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朋友》雷风恒

2、转学来的她

　　“做的不错。”方元写完答案，瞪人没点点头难得夸了句：“解题思路很新颖。”

　　那可不吗，顾五斤的答案，方元轻哼一声，抬手甩出用剩的半截粉笔，正中粉笔盒。

　　她拍拍手上的粉笔末，从讲台上蹦下来。

　　还没迈出第一步，瞪人没话锋一转：“给同学们讲讲这题。”

　　方元收回迈在半空的腿，脸上的笑僵住，她垮张脸不情不愿的回到讲台：“来看第一步。”

　　讲题难不倒方元，她对着答案胡说一通，下面的同学给她打掩护，问懂了吗一溜声的懂了。

　　瞪人没最终还是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然后重新讲解了一遍题目。

　　方元如蒙大赦乐呵着蹦跶回座位。

　　“行啊方元，从瞪人没手上活下来了。”她一坐下，陈佳佳欣慰的在她后腰上捏了一把。

　　“边去。”方元还没忘她今天早上没喊她：“不想搭理你。”

　　陈佳佳还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瞪人没正往她们那边瞅，赶紧闭嘴了。

　　今天要不是顾五斤，方元她还不一定能从讲台上下来。

　　她往前看，顾五斤座位在她斜前方靠走廊那里，她稍微倾斜下身子就能看见她漂亮的侧脸。

　　方元傻乐了半天，将纸条抻平了夹进她最喜欢的一本课外书里。

　　下节课是体育课，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嬉笑着往外跑，生怕走慢了班主任进来说体育老师生病了这节改为语文课。

　　体育老师的健康是学生时期的一大未解之谜。

　　方元没着急出去，她先往顾五斤座位上看，没人，接着往门口看，门口堆着一群着急出去的同学，可这群人里没方元想看到的人。

　　“找什么呢。”陈佳佳见她伸着脖子四处看。

　　“找人。”方元顺口答，忽然想起今天陈佳佳的“恶行”。

　　她气恼地坐下，抱着胳膊对陈佳佳进行审问：“你今天为什么没叫我，我还去你家找你了。”

　　陈佳佳一愣，随即比她还生气：“你还好意思说，我今天在你家门口愣是喊了半小时，都把刘大妈喊出来了，她说我大早晨杀猪扰民。气死我了，我声音那点像猪叫了。”

　　方元想象了一下她大早晨砸门的场景，笑的左仰右歪。

　　“你还笑。”陈佳佳怒了，上来扯她脸：“我都是为了谁，你个没良心的。”

　　“我睡的那么死吗？”方元止住笑问。

　　“那你以为呢，我等了半天寻思你可能先走了，我就来学校了。”陈佳佳翻个白眼：“还有昨天说去我家吃排骨的也没来，亏我昨天护了一晚上谁也没让动。”

　　“你知道我为了这碗排骨和我爸打了一架吗？”她夸张的比划：“简直是虎口夺食。”

　　“对不起嘛。”方元捏她手心：“昨天我爸不让我出门，我真的是补了半夜的数学。”

　　“勉为其难原谅你，刚才找谁呢。”方元讨饶的时候喜欢挠人手心，轻轻的按，跟小猫崽子似的，陈佳佳对此很受用。

　　“顾五斤。”方元老实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陈佳佳眉毛立马皱成节：“找她干吗。”

　　“说声谢谢。”方元解释：“今天数学题的答案是她给我的。”

　　陈佳佳哦了一声环顾教室，脸色缓和下来：“难怪你能做出来，这题挺难的，李大学霸都不会。”

　　教室就剩她俩还有正在和数学题死磕的李大学霸，哪里还有顾五斤的影子。

　　“你最近怎么对顾五斤这么大意见。”方元早就想问了，班里女生普遍不喜欢顾五斤，原先还能见到顾五斤和别人结伴同行，最近就只是她一个人出入学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元虽然人缘好，但从不参与女生之间的八卦密谈，陈佳佳也从不让她听女生之间的八卦，可以说，她对班级里的流言知之甚少。

