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之下》月亮上爬

13、第十三章 抢班

　　第一波进攻，蓝眼睛伤了二十人，黑眼睛伤了四十来人。
　　乔野看了看怀表，才过去不到十分钟，已经有七八个受伤的獠牙控制不住地血欲发作了。
　　但幸好开始有人意识到是迎新考核，迅速组织起来。
　　蓝眼睛和黑眼睛分开，以那操场中线为界，各占据南北半边操场整队。
　　伤者被放置在各自的后防，没受伤的对双方进行隔离。
　　这个表现勉强可以，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鲜血的诱惑越来越大后，血欲发作的獠牙会越来越多。
　　关键看——

　　乔野抬起眼皮，黑眼睛准确地找到阿蛮。
　　小狗儿没有受伤，一班的十个刺儿头也没伤。
　　都站在操场东边，蓝眼睛和黑眼睛表面上按规矩分开了，但各自距中线不到一米距离，分明还是聚团的。
　　他勾了勾手指，墙顶上伸出几根细钢丝，颤抖着传来他们的对话。
　　正好方越和林萃文过来，就一起听了。

　　严舒在咆哮：“教官都是没有心的王八蛋，绝对在故意整我们！”
　　袁莹也道：“这是测试，测试双方紧急情况下对血欲的控制，伤者部署，还有如何应对血欲发作的同僚——”
　　冯占义显得很冷静：“也是挑选，选拔新兵中更有应变能力的部分。”
　　沈宁立刻进入分析模式：“我们班的优势是全员无伤。”
　　又道：“劣势是五个蓝眼睛都很强，一旦忍耐不住血欲，会比别的班或者排更难控制。”
　　阿蛮插嘴：“我不会。”
　　颇得意道：“这些血香是挺香，但比乔野的差太远，根本撩不动我。”

　　林萃文是一排的直属领导，直接爆了粗口。
　　然后对乔野道：“等这波测试完了，我去收拾她。”
　　乔野眼波不动，已经习惯了。
　　方越憋着笑道：“这小狗崽子嚣张呐，你是吓不怕她的。”
　　乔野动了动金属丝：“继续听。”

　　赵晓晓提出可能性：“乔教官的第一波攻击见效后，会给我们多少时间来整队和讨论应对措施？什么时候会来第二波？”
　　也道：“第一波的目的是打乱我们，用血液勾起黑眼睛的血欲。那第二波的目的呢？”
　　最后道：“阿蛮，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阿蛮点了头，狡黠道：“我还能去干一件事！”
　　凑到众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因为声音实在太小，钢丝无法传音了。
　　方越双手抱胸：“这些小崽子想干什么？”
　　林萃文又是担忧，又是欢喜。
　　忧的自然是阿蛮，不知道天高地厚，明摆的军规要犯。
　　喜的是这些刺儿头越发挥能动性，就越有可能表现出色，也是她这个排长的排面。
　　乔野却道：“有阿蛮在，多半捣乱。”

　　话刚落，就见阿蛮的身体化为一道影子，冲着那二三十辆车去。
　　她抓住外侧运兵车的前杠杆，硬生生将车拉起来。
　　自重好几吨的车被她拉着跑不说，还搬起来挪方向，放到操场中线的最西头。
　　然后一辆辆车来，包括装满货物和设备重达几十吨的车也挪出来，硬生生摆出一道从东到西长达二三百米的防线，将蓝眼睛和黑眼睛们物理分开了。
　　这样的话，即便蓝眼睛发狂，有这防线在，无论控制还是防卫都轻松了很多。

　　阿蛮站在防线最高处的正中央，大声对着蓝眼睛这边喊：“哪个发疯的敢越过这道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呀！”
　　又转身，向着黑眼睛那边喊：“你们也上来几个能打的，跟我一起守防线！”
　　立刻有二三十个眼明心亮的黑眼睛跳上去，新兵内部的攻防联盟瞬间结成。
　　特别是有阿蛮这个耐力和体力十足的近身攻防王者在，蓝眼睛想攻破防线去咬人就难了。
　　这下就看教官们怎么出招了。

　　林萃文笑：“还不错哦！”
　　然后看着乔野：“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往年新兵进营的下马威也是差不多摆法，但都会混乱上起码三四十分钟，才逐渐适应节奏。
　　今年偏偏出了个不被影响的阿蛮，打乱所有计划了。

　　乔野道：“我试试。”
　　他抬起一只手，凝神用力，便见操场中央的车阵，但凡带铁带钢的都被拉走，齐整整地贴在最西头的铁壁上了。
　　防线立刻崩溃。
　　阿蛮立刻喊起来：“乔野，你犯规，你耍赖！”
　　怎么能搞别人垒起来的防线？

　　乔野扬声道：“这是战场，哪里来的规？”
　　手再一挥，又是一波利刃从四面的钢壁上喷射出来。
　　特别在黑眼睛盘踞的北面加了量，如果防守不得当，会有更多的伤者和更浓烈的血腥气，导致更多獠牙失控。

　　幸好有从第一次交锋中抓住点什么的人大喊道：“土能力的，过来筑墙！”
　　几乎是立刻，两边都站出十几个土能力者来。
　　有在中线上建墙的，有将伤者护卫起来的，也有去挡那些利刃的。
　　这个回合结束，几乎没有伤者增加。

　　乔野啧的一声，不是很满意。
　　林萃文却跟他相反，嘴都笑咧了，一个劲儿骂：“这些狗崽子，狗崽子！”
　　其实满意得很。
　　方越却一直盯着阿蛮，摸着下巴道：“她还真的一点不被影响。”
　　自然獠牙忍耐血欲的能力这么优秀吗？

