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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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常乐不出门便能感受到喜庆的氛围，虽然今日自己只能待在房里孤孤单单过年，但起码还有曲煜年给自己留的满桌佳肴。
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
小白眼吃饱了翻倒在床上睡懒觉，曲煜年也已经去赴宴，她早上亲手帮他系好斗篷，不由得便想感叹几句崽崽的盛世美颜，虽然还小没长开，但已经瞧得出眉眼间的韵味了。
不知不觉，她也认识曲煜年快有两年了啊。
从前笔下的他带给她的感觉更多是悲惨凄凉，如今却是鲜活的暖意，常乐觉得只要他一笑，一天的坏心情都被驱散了。
果然这就是养崽崽的快乐吗？
“希望皇后那个老妖婆不要作怪了。”
常乐祈祷。
琉璃瓦顶之下的宫殿中，宴会正进行的热闹而流俗。歌女绵绵莺歌唱进心窝，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所幸只是家宴，倒是一个叙旧交谈的好机会。
宋昭杯酒过后望向席座似乎在寻找什么，乐人们撤了下去，宴会也到了尾声，昏暗的烛光晃动，连带着人们的影子摇动。
真是各怀心思啊。
“三公主今日怎的未到?上一次宴席也早早走了，真是……越发没有礼数了。”
是萧妃发的话，她今日特意打扮一番，挤眉弄眼往皇帝那瞧，企图用这番话引起注意。
“是本宫未管教好公主…”
宋昭并不想提及她幼年缺乏母爱的时光，于是为了避免继续说下去，渐渐消了声音，却拧着眉头假意很是难过。
“哪里是娘娘的错，分明是那三公主太过顽劣。”
另一个嫔妃发了话，谄媚的模样让人看着不适。
曲煜年暗暗捏紧手中的茶杯，抬眸去看座上的九龙之尊，终是没等他发话便开了口。
“皇后娘娘如此厚爱三公主，怎么会不知她多久没领到新衣了?”
曲君衡终于有了反应，放下酒杯看向他。曲煜年却垂眸不想给他任何回应，起身走向殿中心跪下行礼，继续说着。
“怎会不知，她近来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
宋昭没有搭话，只是猜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勾唇一笑，但用衣袖掩面让人看不出神色。
“那煜年也是在怪朕对她关心甚少，亏待了她?”
“儿臣不敢。”
座上的男子显然已经满脸怒气，只是碍于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宋昭连忙抚顺他的心口，挑眉看向曲煜年，颇有幸灾乐祸的滋味。
“不管父皇是否相信煜年，儿臣只有两个要求。”
曲煜年面色依旧，只是姿态放的更低，他了解这个虚伪的男人，喜欢蠢笨顺意容易掌控的人，阿姐不愿撒娇，不愿对他甜言蜜语，做的事情不遂他心意，他便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好，朕就听你说说。”
见他谦卑顺服的模样跪在面前，曲君衡的怒气也消了不少，撑着脑袋看他想要做什么。
“请让三公主享公主之尊殊。”他顿了顿，继而开口。
“请父皇允儿臣陪同皇姐同住春居阁。”
“绝对不可!”
曲君衡还没开口，宋昭倒是飞快打断拒绝，引得他眯了眯眼睛打量，不知道心里想了些什么。
“既然娘娘们觉得皇姐顽固失礼，儿臣可以同皇姐一同学习礼数。”
……
“臣看三皇子是个重情之人，皇上曾提及期许宫中皇子公主们要和气团结，他倒是听进去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还是挺坐在一旁一直不语的百里辞发了话，众人纷纷望了过去。
曲君衡爱面子，百里辞明白现在最重要是护好他的脸面再给他台阶下，权衡利弊后他也会知道最好怎么做。
如果允了，民间或许又会多许多夸赞当今圣上的话语，这可是曲君衡最喜欢的。
“朕看来是极好的，那就这么定了。”
龙颜多变，刚刚曲君衡还怒发冲冠，现在又笑眯眯起来，高兴地多喝了几杯酒酿。
“可是……”宋昭还想说什么，却被曲君衡揽入怀中亲昵地刮了刮鼻尖，许是酒劲上来了。
“煜年是国子监学的最好的学生，有他在自能教好常乐公主，皇后就不要抚了朕的好意了。”
“儿臣谢过父皇!”