　　但还是有不少关于顾五斤的蜚语漏入她耳中，可以说，在她不知道地方传言会更多更难听。

　　“我对她没有意见，就是觉得她那人太傲了不怎么和她玩，后来。”陈佳佳顿了一下，打着哈哈：“别管这些了，去操场吧，这时候该集合了。”

　　方元想问清楚，被陈佳佳捂着嘴拖走。

　　体育老师说今天太热就不强制他们运动，放她们自由玩，但不准出操场。

　　陈佳佳在她旁边吐槽昨天看的剧，说到兴奋出手舞足蹈，方元偶尔敷衍的应两声。

　　她余光瞥见顾五斤走过，脑海里忽然响起昨天李乐说的话。

　　“她很骚的。”

　　方元记得她还小的时候楼里俩阿姨吵架就用过这个字，她还没听多久就被老爸抱回家了。

　　她问过爸爸，爸爸说这是给很不好的字。

　　老爸不回答她就自己扒拉着字典查。

　　她不明白，这么难听的一个字为什么要安在顾五斤身上。

　　方元走累了，在人造草坪上席地而坐。

　　陈佳佳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闭嘴挨着她坐下，调整了半天坐姿还是觉得累，索性躺下假寐，太阳还不是很烈，这样躺着还挺舒服

　　方元跟着她侧面躺着，眼神却放在了顾五斤身上。

　　顾五斤远离人群挨着墙根坐，那堵墙正好支起了一片阴凉。

　　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个小丸子，两侧留一点头发，有点像龙虾的须子。方元在空中虚空的比划了下，她觉得还挺好玩。

　　她惯常穿着校服外套，全身包的严实的，就露一张脸和一点点脖颈。夏季校服是蓝白的短袖配外套，夏天太热，几乎没人穿外套，除了顾五斤。

　　方元瞅瞅自己的短衫，寻思她穿这么多不热吗。

　　许是盯得时间太长，顾五斤抬头，她俩眼神正好相碰。

　　方元没有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反而嘿嘿一笑，朝她挥挥手。

　　对方迅速把头低下，此时有风吹过，她的两根龙虾须微微晃动，仿佛在对方元说“别看”。

　　方元皱眉，她有那么吓人吗，怎么一见她就怕成这样。

　　她扒拉扒拉旁边假寐的损友。

　　陈佳佳差点睡着，被一拍以为下课了，一个弹跳坐了起来。

　　“下课了，能出操场了？去小卖部买个冰棍吃去，有点热。

　　她头发在草坪上蹭的乱成一团，方元看了直笑。

　　“没下课”方元拍拍她。

　　“啊？”陈佳佳环顾四周，同学们三三俩俩坐在一起聊天，操场大门依旧紧闭。她叹口气复又躺下，半眯着眼迷迷糊糊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没下课你喊我干嘛。”

　　“不是想问你点事吗”说着把手摸到了陈佳佳头上。

　　虽然都是长发，但方元还是感觉顾五斤的看起来更顺。

　　陈佳佳拍开方元不安分的手：“烦人，说。”

　　“你说我长得很吓人么。”

　　“不吓人啊。”陈佳佳顺手在她婴儿肥的脸颊上捏一把：“挺可爱的。”

　　得到回答，方元点点头，若有所思。

　　陈佳佳想问她问着干嘛，她一个猛子坐起，脑袋差点磕陈佳佳脸上。

　　“你要干嘛。”陈佳佳心有余悸摸摸鼻子，还好没碰到，被方元这铁脑袋碰一下又酸又麻。

　　方元站起来回她个笑：“去会人。”

　　“会谁呀。”陈佳佳视线跟着她走，目视她走到墙根，一屁股坐在顾五斤身边。

　　“招惹她干嘛？”陈佳佳无奈但还是没阻止她。

　　每周两次的体育课是顾五斤的煎熬，她总会在这种空旷的天地中感到无措，碰上人群的聚集更是雪上加霜。

　　此刻亦然，她闭着眼脑海里一团糟。

　　忽然身边多了一份热量，她知道这是有人挨着她坐下。

　　她抬头，正对上方元打量的目光。

　　从她的视线，方元皱着一张小脸，黑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仔细看看，能发现她的额头挂着细小的汗珠。

