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日菜 ...
-
日菜是铃屋很受欢迎的艺伎。
在铃屋的众人看来,她脾气糟糕,学艺也差,就连最简单的扇子舞都跳不好,要说外貌的话,也远比不上容貌艳丽端庄的香叶。可是她的客人却总是很大方,并且常常发生相熟的艺伎的客人最后却成了她的忠实拥趸这种事。
“那种女人,早点死掉就好了!”被日菜抢走了客人的芽衣曾经当着小童的面这么诅咒过她。
然而现在,从芽衣的口中,却真实地传来了日菜死去的消息。
突然出现的三郎太吓了大家一跳,芽衣更是被他的模样吓得跌倒在地连连求饶,哭喊着饶命。桃香讶异的看着她,眼神从房间里众人的脸上扫视而过,除了那两个新来的男人,剩下的人都一脸凝重地看着三郎太。
合上拉门的三郎太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行礼后就远远的在门边正坐好。屋子里的光线把他脸上的那道刀疤映衬得格外恐怖。他看了一眼缩在矮桌前瑟瑟发抖的芽衣,沉声向百合道:“看来是我来得不巧。老板娘,需要我先离开吗?”
“不,你留下吧,三郎太。”百合的脸色发青,刚刚从芽衣嘴里说出口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怕,尤其是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把手搭在芽衣的肩头,俯下身子用抚慰的语气劝哄道:“好了,芽衣,没什么可怕的。吃点东西吧,你一定是一天都没怎么休息吧。”她看着芽衣起皮的嘴唇,皱了皱眉。
隔着一张矮桌看着她们的两名男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头发略长些的男子笑着说道:“老板娘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吗,关于这位日菜小姐的死?”
正在给芽衣端茶的百合瞥了一眼说话的男人,脸上浮现出虚幻的微笑。“怎么可能不惊讶呢,夜藤先生。只是我们吉原的女人,无论何时,不能这么不像话呀。”她的眼中带上一点无奈的愁苦,似乎在感叹着他们这些女人无望的命运。
如果是别的男人,大概早就因为百合的一个眼神而疼惜地替她排忧解难了,可是被她称为夜藤先生的男人却似乎毫不懂风情,只是因为“夜藤”这个称呼而露出奇妙的笑意。
芽衣的模样看来是不能再说些什么了,于是松木先生接着向铃屋的众人解释了关于日菜之死一事。
“今天上午,我和花梨她们一起在河滩边钓鱼。”松木说起这事时忍不住偷看了一眼百合的神情。他们在吉原大门前方的那个河滩钓了一上午的鱼,中午时分,天气炎热,索性将吊具留在原地,跑去旁边的和果子店吃了半个下午的茶点。
等到日头偏西的时候,在芽衣的催促下他们才返回了河滩。
“原本芽衣是想直接返回铃屋的。可是花梨却看见自己的钓竿在动。她让芽衣等等她,然后一个人小跑着去收钓竿。”松木先生的脸色发白,大概是想到了那糟糕的回忆,“结果,等到她抓住钓竿的时候,却发现钓竿沉得拽不动。她以为是一条大鱼,兴奋得大喊大叫。可是没过一会儿,就从河滩前浮起一片深红的布料。就在她蹲下身查看的时候,那张浮肿的脸正好浮出了水面。花梨吓得倒在地上,摔在了那具尸体上。”
“原来如此。”百合点头。
桃香瞧了一眼还缩在桌前的芽衣,想道‘怪不得怕成这个样子,搞不好花梨整个人都贴到浮尸上了吧。’她想象了一番胆小的花梨偏偏和浮肿的尸体对撞在一起的滑稽模样,偷偷笑了一下。又觉得这样不太好,立刻用衣袖掩住双唇,扫视了一眼房中的众人。
据松木先生所说,日菜的死状和昨日三郎太说过的故事中地尸体一模一样。他本打算详细描述一番,但是被香叶给制止了,“这里还有孩子在呢,请您注意些言行吧。”香叶用折扇点了点不远处的桃香和加奈子。桃香还好,加奈子却才刚满十二岁,听这些东西的确是不太合适,于是松木先生只好讪笑作罢。
话说到这里,看来日菜的死已经是事实了。铃屋众人的神色都有些伤感,但除了刚刚被浮尸吓坏的芽衣,并没有人真的落下泪来。倒不如说,香叶的神情看起来还带着一丝冷笑。
“既然您还特地跑一趟,那想必这两位应该就是来调查的巡警先生了吧。”百合从自己的腰带间抽出一张手帕,温婉地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说话时的吞音听起来仿佛带着泣声似的。但是夜藤先生却笑着说道:“不,老板娘。巡警是不会来吉原的,这里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我们不过是松木这家伙的朋友罢了。恰巧在河滩相遇,跟着他来帮帮忙。”