先前还像个小大人一样与皇帝对峙的三皇子在众人眼底下笑的天真无邪，酒香四溢的宫殿让人脑子迷糊，除了参与其中的几人，看客们都没大把这件冬宴中小小的闹剧放在心上。
“嘭——”
茶杯在地上打烂的稀碎，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侍女们听到刺耳的声音后连忙都跪下来不敢吭声。
“可恶……好不容易有机会让那两个小野种被皇上厌恶……又是曲煜年!”
如果不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非要搭上自己去护在曲常乐身边，那丫头根本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宋昭气得发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回过头来看向地上跪着众人里额外突出的粉衣女子，正是常乐宫中帮忙煎药的侍女，紧紧捂着手听候发落。
“药都吃了吗？”
她轻柔地开口，向她走去缓缓拉起她，让侍女有些受宠若惊，呆呆点了点头。
“回皇后娘娘……除了今日未服用，公主每日都会喝。”
“很好，本宫会照顾好你的父母的……”
只不过，你暂且是看不到了。
宋昭转过身去看窗外梅花落雪，全然不顾身后侍女被众人拉走时尖细惨绝的叫声。
“咳咳……咳咳。”
小白眼挣脱常乐的怀抱，哀怨地看了一眼她，有些怪她不争气得个风寒怎么这么久都不好还冲它咳嗽。
“这不怪我……是这身子的问题，我以前可是发烧感冒喝个药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能好的。”
常乐委屈巴巴地瘪着嘴，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发疼，爬出被窝到床边穿鞋想要去喝些茶水，步子却像踩在棉花上轻浮，站不住倒在地上，面前的木柜撞得额头生疼，泪花都在眼眶打转转。
疼死了。
她揉着额头往后看去，发现黑猫还躺在床上无动于衷，顿时火冒三丈。
“小白眼!!!”
话才刚喊出一半房门就被打开，常乐又回头去看，只能看见来者的衣角鞋靴，还疑惑怎么这么熟悉呢就被抱起来坐到了床上。
“阿姐怎么乱动……头疼吗？”
虽然少年动作笨拙，常乐也呆呆地任由他抱着一步一步到床边，又呆呆地点了点头。
“叫太医。”
曲煜年冷下眸子往后吩咐，一行侍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物品行了礼就去请太医，这下屋子旁的空处都摆满了各种东西。
而常乐还在震惊崽崽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看起来那么瘦弱，身高也跟自己差不多，怎么就能抱起来了？
太医诊脉后表情有些凝重，整理好一旁的药盒开出对应的方子拿给侍人去抓，却迟迟不开口说话。
“太医，我不会……有什么绝症吧？”
常乐生怕这风寒不见好会恶化成什么奇怪的病，这古代医疗条件不好，自己不会还没踏上主线就直接嗝屁了吧？
“公主乃千金之躯，这只是普通的风寒罢了，只是老夫觉得公主的脉象实在微弱……”
可能只是觉得她身体实在不好吧。
常乐谢过太医便放他走了，曲煜年还在外面等着，见到太医走后才进来看她。按宫里规矩，太医为女眷看诊时不得有其他男子在场。虽然常乐不在意，但她还是不太想让别人说三道四，要是传到皇后耳朵里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事闹一闹。
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我来吧。”
曲煜年见常乐伸手就要去碰那碗刚熬好的药，先一步端走用勺子舀了舀细细吹凉，试探性地喂了一勺探到她嘴边，看她很快一口一口喝完，最后用帕子擦拭过她沾着药滴水润的唇。
常乐随便拽了个侍人在身边说宴上发生的事情，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知道曲煜年在宴上为了自己公然挑衅皇后后握住他正为自己盖被子的手，有些着急。
“你不怕死吗，什么都敢说。”
少年漫不经心地继续盖被子，轻轻应答了一句。
“死就死吧。”
“曲煜年，我不许你这样说话。”
一谈到“死”这个字，常乐就不自觉的想起他在书中结局说的那句话，出口才惊觉声音过大，抬头看去撞见他错愕的表情，慌忙移开视线道歉。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下一次，你先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曲煜年察觉到她抓住自己手的手心出汗，紧紧抿着唇柳眉微皱，一副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的样子，还是将手中动作做完，将她包裹着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红扑扑，在抽手时指尖有意无意划过脸颊。
“好，都听阿姐的。”
……
曲煜年住进来之后其实和之前没太大差别，他每日都很忙，常乐也猜不到在忙什么，自己被他管在房里非要等病好了才肯放出去玩，要小白眼去瞅瞅什么情况它也懒得动。
开春之后，常乐病终于完全好了，开开心心穿着新制的衣服在院里玩，裙摆上还绣着几个花蝴蝶，她喜爱的不得了。
她看了一眼还在阁亭下安静看书的曲煜年，不满地哼气。明明都说好病好了就带自己去看百里辞和舒安浅，但他现在不搭理她一个人看书是什么意思!
