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12、厨房纷争

　　贾环不想多事，当天下午放学之后，就早早归家了。刚回来，就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贾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太太屋里的大丫头彩霞。
　　“三爷好。”彩霞见贾环回来了，主动行礼，眼神中有几分亲近。
　　贾环记得，上一世自己好像和这个彩霞好过一阵，可惜后来发觉她与宝玉三心二意，于是就丢开手不再理她了。之后听说她被凤姐放出去，配了来旺家的儿子，那是一个酗酒赌博的货色。彩霞来求过自己，不过当时自己对她再无情谊，故而也未加理睬，结果彩霞不到一年就死了。贾环知道之后，还唏嘘过一阵。
　　“彩霞姐姐，你怎么来了？”贾环对彩霞笑了笑。这一世，能弥补于你，就弥补你一回吧。贾环心想，将来或许可以为彩霞找一个好姻缘。
　　“三爷，太太说三爷如今拜师习武了，有了出息，房里正缺一个人照料，便将我派了来。”彩霞低头说道。
　　贾环仰头看着她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此人明摆着是太太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却偏偏自己上辈子曾亏欠于她，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知道了。有劳姐姐了。”贾环面无表情，似是无可无不可。

　　等到傍晚赵姨娘回来的时候，满眼都是兴奋，拉着贾环絮絮叨叨地问了他拜师习武的事情，后看见了彩霞，更是说不出的喜欢。
　　“环儿身边终于有大丫头了。按照定例，早就该给你配了，你看看宝玉身边的那些个丫头，叫什么袭人的、麝月的、秋痕的，一站一排，再看看你，却是一个都没有。”
　　若说是前世，贾环确实在意过这些，可是现在的他却早就看开了。春色满园，亦有芳菲尽散的时节。这些长辈们派在身边伺候的娇花美妍，其实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自己根本不可能抓住。不能抓住的东西，又何必劳神费心呢？
　　“我身边不是一直都有小吉祥和小雀的嘛？”贾环漫不经心地说道。
　　“呸，那哪是你的人，明明是我的人，还是两个懒的。你身边一个都没有。”赵姨娘深恨贾环不争气的样子。
　　“我有娘亲不就行了嘛。”贾环靠在赵姨娘手臂上撒娇。
　　“呸呸呸！不成器的兔崽子，还以为你长本事了，谁知道竟这般没出息。”赵姨娘揪起贾环的耳朵，贾环连忙告饶。

　　不久，小雀提着饭盒哭哭啼啼地从院子里走了进来。贾环正在和赵姨娘玩闹，见小雀这个样子，两人都十分诧异。
　　“小蹄子，不就教你去打个饭吗，怎么哭哭啼啼的？快说，怎么回事儿？”赵姨娘面色不睦地问道。
　　小雀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原来，今晚小雀去大厨房提晚饭时，厨房的柳嫂子给她的饭菜全都一股馊味，这大冬天的，一看就是搁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剩饭剩菜。小雀找柳嫂子理论，可柳嫂子却破口大骂：
　　“不长眼的腌臜玩意儿，四处盯梢的苍蝇，好东西就是喂了狗也不会喂你们那一家子。”
　　赵姨娘顿时大怒，打了小雀一巴掌之后，飞奔着要跑去厨房理论。贾环此刻早已意识到这是一次敲打，他想拦下赵姨娘，但赵姨娘哪里忍得住，风风火火一把推开贾环便往厨房去。贾环情急之下，让彩霞速去贾琏处请平儿。想了想，觉得不够妥帖，又让小吉祥把自己收藏在宝物盒子里的马鞭拿出来，就急急忙忙朝大厨房跑。