被他用力拍打的松木先生脸上浮现出难堪的神色,但是他没有反驳夜藤先生的话。
“既然如此的话,我在这里感谢三位的到来。”百合跪坐着退后一步,指尖点地向这边的三个人行了一个大礼。一礼结束后,她就抬起上身,直直地看向夜藤先生,“日菜若是知道有这么多人为她的死而奔波,想必黄泉路上也会倍感欣慰。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铃屋今日不好再招待三位,还请先生们先回去吧。”
百合直白的下了逐客令,短发的男子皱眉说道:“喂,才刚知道你这里的姑娘死掉了就要把我们赶走吗?未免也太心虚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到有两道冰凉的视线刺向他,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可是环顾四周,却只看见百合正用泫然欲泣的双眸看着她,那视线让他的心揪紧了片刻。
“河豚先生,吉原的女人,总是如同繁星般坠落,除了同在一间茶室的我们,恐怕世上无人会再替日菜落泪了。”百合一只手拉着袖角,一只手用手帕按着自己的眼角,姿态柔和秀美,说出的话却总让短发的男人感觉如芒在背,“即便如此,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我们,如同她的姐妹般,就算无法替她做些别的,也希望能短暂的脱离这卑贱的身份,关起门来替日菜痛哭一场。请您理解。”
百合抽泣两声,桃香适时的也发出两声唔噎,抽出手帕来捂住双眼。
被称为河豚的男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们,还没再等他开口,他的同伴夜藤先生已经躬身站起来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改日再来拜访吧。”他说着拎住河豚先生的后领,把他也从榻榻米上拽了起来。松木先生倒是早就自己爬了起来,三个人一起向百合表示了哀悼,就在三郎太的陪伴下离去了。
“桃香。”来访的客人刚刚离开,百合便松开依靠在她怀里的芽衣,她从榻榻米上站起来,神色肃然地喊着桃香的名字,“去玄关那里等着三郎太,他一回来就跟着他去把日菜的尸体领回来。”
“别开玩笑了!”香叶大惊失色,“将尸体摆在屋子里,谁还会来铃屋?”
可是百合说完,不顾香叶的反对,就径直离开松之屋上了二楼。
香叶皱眉看着离去的百合,大步走到芽衣的身边。她摇晃着芽衣的衣领,冷然呵斥,“好了,芽衣!现在把事情再重头说一遍!”芽衣在她的晃动中摇头啜泣,可是香叶却似乎认定此事别有隐情,坚持要她把看到的场景再详细描述一遍,旁边的加奈子只好徒劳劝解。
“是杀人鬼!是三郎太说过的那个杀人鬼!”芽衣只是这么重复着。
桃香就站在乱成一团的茶室中,看着百合一个人匆匆上了楼梯。从她的余光里,只能瞧见百合雪白的短袜踏在老旧木板上的律动,她跟在百合的身后上了二楼。
“桃香!”茶室中突然传出香叶的喊声,桃香瞥了一眼茶室中地香叶,对方身上还穿着待客的华丽和服,锐利地双眼看着她时气势十足,“别想乱跑!”她警告道。
桃香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她的目光挪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而露出一个甜笑,“知道了,香叶姐。”说完,不再理会身后的嘈杂,匆匆上了二楼。
二楼的长廊异常安静,只有日菜的房间里传出幽幽的灯光,光线黯淡,房间里明显的翻找声和主街道上传来的喧闹声混合在一起,几不可闻。桃香靠近日菜的房间,从门口的拉门上看见一道人影,被拉门的横栏弄得变形的人影正在不断晃动,似乎是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着什么。
“……百合姐?”一道细弱地呻吟声响起,桃香听出那是日菜的小童杏子的声音,看来她是被房间里的响动吵醒了。
“啊,杏子!”百合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她立刻就恢复了那温婉柔和的声线,“你醒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做一点吃的,你先安心休息一段时间吧。”房间里传来杏子的啜泣声。
