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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在沁园养伤的时光过得飞快。
      因着桑华去了女学,温无暇自己也被皇帝召见,又兼监管户部和兵部,忙的也是整日不见人,怕她无聊,他特意给她找来了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字帖,让她闲来练字打发时光。
      近来她早上练字,下午刺绣,时间长了帕子也绣的差不多了,有陈嬷嬷的指点,她的绣技飞速进步,越往后下针越是顺畅流利。
      怕别人笑话,周慈音只敢在晚上偷偷裁了布料来给温无暇绣荷包。他常在外面行走,见的人也都是前朝大臣,她就选了群青的料子,他们在抱节院敞开心扉,对她来说那里有特殊的意义,所以在思考荷包上面的花样时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竹子,可竹节有步步高升之意,他如今已然身居高位,位主东宫,再高岂不是要当上皇帝。
      这要是被皇帝看到了荷包,还不知道会引来怎样的风波呢,吓得她赶紧把原先的样式烧了。改成了大雁,鸿雁南飞,也是好兆头。
      其实陈嬷嬷之前隐晦的建议她可以绣上龙凤暗纹才能彰显身份,可她的绣技还没到那个地步,只好作罢,想来也是惭愧的很。
      如今绣上去的图样中是两只展翅高飞的大雁,底下还伴有几片祥云。还差最后几针就能收尾了。
      绣好最后几针,她又从自己的妆奁里挑出了一串籽玉手串,这还是之前花花给她的,这串手串上的玉珠子品质虽比不上他给她的那串佛珠上坠着的珠子,可也算是上品了,玉质温润细腻,她忍痛把它中间的线绞断,挑出两颗来,和一旁的线串起来,打了个如意结,坠在荷包两侧,这就算成了。
      荷包是做好了,至于什么时候送要看她的心情。
      心神一荡,她能感应到温无暇进了沁园的大门,忙收拾了眼前杂乱摆放的物品,又把荷包藏起来,装作认真练字的模样。
      于是温无暇阔步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周慈音趴在书桌上练字的样子。
      他身后跟着的孟营自觉的守在门外,和忍冬两人面对面站着。
      门口视野开阔,孟营眼角稍稍一斜就能看到里面主子的身影,他身形高大,走到周小姐身后,双手自然的环上她的腰,孟营的目光像是被烫了一下赶忙收回来,不敢再多看,心道这可真是铁汉柔情,谁能想到主子有这么一天呢,早前可是连皇后娘娘和皇上安排的教导人事的宫女都拒了,皇后还打着安排自己娘家侄女进东宫的主意,这到时候可怎么是好?转念一想,以主子的能力,他若是不想收人,总有办法的,这也不是自己一个下人该操心的事。
      周慈音的字练了这些日子已经很有些模样,就是在现代养成的一写字就趴在桌子上的坏习惯很难纠正过来。
      他每次过来见到都要提醒她,这次也一样,“头部放端正,身子挺直,两肩齐平。”
      他做事严谨,对自己的要求甚高,落到周慈音身上也一样,总是要提醒她做得更好。见她半天都调整不到自己想要的姿势,终于忍不住亲自握住她的手师范。
      “你的手腕没有力气,悬腕还做不到,暂时就只能枕腕运笔。”
      他刚从外面回来,指尖还带着一丝凉意,掌心却是温暖,二人手指相叠,举止亲密,不过他近来常来沁园,这些事他也干了不止一两次了,周慈音早已习以为常,她哼道,“花花为我请了武夫子,等我腿好了以后,再练上些日子,手上自然就有力气了。”
      这件事温无暇知道,她所说的武夫子还是他亲自选了人不着痕迹的送到乐安府里的,否则哪里敢有夫子敢去教授公主武艺,被皇上知道了不生气才怪。
      两人合作写了几页字,期间仙仙在桌上胡乱的走来走去,故意作怪。弄的周慈音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气得她大叫,“仙仙,你快下去。”
      仙仙叛逆多了,任凭她怎么喊都不下去,还故意用爪子沾了墨水印在她手上。
      周慈音,“……”好气。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邪恶的笑了,举着手就把上面的墨水全都蹭在仙仙身上,将它的猫毛当毛巾使。
      来啊,互相伤害啊。
      仙仙‘喵’的一声炸了毛,回过头去舔着身上的毛,一边舔一边瞪着大大的猫眼控诉的看着她。
      周慈音受不住这眼神,把它抱在怀里好生安抚,“好了,我们各退一步,你不该来捣乱,我也不该玷污你的毛毛,来,喂你一颗梅子,我们扯平了。”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梅子举起来,仙仙还没吃到口,就被温无暇半路截胡。