　　快步走在路上，贾环脸色阴沉。想来这件事儿可能是太太的意思，也可能是王熙凤的意思。彩霞如果是太太的眼线，则此时定然要去向太太告密，太太大概还是和往常一样，派周瑞家的过来，对姨娘敲打一番。可如果彩霞确实和自己是一条心，则必然要先去请平儿。依平儿的性格，应该会有几分公正。可平儿在凤姐处，凤姐却不一定会放平儿出来，故而还得看凤姐的意思：她若只是给自己一个警告，则由平儿出面了了这件事；她若想要惩治姨娘一番，则由来旺家的出面，给那柳嫂子撑腰。
　　如今自己拜师习武的事情已经合府皆知了，虽说对于太太来讲，自己还不成什么气候，但该有的敲打一样都不会少。这些后宅阴私报复的伎俩，说起来上不得台面，却也能要了人的命。自己若真的死在了这些手段上，旁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争对不同的情况，贾环也迅速有了相应的对策：太太自然是不能忤逆的，否则一顶不敬嫡母的帽子扣下来，自己就难受了，只能拉着姨娘低头受了；请平儿来处理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平儿不来，自己也不用怕，虽说身份上是个奴才种子，可到底也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而今又是众所周知的“武林高手”了，惩治几个丫鬟婆子，又有何不可？说不得今日发作一番，日后也好让这些看人下菜碟的奴才们心生惧意，姨娘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贾环领着小吉祥快速赶来时，赵姨娘正和几个厨房的婆子们扭打在一起，一眼看过去，赵姨娘确实武力值颇高，赤手空拳迎战七八个婆子，可惜寡不敌众，此时已经被人扑到在地上厮打。
　　“姨娘！”贾环急了，高喊一声。
　　“环哥儿，快！快把这些个老虔婆踢走！”赵姨娘看到贾环来了，顿时大喜。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看见了贾环，又都听说了他能飞天入地的本事之后，都犹犹豫豫地停了手，赵姨娘赶紧爬起身来。贾环一个箭步跑过去扶起赵姨娘，只见她头发已经散乱了，脸上也有淤青，衣服上更是一身泥。
　　“姨娘先坐下。”
　　贾环把扶着腰歪歪扭扭走路的赵姨娘扶到了厨房院子里的石凳上坐好，再从身旁的小吉祥手里接过那装着馊饭的食盒，搁在石桌子上，并无其他言语。接着，贾环从小吉祥怀里接过马鞭，搁在那食盒的旁边。
　　“环儿，这几个老虔婆竟敢打我……”
　　“赵姨奶奶，你跑到厨房来打人，难道我们还要白白挨你的打不成。”一直站在院子中央的柳嫂子还没有发话，厨房里跑出来的柳五儿倒是先发话了。
　　“我呸！你这个不要脸的破烂货，敢平白污糟人！你们一个个看不得我环儿好，上赶着巴结那边，糟践我们，竟把馊了的吃食拿出来……”
　　“姨娘，待会儿就有人来了。”贾环看她说得不像话，立刻打断赵姨娘。
　　“哼！什么巴结不巴结的，太太可是这满府最佛心的人了，赵姨奶奶，你说这话难不成是想非议太太不成？不成！我这就告诉太太去！”
　　柳嫂子做出欲往王夫人处告密的姿态，赵姨娘立刻就慌了神，想要起身去拦，被贾环一把抓住。
　　柳嫂子见贾环拦下了赵姨娘，便开始酸贾环道：“人倒是君子远庖厨，环三爷如今坐在我厨房的院子里，不知是何道理。”
　　“怎么，你厨房的院子金贵，爷来不得？”贾环也坐在石凳上，神情并不慌张。
　　“来得，怎么会来不得？只不过我们这些奴才们起了口角，原不该是环三爷来管。”柳嫂子并不惧怕贾环。
　　“这么说，我今天管不得这件事了？”贾环抬起半只眼睛看着她。
　　“按规矩，这种事自有太太来管，不然，还有二奶奶来管。三爷如今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仗着学过几天武，到我们这些奴才面前耍威风吗……”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鞭子想，柳嫂子的脸上火辣辣地疼，而贾环已经站起身，据她半丈远。
　　“哎哟！要死人啦，我要找太太评理去……”
　　话音未落，又只听啪的一声，柳嫂子便跌倒在了地上，腿上出现了一条血印子。原来是贾环用马鞭抽了她的腿。
　　“哎哟，三爷饶命，三爷饶命啊……”
　　贾环冷哼一声道：“爷今天偏就在你面前耍威风，你个老货又能奈我何？”
　　说罢，自顾自地用马鞭朝柳嫂子的背上抽打起来，每一鞭都新添一条血痕，整个厨房里的人都吓傻了。贾环边打边骂：
　　“好威风的奴才，上赶着来糟践主子。今天不打死你，让你日后继续欺负我！”
　　“三爷饶命啊……”
　　柳五儿是个有姿色的，又有几分病弱的媚态。看见自己娘被贾环用马鞭抽打，先是哭哭啼啼扑向柳嫂子道：
　　“娘！环三爷要是打死你，我也不活了！娘！”
　　可惜贾环并没有理会她，仍旧继续挥鞭子。这柳五儿愿意替她老娘挡鞭子，就让她挨着好了。柳五儿身上、脸上全是鞭痕，鲜血淋漓，观之让人不忍。看见贾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柳五儿便转头又扑向贾环的胳膊，死死抱住贾环挥鞭的手，哭诉道：
　　“三爷，不能再打了，再打人就不中用了。三爷，你消消气，要打就打我吧……”
　　贾环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停手，甩开柳五儿，收起鞭子，对已经奄奄一息的柳嫂子和可怜兮兮的柳五儿斥问道：
　　“今日这饭食，是谁的主意？”
　　“三爷好大的威风啊，怎么教训起厨房的奴才来了。”
　　来人正是来旺家的。贾环心中已经了然。便冷笑一声，道：
　　“这个黑了心肠的虔婆子，给我们屋里送馊了的饭食。姨娘来找她理论，却遭到毒打。幸亏我赶来的及时，将姨娘解救出来，要不然姨娘就让这老货给打死了。”
　　来旺家的背靠王熙凤，并不把贾环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三爷这样做，怕是有失体面。这挥鞭教训人的活计，原是奴才才会做的。”
　　“情况紧急，容不得人顾及体面。刚才我正要审一审这老货，看看今天这饭食，是谁的主意。”
　　“三爷不由分说把人打成这样，还有什么好审的，难道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贾环笑道：“我想着，我向来与这柳家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她今日要这般糟践我，想来定是受人指使，便要审一审，究竟是受谁指使，干出这样没脸的事儿？”
　　来旺家的没想到贾环的嘴巴这么灵光，和他姐姐探春简直一个样，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他，便推说道：“如今琏二奶奶也知道了这一出，派了我过来。三爷便回去吧。”
　　贾环正求之不得，他可不想真在此处审出王熙凤来，便顺坡下驴道：“也好，现在有旺儿媳妇，想来是妥帖的，你毕竟是二奶奶的脸面。我这就要将姨娘带回去，厨房里的腌臜事儿，还请旺儿媳妇多担待些。”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便拉着赵姨娘迅速离开了厨房，石桌上还搁着那只装着馊饭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