桃香跪在长廊的地板上,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漆黑中,瞧瞧将身前的拉门推开一条缝,向里窥伺着。她一眼看见百合正将啜泣不止的杏子揽在怀里,安抚着她,向她保证会让芽衣或是花梨来负责她成年前的培养,绝不会因为日菜的死亡而让她提前进行工作。
艺伎们房间里的灯光总是很黯淡,桃香的视线略过房间正中的百合与杏子,看向刚刚被百合翻找过的书柜。房间里的矮桌上散乱的放着脂粉和信件一类的东西,和服的腰带和短袜扔得到处都是,大概日菜平时就是这幅脏乱的样子吧。房间里的百合一边安慰着杏子,一边打量着房间,桃香顺着她的视线查看着,直到百合似乎要领着杏子下楼去茶室才匆忙沿着外层的楼梯去了玄关。
玄关的门依然关着,看样子三郎太还没有回来。桃香就坐在玄关前的地板上,托腮等待着三郎太,没一会儿,身后传来百合的声音。“桃香,三郎太还没有回来吗?”桃香循声看去,发现百合是从楼梯处直接过来的。
“是啊,姐姐。”桃香圆溜溜的黑眼珠看着百合,“一定要现在去吗?大晚上的把尸体领回来,太可怕了。”
百合看着桃香,脸上的神色悲伤,“日夜作伴的伙伴,若是让她暴尸荒野,来日自己死去时也不得安心吧。”这话让桃香也唏嘘不已。百合在玄关和桃香一起站了片刻,突然对她说道,“你去把我的钱包拿来。待会儿带些钱去,免得让他们为难你和三郎太。”
桃香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二楼。她噔噔跑上楼梯,又悄悄折返回来,从楼梯木板的缝隙间看向玄关处的百合。从这里看不见百合的上半身,只能看见她正站在玄关的电话前,应该是在和什么人通话,只是距离太远了,又看不见脸,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给谁打电话。
等到桃香把百合的钱包取来后,三郎太也回来了,两个人就在百合的嘱托中出门去领日菜的尸体了。铃屋的大门在日菜身后合上,她看着走在她身前两步远的三郎太,对方提着印有铃屋字样的灯笼,沉默地走着,步伐有些狼狈,能明显看出他腿上带伤。
周遭的行人依然在大声地笑闹着,连绵的灯光照亮了夜空。桃香看着吉原街道上这繁华的景象想道,‘有谁能想到此刻走在路上的这两个人,竟是要去接一具尸体回来呢?’
‘看来进了吉原的人,即便是死,也无法离开啊。’桃香看着前方的三郎太,忍不住这么想着。
与三郎太在吉原的桥头边分别,高仓一行人不紧不慢的上了廊桥,走过这座丁字桥后,就算是离开了吉原的范围了。周遭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
板桥元太忍不住几次回头看向站在桥头目送他们的三郎太,皱眉对高仓廉说道:“真是的!这家茶室的人都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怎么会有茶室雇佣这种满身伤疤的人来当跑腿?”一直到他们走过了廊桥正中,再回头时才终于看不见吉原的门柱了,两边幽暗的路灯照亮一片灰白的前路,与方才热闹喧哗的吉原形成鲜明的对比,带上两分寂寞的色彩。
“听说是因为他被这家茶室原本的老板娘救下,就让他留在那里帮忙。后来他会弹三味线,也会说些故事,就常有客人让他出席宴会助兴。”走在最后面的长泽贵彦小声解释。
“哦?”高仓一把搂住了长泽的肩膀,“怎么,贵彦,看来你挺行的嘛!雅子知道吗?”
长泽的脸色立刻就白了,“我只来过一次!昨天钓鱼没钓成才跟着北原来的!”
高仓和板桥哈哈大笑。“干嘛这么紧张。”高仓几乎是把长泽夹在自己的怀里,他凑在长泽的耳边小声说道,“不过是来吉原罢了,雅子不会在乎的,她可是长泽家的女儿,对这种事应该相当了解吧。”
可是长泽并没有因为高仓的话而放松下来,相反,他的脸色更难看了。高仓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啧了一声,“哎呀,对了,差点儿忘了,毕竟你是入赘的女婿,大概会对你更严厉一些?”
长泽气愤地甩开了高仓,皱着眉一声不吭。板桥默默靠向旁边,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身后。
“好了,贵彦,不会是生气了吧?”高仓又一次靠上来,“我不过是和你开玩笑的罢了。长泽先生那么喜欢你,就是偶尔来一次吉原又如何?”他的手搭上长泽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不过,贵彦,下次你来的时候,也带上我吧!”
