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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来者 ...


  •   日菜的尸体就躺在铃屋的中庭。
      众人一早是被桃香和三郎太返回铃屋的动静惊醒的,他们到凌晨的时候才办完了手续,领回了日菜的尸体。日菜的名字早在她进入吉原的时候就成了死人的记录,根本就无人关心。可绕是如此,为了能从桃香和三郎太的手里捞些好处,那些人还是拖了大半夜才让他们离开。
      众人看着躺在一片薄薄木板上的日菜,只有杏子伏在她的尸体边痛哭。
      那张原本漂亮的脸蛋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了,浮肿而苍白,发丝凌乱地黏在她的眼睛和嘴角。她大张着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任三郎太和桃香如何努力也无法闭上她的双眼。
      “就这样死了啊。”香叶看着日菜的尸体,站在她身边的百合正用手帕按着眼角。她扫视了一眼日菜身上穿着的昂贵和服,那是一件红色的彼岸花样式的和服,金丝勾边的彼岸花的图案就像是绽放的烟花,价格不菲。“浪费了这件收藏了。”香叶冷冷地说。
      “香叶。”百合从手帕的缝隙里瞪了她一眼,香叶闭上嘴,沉默地看向地上的日菜。
      桃香早就在停尸间仔细查看过日菜的尸体了,她的脚脖子上的确如芽衣所说,和三郎太讲述的故事中一样,被红色的和服腰带捆扎着,解开绑着她脚踝的腰带后,就能看见她脚踝处围绕一圈的一条伤口。她的脚脖子被人用利刃像杀猪一样地割开了,从那已经被河水冲刷得泛白的肌肉中,能窥见白色的脚筋和白骨。
      据说她就是被人割开脚腕后活着扔进了河里,在失血和缺氧的双重痛苦下死去的。警员这么告诉他们的时候,桃香脑海中却浮现出日菜被人割开脚踝后用腰带倒吊在河堤边,哭喊着在河水中浮沉的画面。桃香的视线扫视过中庭哀恸的众人,除了杏子,大家脸上的神色都变幻莫测。
      “阿菊,去烧些热水吧。”百合啜泣着吩咐厨子,又看向桃香和三郎太,“辛苦你们了,先去休息吧。”
      三郎太沉默地点头,却没有立刻走开,桃香则是跟在百合身后,和她一起把惊魂未定的芽衣与花梨送回了房间休息,然后再吩咐香叶的小童加奈子照顾她们。百合让桃香去把杏子带回房间,安慰她一番,而她自己则留下来和香叶一起替日菜的尸体梳洗,为她装扮好,再尽快下葬。因为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
      桃香把哭个不停的杏子带回二楼日菜的房间,从二楼的长廊上看着百合与香叶脱掉了日菜的衣服,把每一个褶皱都抚平叠好。日菜的房间里已经收拾过了,昨天那幅脏乱的样子完全没了影子。桃香给杏子倒了一杯水,又替她铺好被褥,让她再睡上一觉。
      今年才十四岁的杏子脸上满是泪痕,即便百合已经向她保证过,但日菜死后,她还是不禁开始担忧自己那注定坎坷的命运。她躺在铺好的被子上,看向周遭和日菜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眼泪又一次如同串珠般落下。“桃香。”杏子小声地呼唤着桃香的名字,等到桃香看向她后才颤抖着问道,“还有两个月你就要开始艺伎的工作了,你不害怕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桃香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看着杏子的脸问道,“为什么要害怕?”