　　顾五斤嘴动了动，方元以为她要说什么，期待看着他

　　面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顾五斤所有的话都堵在嘴边，竟没有一句能出来的。

　　“什么呀。”方元有些扫兴，故意与她挨的更近，手撑在膝盖上仰着脸：“你都不和同学打个招呼吗？”

　　她腿上的热量通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传导到顾五斤身上。

　　顾五斤像吓到一样，猛的站起。

　　方元被一晃，像个大蛾子似的差点扑到地上，手臂挥了两下才稳住。

　　方元半跪在地上，有些发懵的看着顾五斤。

　　顾五斤不敢直视她。

　　方元盯了半天也没见顾五斤回视她，正巧此时下课铃声响起，体育老师开了操场门，被关了一节课的小学生们小雀般往外飞奔。

　　陈佳佳怕等会便利店人太多，挥着手催方元：“快点方元，我一会可不想被挤成狗。”

　　“来了。”方元应一声，看一眼顾五斤最终还是叹口气离开。

　　临走前，轻声对顾五斤说：“谢谢你啊今天。”

　　顾五斤留在原地，手攥紧又放下。

　　她们还是去的太晚，便利店挤满了人。

　　陈佳佳一手揪紧方元的衣领一手举着冰棍，俩人艰难的挤了出去。

　　“早让你快点了。”陈佳佳把冰棍拍在方元脸上继续数落：“闲的你，去找什么顾五斤搭话，你没看人家都不愿意理咱们吗.”

　　方元拆开包装袋，顺手团陈佳佳手里：“她不也不搭理别人嘛。”

　　顾五斤从去年九月转来，一身白色长裙的她由班主任领着进教室。

　　长发及腰，高挑漂亮的她一进门，便像一只高贵的仙鹤落入凡间。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方元，那时候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之际被班主任摇醒，方元砸吧砸吧嘴，睁眼瞧见旁边站个没见过的女孩子。

　　她以为在做梦，坐起身四处巡视，冷不丁嘴里被塞了颗薄荷糖，一呼吸，冷气直冲天灵盖。

　　“老师。”方元彻底清醒，抱住班主任撒娇，班主任摸摸她的脑袋。

　　“还有么。”她松开班主任，伸出手，被班主任赏了一巴掌。

　　“就一颗。”班主任把顾五斤推到她面前：“我把新同学托付给你了。”她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与方元同桌的陈佳佳身上：“佳佳你来前面坐，五斤你坐在方元旁。”

　　那时候的顾五斤只是腼腆害羞了点，等到后来，她就全然不理方元了。

　　方元陈佳佳并排走向阴凉地。

　　“谁说的。”陈佳佳咬一口冰棍嘴里含含糊糊的：“她只是不搭理咱们女生，她对男生挺好的。”

　　“为什么对男生好？不都一样的吗。”

　　“忘了你是个没性别意识的宝宝了。”陈佳佳搂了搂她，顺手把手上的雪糕水蹭到她衣服上：“乖，咱不用知道。”

　　“一边去。”方元嫌弃的推开她并不忘表决自己：“我什么都知道。”

　　陈佳佳上下扫视她，没诚意的点点头：“我相信你。”

　　方元：“敷衍。”

　　陈佳佳拍拍她脸颊：“总之，以后少去找顾五斤。”

　　“为什么呀。”方元三两口咬完了冰棍：“我觉得她挺好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学习好，长得好，人还干净，衣服都是香的，班里的校服属她的最香。”

　　“你是小狗吗？还闻人家衣服。”陈佳佳将冰棍袋团成团，悄悄塞进方元裤子口袋。

　　方元拿纸的时候摸到了，掏出来并把擦完嘴的纸巾一并扔给陈佳佳。

　　陈佳佳叹口气任劳任怨去扔垃圾。

　　等她回来方元还想说顾五斤的事，陈佳佳手臂举在胸前比了个×：“打住，不准说她了。”

　　方元生气，陈佳佳含糊道：“没必要说她。”

　　方元接着问，陈佳佳也只是找别的话题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