长泽贵彦讶异的看向高仓,“你!?”他似乎对高仓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异常惊讶,“可是你不是——?”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调查那个艺伎的死吧?”虽然这么说,可是显然长泽并不相信自己的推测。
高仓和板桥都是吉原附近的巡警,他们是过去的同学,大概也就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可是长泽知道,以高仓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的,更别提是来办吉原死去的艺伎这种毫无意义的案件了。下午在河滩碰上时他心中就涌起不安,此刻高仓的态度更是让他感到自己似乎即将被卷入一团麻烦当中。
听到他询问的高仓脸上露出一个奇妙的笑容,他愈发靠近了长泽,呼吸几乎喷在他的脸上,长泽难受的挪了挪身子,可是高仓把他紧紧地桎梏着。高仓压低了声音,对长泽说道,“那个艺伎的死,难道没有让你想起什么吗?”
长泽皱眉看着高仓。
高仓的笑意变大了,“十年前,死在这里的那个名人,忘了吗?”
长泽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找出那个名字。十年前,他们还是学生。“你说得是伊藤博朗?”随着这个名字被说出口,长泽又想起昨天出现在河滩上的那具尸体,他的脸色唰得惨白,“……昨天的那具尸体,也和这一样……”
伊藤博朗是十年前颇负盛名的名人,他是伊藤家的长子,据说和天皇家族来往甚密。彼时替自由党的首席议员出谋划策,一度被认为是下一届的魁首。只是十年前,他离奇的死在了吉原外的河滩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甚至没有引发一片严密地搜查,也因此,大家都传说他是被当时的党内人员肃清了。
高仓看向长泽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你总算是想到了,贵彦。长泽家的女婿,可不能这么迟钝啊。”
长泽僵着身子,木然在高仓的带动下向前走着,今日在河滩上看到的日菜的尸体和昨天隔得老远在河滩前看过一眼的尸体重叠起来,让他想起十年前报纸上关于伊藤博朗死讯的描述。那个河滩偶尔会出现上游自杀投河者的尸体,所以初见时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而现在高仓特意提起十年前死去的那个名人,让长泽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昨天的尸体,难道你们已经找到是谁了吗?”
“啊,相当快啊。”高仓说道,“如果不是看他的夫人哭得那样厉害,我还以为就是她干的呢。今天一早就来认领尸体了,山口悟郎的遗孀。”
长泽的呼吸滞了片刻。
山口悟郎是山口组的老大,据北原所说,铃屋的老板娘当年就是由他资助才当上花魁的。吉原里的人都说,铃屋就是他买下送给百合的。
高仓观察着长泽的神情。“贵彦,当上门女婿的滋味,不太好受吧?”他笑着说。长泽立刻抬头怒视他,不过高仓立刻道歉说,“别这么看我,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来票大的?要是成功的话,搞不好连长泽先生以后都得给你舔鞋底呢!”
“……什么大的。”长泽贵彦沉声问道。
高仓附在长泽耳边小声道,“伊藤留在吉原的宝藏。”他看着长泽讶异的神情,用极小的声音解释道,“据说他做了背叛自由党的事情,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把他的身家全部藏到了吉原里,然后被追去的杀手给杀死了。他的宝藏,大概还藏在吉原的某个角落呢。”
长泽的表情哭笑不得。他看着高仓,嘲笑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寻宝小说看太多了吗!”高仓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突然把他拉进了旁边的树丛中。长泽吓了一跳,回头时发现原来是几个人正从远方而来,走向吉原的方向。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高仓的脸色正经起来,他盯着长泽,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面对面地互相对视着,“伊藤博朗死的时候,他赞助的艺伎就在经营那家茶室,现在山口悟郎也死了,他赞助的艺伎依然在那家茶室。死法都一样,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远处板桥正在路灯下吸烟,一边注视着路上的情况。长泽将高仓述说的话仔细想了一遍,忍不住想到高仓刚才提过的,让自己的岳父给自己舔鞋底的情景来,岳父长泽修一那严肃冷酷的脸和蔑视的眼神,总是穿着正统和服的岳父跪在自己的脚下。长泽贵彦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神往之情,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像是扭曲地笑容。
“怎么样,你也没什么损失吧?”高仓了然的笑道,“只要你带上我去茶室就行了。等到找到宝藏,再也不用受气了!”
长泽明白,高仓是因为无法负担吉原的高额消费才想让自己也加入进来。关于宝藏的事情恰如镜花水月,但长泽心底却升起一股期待。他想到今天下午靠在自己怀中哭泣的花梨,一旦真的脱离了长泽家的掌控,他就再也不用看那两个人的脸色了,到时候别说是一个花梨,就是把整个吉原的艺伎都叫到家里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鬼使神差的,长泽点头同意了高仓的提议。
“好样儿的,贵彦,就这么办!”高仓笑着向远处的板桥招手,三个人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远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