      温无暇嚼了嚼口中的酸梅,看着仙仙的眼神都带着杀气,“……”她亲手喂的东西自己还没吃过,凭什么便宜一只胖猫。
      仙仙,“……”
      它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温无暇眼中的凶光想要故意作对,平时都不亲近周慈音,下一秒就软软叫了一声,滚到周慈音怀里,露出柔软的肚皮来,周慈音又是撸它的毛又是忍不住低下头亲它一口,“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啊啊啊,真可爱。”
      仙仙得寸进尺,又爬到她肩膀上,用小小的圆圆的脑袋磨蹭着她白皙的肩窝,还用爪子一下一下的按着周慈音的胸。
      这一幕看的温无暇眼都红了。
      他忍无可忍的抱起这只好色的胖猫,中气十足的向外面喊到,“孟营。”
      孟营不明所以的走进来,“殿下?”
      温无暇黑着脸把猫递给他,“去带它出去玩。”
      孟营一脸懵的怀里被塞了一只猫,呆呆的走出去了。
      周慈音噗嗤一声笑出来,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温无暇一本正经道,“练字。”
      可周慈音不想写了,她托着腮问道,“最近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刚拿起的笔又被搁下,温无暇也正色与她说起话来,“李琛今日被朝臣参奏,说是他强抢民女,又收受守门人孝敬,父皇一气之下命他禁足府中,静思己过了。”
      李琛,柳贵妃的儿子?
      周慈音手一顿,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知道在这古代皇权至上,他方才所说的两项罪名对于皇子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怎么皇上就生了气?
      温无暇把玩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回道,“自然,若只是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父皇动怒,他生气的真正原因是有人查出了李琛在上次宫宴被罚后心怀怨气,损毁皇上盛誉,更严重的是柳家和柳贵妃打着五皇子的名义在朝中上下联络……”
      这话中的信息量太大,周慈音好一会儿都没消化。
      心怀怨气,损毁皇上盛誉,这是说李琛在背后抱怨皇帝,被人抓住了把柄,告到了皇帝那里。
      而柳家和柳贵妃更糊涂,皇上春秋正盛,太子地位稳固,他们如此迫不及待的和朝中大臣串联,这是想干什么?
      温无暇说有人查出,这个“有人”很有些意思。
      “不会是你……”
      温无暇点点头,当然是他。
      “柳贵妃买通了许婕妤的宫女给她下药,让她的神智变得不太正常,这才敢对你出手,她敢做,自然要承受后果。”
      周慈音倒也不是圣母,别人害了她,她自然要报复回去,只是,“五皇子到最后会怎样?”
      若是搭上一条命,那就太严重了。
      “这你放心,到底是亲生父子,父皇现在只是命他禁足反省,他若是好好反省,也不过就是关个几个月就放出来了……”这当然不够,他说过,柳贵妃必须付出代价。
      “那要是他不好好反省……”
      “被贬黜,去到穷山恶水的地方,总之皇上不会背上一个杀子的罪名的。”
      “其实,就算他好好反省,你也会让他闹出一些事端的,对吧!”
      被戳穿了,温无暇理所当然的点头,没有一丝脸红。
      “后日便是浴佛节了,外面十分热闹,想出去散散心吗?”
      还是算了吧,浴佛节热闹,龙华寺的高僧会在外面讲经,到时候全京城的百姓都会去看,外面人来人往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挤到,她的腿马上就要拆掉夹板了,她可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出什么岔子。
      不去就不去吧,倒是还有一事与她有关。
      “下月越家和张家就要结亲了,这两家结亲就是一个信号,届时父皇要对相府发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慈音一怔。
      她离开周家太久了,以至于听他猛的一说,总觉得周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么快?”
