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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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皇后宫中用膳歇息。
今日也不例外。
桑华原本正在陪皇后说话，听见下人禀报皇上来了，她打趣道，“父皇来了，儿臣不敢打扰父皇和母后的二人时光，这就先退下了。”
帝后感情深厚，皇上要来皇后自然高兴，只点点她，“你呀，就是个猴崽子，鬼精鬼精的，没什么是你不敢说的。”
皇上在外面听见两人的对话，哈哈笑着走进来，“几日不见，乐安的性子倒是越发促狭，是你母后太过纵你，惯的你连朕都敢打趣。”
桑华转了转眼珠子，娇俏的笑到，“儿臣见过父皇，父皇这可说错了，只母后纵着儿臣吗？难道父皇不疼女儿吗？”
嘉帝膝下不过两个女儿，乐阳年纪尚小，且性格木讷，不讨人喜欢，倒是乐安从小抱养在皇后膝下，由皇后亲手抚养长大，自然就和常来皇后宫中的皇帝亲近，皇帝有了什么好东西也是先想着这个女儿，就连她的驸马都允许她自己挑选，可谓圣眷优渥了。
此刻看着她娇小女儿家的样子，皇帝的心情很好，“乐安也留下，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说着吩咐身边的大太监吕四贤，“你去，把太子也叫过来，一家子，就是要热闹团圆才好。”
吕四贤含着笑，弓着身子应了。
太子这个时候还在户部班房处理事务，他今日本打算回沁园陪着周慈音用膳，但既然吕四贤来请了，也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
他对孟营道，“你去转告周小姐，便说我今日被父皇留下用午膳，不能回去陪她了。”
还未走进坤德殿，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皇帝哈哈大笑的声音，显然心情很好。
他信步走进去，就见桑华坐在一旁，显然方才和皇帝说话逗趣的就是她。
他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并不太了解，她算是自己母后的养女，占了嫡公主的名分，表面光鲜亮丽，可内里自然不如他一般能让母后随时记挂在心上，好在这个妹妹似乎也不太在乎这些，从小到大她都安守本分，不会蓄意争宠，也只有在自己的婚事上做了一回主。
从出嫁后她就不常进宫了，今日倒是反常。
可听到桑华接下来的话他就明白她为何进宫了。
“……儿臣在宫外也常常出门去，外面可好玩儿了，大街小巷上什么都有，什么捏糖人，变戏法，舞龙舞狮……还有胭脂胡同那里，来了许多僧人呢……”
她面上是笑着的，眼睛却是冷的，一说到胭脂胡同，温无暇就知道桑华大约是知道日前周慈音身上发生的事与贵妃有关，她不仅知道了，而且还在蓄谋报复回去。
五皇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在胭脂胡同养了大批戏子取乐，而且越闹越过分，里面还掺杂了不少艳僧，这本是男人间的轶事，可桑华特意提到僧人，只怕会往巫蛊上引，这事太敏感，一旦皇上发作了，牵连广不说，还有可能把她自己陷进去。
嘉帝仿佛很感兴趣的样子，“哦？僧人？”
温无暇打断了桑华原本要说的话，“可不是嘛，浴佛节就快要到了，各府州的知名寺院里的高僧都往京城赶来，城外的寺院都住满了，来晚的僧人没办法，只好住在客栈里，还有一些大家族的客院里也有，都是免费的，每日还有素斋供应，只当是做善事了，也能沾些佛家清净之气。”
桑华垂下眼，太子打断了她的话，她明白太子的意思，可贵妃嚣张，如今就敢明目张胆的对付音音，让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嘉帝听温无暇这么说，倒是沉思了起来，“浴佛节？这可是京城百姓的大事，无暇，你传令下去，命金吾卫和其他戍守诸门的禁卫轮班巡逻，不可大意，一定要确保京城的治安良好。”
“是，儿臣明白。”
整个用膳的过程中温无暇再没有给桑华说话的机会，几乎都是和皇帝在说近日朝中发生的大事。
直到出了坤德殿，温无暇才对她道，“贵妃和李琛之事你无需再用心，他们那儿我自会出手收拾，眼药上的多了，父皇就该怀疑你了。”
帝王多疑，即便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是一样。
桑华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始担心了。
太子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他目下无尘，对他们这些弟妹也是从未看在眼中，不亲近，更别说插手他们的事了，如今肯对她说这样一番话，不过是看在音音的份上。他用情这样深，音音却一心想要回家，真到了分别的那一刻，他们该如何自处。
离了坤德殿，桑华抬头望向天空，暖阳高照，却照不进人心，她问道，“什么时辰了？”
佩兰和孙嬷嬷跟在她身后，回道，“公主，刚过未时。”
过了未时，此时再去女学已经晚了，“回府吧。”
折腾了这些日子，府里也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处理呢，正如孙嬷嬷说的，“庄子上前两日来人了，管事等着公主回去对账呢。”
皇帝赏给桑华的庄子不少，还有她名下的铺子田产，虽然也有管事帮衬，但到底不能全然让下人做主，事事最后都要她查点，可孙嬷嬷这么一说，倒叫她想起一事，“郊外的西山下我记得有一处地方……”