      杏子惊讶地看着桃香。
      “……桃香,你要当心富士山先生。”她突然用极为细小的声音对桃香这么说。桃香低头看着杏子,想起前天晚上见过的那个男人来,她的嘴角染上笑意。“怎么了,那不是日菜的客人嘛,为什么这么说。”
      躺在被子上的杏子向桃香招了招手,她还是个孩子的模样,神色紧张肃然地时候看起来尤其可爱。桃香趴在她的脸旁,将耳朵贴近杏子的唇边。“桃香,富士山先生似乎很喜欢你,所以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杏子的声音发抖。
      这句话让桃香打起了精神,她不知道为什么杏子会突然选择要单独告诉她一个秘密,但桃香脸上露出温柔地笑,恍惚间仿佛让杏子看见了百合的影子。桃香对杏子笑着说道:“放心吧,杏子。我会照顾你的,我们是青梅竹马不是嘛。”桃香会这么说,是因为杏子和她一样,都是自八岁起就在铃屋长大的孩子,和今年才被送来铃屋做学徒的加奈子不同,她们早就被亲生父母给抛弃了,是铃屋养活了她们。
      这仿佛约定一般的话语让杏子脸上展露出一点笑容,只是那无奈中地笑更像是苦笑。她附在桃香的耳边,悄悄说道:“日菜她怀孕了,我猜,那是富士山先生的孩子。”
      桃香的双眼因为杏子的话而瞪大了。但是仅仅一瞬过后,她就收起了这神情,神色如常地小声问道,“所以说,你觉得是富士山先生杀了她?”杏子脸色苍白的点点头,“日菜她那天,在富士山先生离开前,把我赶了出去,让我自己去厕所里休息,到早上再回来。”杏子是日菜的小童,平时都是跟在日菜身边,就睡在她房间的侧间,以便照顾她和客人。
      “我在一楼的厕所里,听见了客人们被送别的声音,可是我不敢违抗日菜,直到早上才回到房间里。”杏子仿佛又要落泪了,“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屋子一片杂乱,我以为她是睡着了,就在侧间睡下了,结果,她就死掉了……”杏子说着呜呜的哭出来。
      桃香把杏子半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别哭,杏子,这不是你的错。”话音一顿,她又说道,“这样的话,必须马上告诉百合姐姐才可以。”
      “不行!”杏子立刻拉住了桃香的袖子,仿佛怕她真的会马上去把这件事告诉百合,“如果让老板娘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被赶出铃屋的!”她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恐惧,那是吉原的女人们最害怕的事情。
      袖子被杏子拉扯得变了形,桃香看着她,知道杏子是害怕百合会责怪她没有及时将杏子怀孕的事情告诉给身为铃屋老板娘的自己。茶室里受欢迎的艺伎怀孕了,本身就是一件晦气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极为大方的客人的孩子。若是百合认为杏子是有意欺瞒的话,可能真的会把她赶出去。
      “好了,杏子。”桃香握住杏子的手,让她松开自己的衣袖,“我不会说的。就把这件事忘了吧。”
      “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桃香乌黑的眼珠看着杏子,真挚地微笑着,“就把这当作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吧。”刻意压低嗓音的桃香几乎将头垂在了杏子的脸旁,她低头怀抱着杏子,将她整个上半身都圈在了怀中,这种桎梏一般的怀抱让杏子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
      “可是桃香,千万不要让富士山先生成为你的客人啊。”杏子担忧的说道,“你是老板娘带大的孩子,还会有很多选择的,千万不要选富士山先生。”
      两个人在房间里说了很久的话,直到连番遭受惊吓的杏子沉沉睡去后,桃香才离开了房间。她离去时环顾着已经重新变得整洁地屋子,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完成了百合交待的工作,桃香又返回中庭。百合与香叶正在替日菜擦洗身子,将她那头已经散乱开的发髻重新拆开整理,厨房工作的阿菊则是不断替换着热水。
      “……才刚刚长大的孩子,就这样又离开了。”百合梳着日菜的长发时,眼中竟真的闪烁着两点泪光。香叶拧干手帕,冷然对百合说道,“不要哭了。往生之人过彼岸,不应落泪迷归途。你的眼泪要让她在黄泉迷路了。”
      桃香站在一楼外侧楼梯口前的长廊上,默默看着百合,对方似乎真的因为日菜的死而无限感怀,一边梳理长发,一边克制着,时不时微微抬头看一眼中庭的天空,以免眼泪落下会冲淡了日菜黄泉之途的轨迹。她跪坐在中庭的枯山水前,昂首时细长地脖颈仿佛待宰地白鹤,让桃香想起幼时童话中,那只为报恩而来,拔羽织锦的仙鹤。
      整理完遗体,百合与香叶就在中庭对着日菜的尸体唱诵起经文来。香叶虽然讨厌日菜,但还是默默的念诵着往生祝祷。
      就在桃香和阿菊也双手合十向日菜道别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伴随着毫不客气的拍门声。
      “百合!”这道不合时宜地高亢女声和咚咚地拍门声在白日的吉原里格外鲜明,她呼喊着铃屋老板娘的名字,“把门打开!佐仓千佳!百合!”
