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11、贾环拜师

　　“孽障，还不跪下！”
　　今早，贾环自觉内伤已经好了八九分，便稍稍练了半个时辰的腿功，这还没来得及吃饭，便被贾政的小厮叫到了梦坡斋。贾环一觉睡到醒时，天还黑着，小吉祥那丫头还在耳房中酣睡，之后也未来得及告诉贾环昨日之事。故而，昨日醉酒之后的种种，贾环全然不知。
　　难道是要考较我的学问？贾环重生以来的这一个多月读书很是用了心，因此并不担心，反而要苦心藏拙。谁知一进门，便迎上了贾政劈头盖脸的呵斥。
　　贾环便跪下，低着头。此时他心里静如止水，心想，大概是王夫人对贾政说了什么自己的坏话。无非是一顿说教，几下板子。
　　“你竟敢在外面自作主张，私自拜师学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爷？”
　　贾环惊讶地抬起头，见梦坡斋中的门人清客纷纷上前劝慰贾政，又立刻低下头去。
　　“世翁不必生气。三爷能有今日的造化，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在下要先恭喜世翁了，有子如此，实在是羡煞旁人。”
　　“世兄小小年纪，武艺便能有大成，真是虎父无犬子，颇有乃父之风啊。”
　　“师兄真有当年荣国公的风采，世翁得此良儿，真是可喜可贺。”
　　贾政这才稍微顺了顺气，但也依旧板着脸，指着贾环的脑袋便说道：“过奖于他了，这个孽障在外私自拜师，竟不与家里知道，什么拜师敬茶、束脩纳费，通通不管了，传扬出去，还道是我荣国公府不知礼数，让人笑话。”
　　贾环更加诧异了，自己练武是真的，也不知是怎么被旁人发现的，这便不提。但什么私自拜师、不知礼数，又是怎么一回事？
　　“世伯万不可错怪环儿。我见他是个好苗子，原也只是随意提点他几句，算不得正经的师傅。他能学有所成，皆是他自己勤学苦练的结果。环儿尊我一声师傅，我还受之有愧呢。”一个俊朗的少年声音，听起来温文尔雅，令人愿意亲近。贾环抬起头来，只见贾政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是那贼人！贾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此人正是那一夜与他交手并加他打伤的贼人。
　　贾环的眼神此时凌厉如刀剑，死死盯着冯紫英看。此人出现在这里必是有所图谋，且看他到底有何打算。
　　“世侄说笑了。犬子能得神武将军之子的提点，也算他的造化。天地君亲师，岂能随意。”贾政摆摆手，接着虎着脸对贾环呵斥道：
　　“孽障，还愣着干嘛，还不拜见师傅！”
　　让我拜他为师？贾环怎么肯另拜他人为师？他的师尊永远只有逍遥子一人。此时贾环脸都青了，急忙大声说道：
　　“他不是我师傅！”
　　“孽障！连师傅都敢不敬！以为今天人多，我便不敢教训你了吗？”
　　“世伯莫要生气。只因前些天环儿与我有些误会，他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想来心里还怨着我呢。”说罢，冯紫英微笑地看着贾环道：“环儿，你连师傅都不要了？没有师傅，你的武功从何处学来？”
　　贾环愣住了。是啊，若说不出师傅是谁，那这武功又是从何处学来？这个冯紫英在威胁他！
　　少顷，贾环低下头，嘴里还有些不愿意：“师傅莫生气，环儿知错了。”
　　“乖孩子，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不过你以后再不可如此不要命地练功了，需得遵照我的嘱咐，要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否则将来落下一身伤病，可有你少受的。”
　　这贼人难道是在关心我吗？贾环疑惑地抬起头望了望，旋即又低下头去。他必是在探察贾府的辛秘，否则不可能把自己练功的事情调查地如此清楚。贾环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窥探之后的厌恶感，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与他继续周旋。
　　“师傅说的是。可惜……”贾环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道：“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我并未拜在你门下，你如今又何来的立场对我说教？”
　　贾环暗自得意：贼人，就当我得了你几句提点，也好让这身武艺有所出处。至于敬你为师？做梦！
　　“孽障，今日你就在此正式拜师。”贾政话音刚落，只见一小厮端来一个茶托，上面放着茶盏。
　　贾环憋红了脸，心想不妙，却又不能公然违逆贾政。此事过后，我定要让这贼人好看。他单手拿起茶盏，双手奉上，低声道：
　　“师傅请喝茶。”
　　冯紫英倒是大气，一把抓起茶盏，却怎么也拿不起来。原来是贾环死死捏着。
　　小子，你是在考验我的功力吗？冯紫英笑而不语，手中发力，将茶盏生生从贾环手里夺了下来，然后慢慢品了一口。
　　“还不磕头！”贾政在一旁督促。
　　贼杀才，你死定了！贾环心不甘情不愿地磕了三个头，贾政奉上束脩，就算礼成了。
　　“世侄，小犬年幼顽劣，如今已正式拜在了你门下。日后该怎么管束就怎么管束，要打要罚，也不必手软。如果他不服管教，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定然要他知道厉害。”
　　“师伯说笑了。环儿可是个乖孩子，我喜欢得不得了，又怎么舍得打他罚他。如今既然正式拜了师，日后，我定然护他周全。”