知道公主想问什么，孙嬷嬷笑道，“是，那处庄子位置极好，底下人打理的也仔细，上面还有从山上引来的活泉水，公主若是得空了，可以去泡一泡，春光正好，若不去到外面游览，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这话说的很是，“再等等吧，等音音腿好了，一并去散散心。”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不远处，有女子袅袅婷婷行来，声音含笑，“我说这几日不见你，原来是进了宫了。”正是李靖怡。
“对了，怎么不见周小姐？”
见是她，桑华也笑，“再别提了，音音前几日着了风寒，这几日正在府里休养呢，病去如抽丝，怕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去进学了，倒是你，怎么这几日不见你去女学？”
李靖怡闻言眼睛不由得闪了闪，“这不是之前身上不舒坦嘛。”她说着向桑华眨了眨眼。桑华立刻会意，女儿家来了月事，会推说身上不舒坦，想必李靖怡也是如此。
“还没问你呢，身上不舒坦怎么进宫了？”
李靖怡道，“太后一直卧病，我父王和母妃忧思不已，这不，我刚好了些，父王便催着我进宫给太后请安问好，为表心意，我还带了些小玩意儿，给她老人家解解闷。”
她身后，小泉双手捧着托盘，上面放着话本，叶子牌一类的东西，全做消遣之用。
说着，她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之前我母妃去了龙华寺，给我求了些香包回来，里面放了合欢花和薄荷，还有一些其他药草，最能镇静安神、宁心益智，我今日进宫给太后和皇后带了两个，剩下的给你和周小姐吧，你可别不信，我晚上把它放在枕边，睡觉都安生了许多。我原想着等你和周小姐去了女学再给你们，既然她去不了了，那你顺便拿给她吧。”
既然是别人的一番好意，桑华也不好拒绝，“那就生受了，多谢你想着。”
“这有什么，顺手的事。”
佩兰含笑接过小泉递过来的香包，视线却在李靖怡的衣角一顿，回过神来嘴上和小泉夸赞道，“这香包用料讲究，里面的药草也清新扑鼻，郡主真真有心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便就此分开。
今日桑华和温无暇都不在，孟营来打过招呼，说是他们留在皇后宫中用膳，所以午膳时分就只周慈音一个人。
没了桑华捣乱，她可算是喝上了一顿正常的药。
味道不那么苦，她见仙仙正在吃饭，坏心眼的舀了一勺自己的药喂给仙仙。
仙仙，“……”当本喵傻吗？
仙仙扭过头去，闻都不闻，继续吃着自己的小鱼干。
“嘿，仙仙你很机灵嘛！”不过再机灵也逃脱不了某些人的魔爪，周慈音自然不敢给仙仙喝药，怕对猫咪有什么副作用，她一把抱起仙仙埋胸，头陷在它柔软的肚皮上，狠狠的吸了一口，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
吸猫大法无敌！
午膳后闲着也是闲着，周慈音终于想起来自己答应某人要给他绣荷包。
她叫来陈嬷嬷，“我想绣个荷包，还烦请嬷嬷为我找些料子来。”陈嬷嬷是东宫的管事嬷嬷，从小看着太子长大的，身份超然，太子对她也是多有尊敬。
她能这么说，陈嬷嬷却不敢托大，“姑娘严重了，您想要什么只消吩咐一声，奴婢即刻便会差人为您找来。”她能在东宫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谨慎行事，安守本分又眼明心亮，这位周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沁园给她住了，手上的珠串她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太子以前的贴身之物，她哪里敢怠慢。
她按照周慈音所说的为她找来针线，心中多少也猜到一些，“姑娘可是想为太子殿下绣个荷包？”
周慈音有些脸红，荷包可不是能随意送人的，相当于定情信物了，一想到这个她就有些着恼，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他了呢！一时又想着那人实在奸诈，专门要了荷包，就等着她绣了之后送给他，岂不是暗示他自己接受了他的心意。
可她还没想好呢！
此刻面对嬷嬷的问题，她嘴硬道，“我又不想绣荷包了，还是给自己绣条帕子吧。”
陈嬷嬷在宫中呆的久了，什么没见过，小姑娘家的心思还是懂一些的，知道她害羞，眼含笑意道，“是，奴婢让她们拿来了不少好料子，小姐挑一些吧。”
话落，她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宫女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绫罗绸缎，“这些都是年前皇上和皇后赏的，一直堆在库房里，姑娘看哪一匹合您眼缘。”
周慈音选了一面素色的蜀锦，“就这个吧。”
颜色淡雅，不会太过招摇。
陈嬷嬷看着她在纸上花图样，问道，“小姐是要绣梅花？”
“是啊，梅花淡雅朴素，与世无争，生命力又顽强，我喜欢。”
陈嬷嬷看她三两下就画出一副样式，忍不住提点道，“小姐的画法构图严谨细腻、光亮平整，这是极好的，只是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这帕子上的梅，太过挺直，反而没了美态，若是擦掉它的枝干，再使枝条弯曲，以为上品。”
当下人赏梅是有这样的说法，但是周慈音画图样时想的是公主府的朱砂梅，这朱砂梅属于直脚梅类，随处可见，枝条比较直立，不会下垂和弯曲。也不符合当下的审美，只是：
“当下以龙游梅等曲梅为美，因它造型独特，世间罕有，一枝难求，可难道直梅便全无美态吗？你看这朱砂梅，它的叶子小而圆，花色殷红，开花时香气馥郁，谁能说她不美呢？独一无二的美是美，随处可见的美就不算美了吗？就因为它触手可及，反而不被珍视了？”这是什么道理？
陈嬷嬷哑口无言。
她心中暗道，这位周小姐，面上看着是个软软娇娇的小姑娘，骨子里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