      桃香差异的看向百合,对方正用手帕擦拭着眼角,从中庭站起来走向铃屋的大门。原本在一楼耳房休息的三郎太闻声赶了过来,悄无声息地站在玄关前的长廊上。
      大门前咚咚地拍门声越发用力,三郎太在百合的示意下打开了铃屋的大门,门外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茶色的短发,穿着时髦的洋装,门一开那双锐利地眼睛就看向刚刚走上长廊的百合。
      “怎么,百合,悟郎不在就忘了礼数了吗?”女子冷笑一声,直接穿着鞋子踩上了铃屋的地板,快步走向百合。百合的脸上闪现过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她立刻俯下身子向女子行了一个大礼,“山口夫人,不知道来访的是您,真是万分抱歉。若是提前——呀!”百合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跟在她身后的香叶拉起来了,因为刚刚走进来的女人一靠近她就立刻用手上的提包猛地砸向她的脑袋。
      “真是个卑贱的女人!”被称为山口夫人的女人一把揪住百合的发髻,拽着她的脑袋砸向地板,力气之大,只怕是想要把百合的脑袋砸成两瓣。
      想要上前阻拦的三郎太和桃香都被紧跟着山口夫人走进来的两个男人拽住了,桃香被一只脚踩在背上,脸颊贴地地看着不远处的百合在香叶的帮助下狼狈躲闪着。只是她们都穿着不便行动的和服,百合的额头依然被山口夫人的提包砸中,汩汩流下鲜血,染红了她身上水云纹地小纹和服,刺目的血滴在淡蓝色的布料上。
      “就算是山口的夫人,在铃屋也不必如此放肆!”香叶把百合搂在怀里冲山口夫人怒斥,一边用手按住百合的额头,气得声音发抖。香叶容貌艳丽,身材高挑,瞪人和生气地时候就像是燃烧得朱雀,气势强烈。山口夫人也不禁因为她的话停下了动作。
      但是山口夫人并不是要和香叶理论一番,相反,她看着香叶的动作,神色微妙,突然笑着说道:“你知道杜鹃吗?”没有人回答她。桃香瞥见二楼的长廊上,刚刚醒来的几个人正从长廊栏杆的缝隙间看着这边。
      闯进来的女人拉了一下自己的套装,跟在她身后的一名男人就在她挥手后走过来跪在了她身后,做出一个活动的椅子。女人面对着中庭,就在长廊上坐下,从提包中取出一根细长地香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她,而她仿佛早就习惯了众人的注视。等到那张红唇吐出一个烟圈过后,她才笑着瞥向怒目而视的香叶,歪着头,神情嘲讽,“你就是那个被杜鹃骗了的喜鹊呀,蠢货。”
      说完,不等香叶和百合的反应,她像是已经发泄完了怒火,从提包里抽出一沓文件扔在了百合的脚下。“悟郎已经死掉了,现在我是铃屋的主人。今天之前就请你从这里滚出去吧。”她随口说着,将烟灰掸在身下“椅子”的手心里,看都没看一眼百合,双目凝视着躺在中庭的日菜的尸体。“这里也有,真是晦气。”她冲着中庭吐出一个烟圈,语气像在说一条死鱼。
      可是她的话却仿佛一道惊雷,将百合劈倒在地。
      百合难以置信的跪在地上,用颤抖地手捡起那沓文件,神色恍惚地查看起来。如果不是香叶扶着她,她可能就会直接从长廊上栽进中庭里。
      额上的血打在文件上,混合着百合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她双唇颤抖着呼唤着什么,泪眼朦胧的双眼从文件上抬起,扫视向四周,仿佛在等待某个人告诉她,这些都是假的。百合将手里的文件攥成一团,一边摇头一边看向四周,当她那双满含热泪的凤眼扫过桃香时,被踩在地上的桃香心中颤动了一下。
      眼泪从百合的脸颊上滑过。跪在长廊下神色凄楚的百合,让桃香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香叶!”门口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语气有些着急。
      铃屋中地众人皆向玄关大门处看去,桃香一眼认出站在门口看向香叶的,正是香叶的熟客,博多先生。他身后还跟着瑟瑟发抖的加奈子。看来应该是加奈子偷偷从外侧的楼梯溜出去借了电话,喊来了博多先生。
      看清来人的脸,山口夫人立刻站了起来,神情也收敛了几分。她看着博多先生直接走进铃屋,站到了香叶的身边。“您——”她向博多先生问好的话被对方用一根手指阻拦了,一直儒雅温和的博多先生紧皱眉头看着她,“山口的遗体还没有下葬,你不守着他,却来这里为难他的爱人,不觉得自己嫉妒的模样很可憎吗?”
      这话让山口夫人的脸色变得阴鹜,她将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用鞋尖反复碾压。“这里是山口组的产业。如今的老板娘不务正业,还把晦气的尸体放在屋子里,怎么做生意?我不过是替山口组来收回铃屋罢了。再让她胡闹下去,难道要把这片金贵的地白白浪费掉吗?”