“曲常乐!我来给你送好吃的啦!”
门外跑来的少年总是扬着灿烂的笑，他又拿了一盒桃饼塞进常乐怀里——自从被莫名其妙的石子打过以后，他就再也不敢直接喂曲常乐了。
“你看看我这甜点多合你院里这棵桃树的意啊。”
“曲恭扬，你这小子说话还可以啊。”
送来的好东西不吃白不吃，常乐拿一块吃了一口，觉得香甜软糯，口齿留香，又拿了一块，还没喂进口里就被抓住手腕拉到肩后少了一半。
“阿姐不是说还要去找百里世子?怎么还有空在这吃东西。”
常乐回头一望，扑鼻的檀木香袭来，恰好看见曲煜年吞下那半花糕，后舔了舔还粘着碎渣的嘴角，叫常乐愈发觉得他的薄唇红润诱人。
她在想什么啊都!!
奇怪的想法让常乐脸颊发烫，情急之下把剩下的一半也塞进他的嘴里，退了好几步躲在桃树背后，磕磕巴巴地答话。
“谁…谁叫你不理我，你要再不去，我就不要你跟我去了。”
少年笑意渐深，将树后的人拉回身边，毫无歉意地对曲恭扬言了一句。
“皇兄，阿姐我带走了。”
于是落满桃花的院子里又只剩下一猫一人对望，孤独的曲恭扬只好蹲下来边喂小白眼边嘟囔着闲话。
常乐和曲煜年刚到世子府的时候，百里辞又在看书，舒安浅正捋起袖子在扑蝴蝶，瓶子里已经有好几只蝴蝶了。
“常乐姐姐!”
舒安浅前些日子总跟着百里辞来看望常乐，这个丫头自来熟得很，还没几次就热络起来叫她姐姐，一看到她从门口进来便停下手中的事跑过来抱住她。
女主真的好幼啊……
常乐快被萌化了，揉揉她的头牵着她往里走，又见曲煜年和百里辞互相点点头，见怪不怪地坐到垫子上休息。
她其实之前问过，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他们两个这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不认识的人行礼啊!
只不过他们都摇摇头，常乐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是留了个心眼注意，猜想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可言说的小秘密。
今天来呢，常乐还是有目的的，她想知道男女主现在感情发展怎么样了，到底稳不稳定，能不能让她抱好大腿。
正当她还苦于如何支开舒安浅和曲煜年时，舒安浅开口了。
“常乐姐姐，我想和煜年哥哥说一些悄悄话可以吗？”
上好的机会啊!
常乐见曲煜年不抗拒，连忙点点头同意，挥挥手客套性地叮嘱几句叫她们早点谈完回来，直到他们背影缩成小黑点点，常乐才回过头来盯着百里辞。
百里辞被她盯得不自在，零零碎碎应付了几嘴，不过常乐作为亲妈可不是浪得虚名，很快将线索凑成剧情，笑眯眯地感叹舒安浅真会撩。
刚回府就立了地位，举止玩笑都有限度，还会在百里辞眼皮子底下撩拨他却令他无可奈何，比如吃饭的时候两双筷子撞上，少女惊呼一声继而二人眼神交织，她含笑露出小巧皓齿便能让他内心掀起一整波澜。就连贴身侍卫行澈都禁不住这般飘花花的相处，黑着脸到能第一时间保护世子又看不到二人的地方去了。
“既然你们俩这么好，以后你飞腾了一定不要忘了我呀。”
这是百里辞听到常乐说这一类句子的第十次以上了，疑惑地看了几眼她。
他难道有这么忘恩负义吗？
“她……会一直陪着我吗？”
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摇曳发出沙沙声，百里辞放下书本，颇有些认真地问出声。
常乐听完后静静看着他，心中多了几分茫然。
没想到这个在原书里一统天下的男人会在年少时小心地问出这样没有安全感的问题。
“当然了。”
常乐看向跨过门槛蹦蹦跳跳过来的舒安浅，坚定地回应。
“她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看尽年年春色。”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