　　但阿蛮却非常非常不爽快！
　　这种被压着打的感觉太难过了，得干点什么才好。
　　她站在土墙上，看看左手边流血不止的黑眼睛们，再看看右手边极力忍耐却纷纷露出血牙的蓝眼睛们。
　　最后看看铁壁上观望的教官们，非常不忿道：“就许他们搞下马威，不许咱们跑路了？”
　　严舒已经被血味引诱得不行了，露出血牙道：“你有什么办法？”
　　乔野可说了，不允许靠近铁壁一米内！

　　阿蛮用手指量了量铁壁的高度，亮着眼睛看他道：“不就是想试獠牙的忍耐力吗？把那边流血的黑眼睛都丢出去！”
　　最好凌空丢，绝对不会靠近铁壁一米之内。
　　严舒点头，这个办法好。
　　就叫来班上的其他人来，让黑眼睛们去传话，没几分钟就扶来几个伤员。
　　阿蛮一手按住一个人的肩膀：“还能控制身体吧？”
　　这俩黑眼睛虽然受伤比较重，但到底是四五级的能力者，并未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
　　都点头表示可以。

　　阿蛮放心了，将他们拎起来，也不见怎么用力，远远地甩了出去。
　　就见操场中央飞起两人，凌空升高十几米后，呈反抛物线地越过铁壁，落在了墙壁几米之外。
　　然后大声道：“咱们这样可没犯规！”

　　乔野偏头，小狗儿心里就没规矩俩字！
　　新兵里比小狗儿强的不少，但不管多么桀骜多么彪悍，因为一心加入巡夜军斩杀变异兽，难免先入为主要守最基本的军纪。
　　所以面临危机情况，不能在第一时间破除思想桎梏，行动就会落后。
　　小狗儿却不同，对巡夜军和獠牙没特别崇拜，思想更是自由。
　　乔野想几个办法来考验，她就能想更多的办法来破他的梗，完全无法达成预期的效果了。

　　果然，阿蛮一喊，旁边的人也回过神来了。
　　有大力气的，有不同能力的，纷纷将受伤的黑眼睛丢了出去。
　　甚至不少没受伤的黑眼睛自己操纵身体飞起来了。
　　还有大胆的，干脆道：“乔教官，现在的血量也够让下面那些蓝眼睛难受的，就关着他们观察呗！”
　　别拉黑眼睛陪着了。
　　彻底破局，再搞下去也失了考核的意义。

　　乔野叫来其它几位教官，略商量了几分种，直接宣布：“所有黑眼睛退出场地。”
　　放弃黑眼睛对蓝眼睛失控的应对考核，只把蓝眼睛全留下来进行血欲耐力的控制考核。
　　不仅如此，还让人搬出早就准备好的各种血浆，不要钱一样的倒下去，在地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血泊。
　　血的味道顿时浓烈十倍。
　　方越立刻捂住鼻子，夸张道：“你们这些教官，每年下手都这么狠。”

　　刚造出来的獠牙虽然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但只吃过血食，连人血都少见，还单纯浅薄得很。
　　教官们没时间慢慢引导，只能这样简单粗暴地直接上。
　　撕碎他们的防线，让他们看清自己的边界，碾碎他们的自尊心，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兽性。

　　乔野没反驳，只是淡淡道：“还早。”
　　比起真正的战场，比起瞬间的选择导致生命被惨烈收割，一切都还早。

　　果然，血瀑布一下去后不到一个小时。
　　不说受伤后忍耐力下降的獠牙，就连严舒和袁莹都控制不住地竖瞳和血牙尽显了。

　　只有阿蛮，还是阿蛮，懵逼地站在场地中央，看着所有蓝眼睛努力控制仍露出程度不同的兽态来。
　　有那种特别控制不住的，手脚居然完全兽化为利爪。
　　凶戾，彪悍，又全身带着血气，如同一柄柄出鞘后无差别伤人的宝剑。
　　她十分疑惑，为什么人工獠牙们这么快就失控了？
　　不说像她那样七八天，起码撑个一两天吧？
　　这么容易被影响，上战场的时候，黑眼睛的同僚一受伤，蓝眼睛就咬上去，还怎么杀变异兽？

　　这是不是人工獠牙必须克服的弱点？
　　否则乔野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下手这么狠？
　　这就是脱敏吗？

　　阿蛮一把掐住严舒的脖子：“你清醒一点。”
　　严舒全部力气都用在控制血欲上了，很虚弱地骂道：“小爷清醒得很！”
　　阿蛮另一手把袁莹掐过来：“做张水镜，让他照照自己的样子。”
　　袁莹专精精细控制，忍耐力在人工獠牙里算得上优秀的，勉强用能力结出一面荡漾的水镜。
　　阿蛮立刻将严舒推过去：“怂货，看看你什么样？”

　　严舒带着血光的眼睛张开，水镜里满地血泊，群兽哀嚎，有几头完全失控的已经开始攻击身边的战友了。
　　丑态毕露。
　　獠牙保护人类所必须的人性和神性，都去哪里了？
　　他张了张口，艰难道：“老幺，你能撑多久？”

　　阿蛮吸了吸鼻子，得意地伸出一个巴掌：“只要吃饱，没外力帮助能撑五天！”
　　其实是三天半。
　　但那是因为柏安和乔野出现，若没他们，她能忍够更长的时间。
　　她奚落道：“比起你这两个小时都撑不住怂货，我简直就是神了——”
　　更用力捏住他颈项：“必须撑够一整天，否则班长的位置让给我！”
　　夺权当班，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