      “这里早就不是山口组的产业了。”站在博多先生后面扶着百合的香叶冷冷地回道,“八年前,买下伊藤屋的时候,就已经送给了百合了。这里是百合的铃屋,不是山口组的!”她说完,却发现眼前的女人立刻露出一副得意的笑脸,仿佛是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
      “如果百合真的是老板娘,那我怎么会来这里找不痛快呢?”山口夫人笑着看向一直垂首靠在香叶身上的百合,似乎非常享受对方那脆弱而绝望的模样,“可是真是奇怪呀。买下了这里的悟郎,却好像忘了花钱从吉原的名册上替你除名了,百合。”
      “不可能!”香叶反驳,被博多先生按住了肩膀。
      山口夫人的双眼凝视着还神情恍惚的百合,笑着说道:“怎么,百合。我以为你会很惊讶,看来似乎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嘛。”
      进了吉原的女人,是没有自己的财产的。若是情人不出钱替她们除去名册上的名字,一辈子都是已死之人的身份。已经死掉的人,再次死掉也不会有人在意;已经死掉的人,又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财产呢?她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属于自己。
      “所以说,可以尽快滚出去吗?”山口夫人的笑意扩大,“带着你们的晦气一起给我滚出去!”
      楼上传来女人的悲鸣声,大概是芽衣或者花梨的声音吧。
      香叶不可置信的晃动着百合,让她振作起来,在她身后的博多先生皱眉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女人,一言不发。
      “在那之前,有件事情必须向您说明。”一直垂首的百合突然说话了。
      山口夫人看着她,脸上嘲弄的神色更甚,“怎么,百合。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她笑着,“你想说你可以替我赚钱?还是说,你觉得可以让我对你感兴趣呢?”
      百合避开香叶的搀扶,两步上前,在山口夫人的面前停下,对她垂首行礼。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行动间染红了鬓角,像一朵簪花。在众人的瞩目中,百合附在山口夫人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对方原本嘲弄的神情就如潮水般褪去了。
      楼上和身后都能听到艺伎和小童的啜泣声,桃香极力摒弃掉这些杂音,想要听清楚百合对山口夫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可是短短一瞬,两人的耳朵和嘴唇就已经分开了。山口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依然垂首站立的百合,她挺拔温婉的身姿倒真像是一枝高岭之花。
      “我要和她谈谈。”山口夫人突然对她身后的跟班说,然后她扫视了一眼四周,就率先走进了离得最近的竹之间,百合跟在她的身后,穿着白色短袜的脚踩过那些被她的高跟鞋弄脏的地板。
      “百合!”香叶担忧的看着百合的身影,想要跟过去,但是却被山口夫人的跟班给拦住了。她焦急的看着竹之间被合上的拉门,完全听不进在她身边轻声安抚的博多先生的话。
      已经被踩在地上有一个小时的桃香觉得脖子发酸,她偏过头,用楚楚可怜的双眼看向身前背对着她的香叶,哀求道,“香叶姐,能让他们先放开我和三郎太吗?”被她喊了名字的香叶这才想起她和三郎太来,她看向博多先生,后者立刻对踩着桃香和三郎太的男人说道:“就让他们起来吧,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长廊上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犹豫一番后还是松开了桃香和三郎太,只是依旧扣着他们的肩膀。
      茶室里百合与山口夫人的谈话只进行了很短的时间。桃香正揉着自己发麻的脖子时,竹之间的拉门就被打开了。与刚来的时候不同,山口夫人对百合的态度微妙的改变了。她拎着提包大步从长廊穿过,挥手指示着那些跟着她的男人们,“走吧。”
      经过博多先生身前时,她先是和博多先生点头致意,然后突然看向他身边的香叶。香叶身上还穿着深红地浴衣,胸前肌肤雪白细腻,将她冷然地面目衬得高贵妖冶。山口夫人笑着说道,“‘鲜花艳丽,终将散落。世间何人可长远。’繁华落尽前应寻归处啊,小喜鹊。”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可是香叶却在她身后说道,“‘静思此世岂是常驻。草叶白露,水中月影,咏花富贵风引诱,弄月才遭云彩掩。人生五十年,天下相比皆梦幻。今之存者,亦不可长生不败。’”念完这段和歌,山口夫人果然回过头来看向她,香叶接着说道,“夫人亦当绸缪自己的白露月影、弄月咏花如何长存才是。”
      香叶昂着头,直视眼前的女子,似乎并不为自己艺伎的身份而胆怯。山口夫人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向下,将香叶整个人都深深地看了一遍。“香山红叶,落风亦不留踪。你的名字倒是恰如其分。”她说,“只是吉原的红叶,又当如何呢?”她最后看了一眼香叶,就径直从铃屋的大门离去了,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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