　　接下来的事贾环都记不太分明了，只记得冯紫英约他每隔三日，下学之后便去宁府的小校场接受指点，平日里每日的训练不得超过半个时辰等等。贾政又教训他文武不可偏废，日后要考较他云云，暂且不提。
　　就说拜完师之后，贾环心事重重，仍旧去学堂上学，不想身旁的贾兰和贾菌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又不知道是何缘故。
　　“你们两位，盯着我作甚么？”贾环狐疑不止，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诡异，难不成那冯紫英将自己会武功的事弄得满府皆知？还是……自己昨天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
　　贾环的心中咯噔一下，却怎么也记不起昨天喝了酒之后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只记得浑身发热，真气流转，甚是费神费力。这舒张血脉以刺激身体治愈内伤的法子，他用过不止一次，从前确实凶险无比，可如今他内力浅薄，想来应无大碍才对。
　　“三叔，你居然是武林高手！”贾兰一脸羡慕。
　　“谁告诉你的？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贾环不动神色地问道。
　　“府里都传开了，说三叔你能以树枝为刀，以飞花为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贾环此时差不多明白了自己昨天干了什么，不觉心里一阵不安。武功说到底只是最后的依仗。有了这身武艺，即便是在贾府落败时他尚未能带着姨娘出府，也可伺机先溜出去，再寻机将姨娘救出，从此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去过逍遥日子。可如今弄得满府皆知，恐怕再想脱身就困难了，毕竟树大招风。贾环此时心意已乱，深恨自己一个不留神，便让多日来的盘算一举落了空。更让人心忧的是，他在王夫人的眼中，恐怕不会再是个没有威胁的小人物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来，自己与姨娘也该早做打算，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贾环面有忧色，身边的贾兰见他这样，不禁好奇：“三叔，你在想什么？”
　　贾环回过神来，着对贾兰苦笑，幽幽叹气道：“我在想，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而今名声被传扬地神乎其神了，可惜名不副实，只怕将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这种话，年方七岁的贾兰和贾菌自然是听不懂的。听不懂的话，他们也就自动忽略了。贾兰接着兴奋地对贾环说道：
　　“三叔，咱们贾家本就是靠骑射武技起家，你若是下场考武试，必然要挣一个状元的名头回来！”

　　今日太爷贾代儒有事外出，由他孙子贾瑞照看着学堂。贾瑞前几天病了，这几日才有所好转，可惜还是精力不济。薛蟠前些天也入了学堂，此人是个不务正业的，先是与金荣鬼混，接着结交了香怜、玉爱二人，便舍弃了金荣。贾环病中这几日，宝玉与秦钟日日在学堂中眉来眼去，二人本来就坐在一块儿，有时便忍不住动起手脚来。今日趁着太爷不在，两人更是进进出出，亦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知为何，那金荣因说了两句污言秽语，惹怒了香怜、秦钟二人，转瞬间，学堂里的学生们咳嗽的咳嗽，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暗笑的暗笑。秦钟、香怜去找瑞大爷理论，可惜贾瑞自己又不知从何处来的妒意，转头责怪起二人来。金荣见状，更是得意，口无遮拦起来。之后便见宁府的贾蔷进进出出，宝玉的小厮茗烟又突然冲了进来大骂金荣，众人一时间都懵了。金荣也是个有脾气的，居然动起手来。学堂拥挤，难免伤及无辜，加入团战的人越来越多。
　　贾环并贾兰、贾菌三人坐在角落里，心里越来越压抑。真是麻烦事一桩接这一桩，要是能躲过去就好了。想来上辈子，他自己好像也加入了这场团战，还打得不亦乐乎。此刻见满屋子的顽童，却只剩下独善其身的念头。
　　可惜事有不巧，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砚台，将将砸在了贾兰和贾菌的桌上，将一个茶盏砸得粉碎。
　　贾菌是个人小鬼大的，顿时大怒，破口骂道：“好囚攮的们，这不都动了手了么！”说罢，便抓起一个砚台也要去砸。
　　贾兰不想惹事，连忙摁住那个砚台道：“好兄弟，不与咱们相干。”
　　贾菌哪里忍得住，飞速将手中砚台抡了出去。
　　贾环冷眼旁观，他记得上一世似乎也有这么一遭，不过没出什么大事。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大概是贾环所坐的位置原本是上一世贾菌坐的，这一回贾菌坐在最边上，离得远了些，失去了准头，只见那砚台竟然向着宝玉头上飞去。
　　众人顿时都傻了眼。那砚台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直直往宝玉头上落去。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直毛笔，像箭一样射向那个砚台，只听“嘭”的一声，那砚台居然被射得粉碎，转眼再看时，那毛笔已经深深插在了学堂角落的木头柱子上。
　　学堂里登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面色戚戚，惊魂未定，包括刚刚跑进来的宝玉的长随李贵。
　　后来的事情已经不关贾环的事了，只知那瑞大爷在李贵的威胁下，劝金荣给秦钟磕了几个头，这件事儿就算了了，也没有闹到太爷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