      “父皇对周相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再加上朝廷马上就要对犬戎用兵,攘外必先安内,周相,周府,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处理了这些,皇上才能腾出手来兴刀兵。
      只是,周家倒了以后,她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光是周围人的眼光,那种落差感就不是她能受得了的。看来,他还要安排一些事才好。
      周慈音倒是没想那么远,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丞相倒了,周家的人会怎样?”
      “砍头或流放,都要看父皇的心情。”不过,还是不能让周家被灭门,要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份,也难逃一劫。“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全部交给我处理就好。我总能保你平安的。”
      周慈音抬头看他。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好。”而她,实在不值得他这样的对待。
      费尽心思,只为了能保全她。
      她手动了动,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绣好的荷包,往他怀中一塞,“给你的。”
      温无暇挑了挑眉,就着抱着她的姿势把荷包拿在手里认真端详。荷包小巧,两侧坠着和田玉珠如意结,她的绣工当然没有宫里的绣娘精湛,但这是她一针一针亲手绣的,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当下就把它系在腰间。
      “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会一直佩戴,你的心意,我视若珍宝。”
      周慈音见他对着一个荷包都珍视无比,也有些不好意思,故意转移话题,“最近似乎不见花花来我这里了,都不晓得她在忙什么。”
      桑华在忙什么,忙着对账,桌子上摆满了账本,从中午看到现在,看的她头昏脑涨,思绪混乱到连都连不起来。
      她头疼的抚着额头,“佩兰,扶我去休息,明儿再看吧。”实在撑不下去了。
      佩兰原本有话要说,可看着她难受成这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公主,要不奴婢去请了太医来为您请脉吧。”她还从没见公主头疼成这个样子。
      桑华无力的摆摆手,“不必了,我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佩兰只好扶着她去室内躺下,安置好公主,恰巧孙嬷嬷从外面走进来,对她使了个眼色,佩兰会意走了出去。
      “怎么样?查的如何了?”
      孙嬷嬷摇摇头,“我亲自吩咐底下人去查,都说驸马一直在府里,要说出门,平时也就是去工部应个卯,只有之前去酒楼时碰巧遇见怀淑郡主,两人也只是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就是寻常的打招呼罢了,看不出什么。”
      原来,当日周慈音失踪,忍冬回来禀报时佩兰就留了心,她记得忍冬说打晕她们的应该是个穿着绣着桃花襦裙的女子就一直记着,也怕因为一时疏忽再出个什么事,说到底,她是不确定那绑了周慈音的人是针对周家还是针对公主,总要为主子留个心。
      这留着留着就忘了,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那一日公主进宫,偶遇怀淑郡主李靖怡,她当时身上穿的就是粉色衣裙,裙摆上绣着桃花图案。
      回来后本想告诉公主,谁知先是庄子上来了人,说是有佃户闹事,公主忙着处理这事呢,后来平息了事端,也生了大气,原是庄子上的管事不做法,克扣佃户工钱不说,还故意抬高佃租,逼得佃户们没了法子,只能聚众闹事。
      这件事后,公主就命所有庄子上交账簿,她要查账。骤然之下,管事们自然没空作假,交上来的账簿有些老实的还好,都是比照着公主给的法子恩威并施的,有些黑心烂肠的,压榨底下人不说,账本根本就是一团烂账,公主动了大气,近几日府里已发落了好些人了。
      她也不敢去触公主霉头,只好找了孙嬷嬷商议,谁知碰巧听府里的小丫头说起,说看到怀淑郡主和驸马在街上偶遇,一起进了酒楼。
      她正是敏感的时候,当下就怀疑莫不是两人有什么勾结。
      和孙嬷嬷一合计,命人去查,可却没有查出什么。
      “既然查不出驸马和怀淑郡主有什么干系,再查下去怕会打草惊蛇,倒不如用足人手先盯着一个。”
      “谁?”
      “郡主。”驸马精明,不好糊弄,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
      也好,就看看怀淑郡主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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