”宝钗一边下棋，一边接下了话茬子。
　　“哎……现在不知她一个人在江南怎么样了，可曾受了什么苦。”宝玉道。
　　“别看二哥哥现在人坐在这里，可只要以提起林姐姐，他的心早就飞到江南去了。”探春道。
　　“林姐姐的诗才，我原也是听过的，想来她不在，咱们也可以斗一斗诗，连一连句子。”史湘云有点不开心，表情全在脸上写着。
　　“对呀，环儿也是会写诗的，不如咱们来连诗如何？”贾宝玉突然来了兴致。
　　贾环此时正在和迎春讨论下一步怎么走，贾宝玉突然来了这一句，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二哥哥取笑我，我哪有什么诗才，平日里早就读四书五经读腐了的。”
　　“嗨，环儿，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既然能诗，便应该拿出来与大家一起赏鉴，方才是雅事。今天便由环儿起一句，咱们来连！”
　　贾环见推脱不掉，只好想了一句，道：“既如此，那我就开个头。你们接不上，可不能赖我。”
　　“旁人接不上，也得看你开得好不好。你若开得不好，旁人又怎么接得上。”探春道。
　　贾环想了想，便道：“小雀啄草籽。”
　　宝玉接道：“微雪覆梅枝。”
　　迎春接道：“雪香辞旧岁。”
　　宝钗想了想，接道：“年乐宴新时。”
　　探春皱眉，心道，从宝玉起的三人，没有一个去应环儿所起之句，便道：“稚鸟终张翼，芳草待春知。”
　　惜春是个六岁的小孩，哪里知道怎么接，便胡诌道：“年年春色好。”众人皆笑。
　　湘云无奈，彻底放弃了，只得最后接道：“再约作新诗。”众人更是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