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刺局破事》黑裘袍

2、七七这货是真奇怪

　　“吨吨吨吨……哈！”
　　七七把啤酒瓶墩在桌上，满足地打了个嗝:“昭哥别愣着，喝呀！老板，耗儿鱼老规矩多放辣，先上十个鸭脚，再来两件啤酒！”
　　串儿店的老板外号“五四大”，从张昭小时候开始就在这卖烤串了，人长得膀大腰圆的，是个闷葫芦，总是自顾自烤着串儿，烤架上传来的香味却让张昭很是怀念。
　　老板没动，啤酒是七七他马仔搬的，这小伙眼瞅着不过读高中的年纪，长得挺俊却不好好学习，头发染成最近流行的外头黑里头白，身上还挂着各种破铜烂铁，也不知道丫图个啥。
　　七七给张昭开了瓶啤酒，眼里含着热泪:“多年没见，咱俩今儿个算是久别重逢了，昭哥。”
　　张昭跟他碰了一个:“七啊，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
　　一口闷进大半瓶，张昭也热泪盈眶起来——主要是啤酒气儿太足，憋的。
　　——
　　喝完，七七给外头黑里头白介绍:“这是你七哥的结拜兄弟，叫昭哥。”
　　“昭哥好。”外头黑给张昭鞠了一躬。
　　张昭估摸着，现在和他小学没毕业那会儿不同了，那时候小孩儿都看金庸古龙的武侠片，讲究个江湖气概“山水有相逢”，见人都抱拳，腰板还得笔挺，“不能为啥啥啥而折腰”。
　　现在这波小孩估计是看古惑仔长大的，动不动给人鞠躬，显然不知道啥叫“威武不能屈”。
　　“你好你好。”
　　张昭抱了抱拳。
　　——
　　七七一边撸串，一边说着三连镇这些年发生了哪些变化，张昭却心里想到神刺局和邮票的事，进而想到刚才七七发来的扣扣，只感觉有些奇怪。
　　“昭哥，电影好看不？”
　　咦？张昭恍惚一下，才记起来刚才自己看过电影的事情:“好看啊，骗了老子不少眼泪咧，眼睛都还肿着。”
　　七七大笑:“这部电影的剧情挺感人，怪不得得了个什么奖。”
　　说起这个，张昭想起刚才七七一连发了好几条扣扣信息的事情:“说起来，为啥刚才你突然发我好几条……”
　　话没说完，突然被七七打断了:“鱼好了，昭哥吃鱼。五四大烤的耗儿鱼那是我从小吃到大的，你一吃指定上瘾。”
　　欸？
　　张昭心里隐约感到这事儿越发诡异起来。
　　吃着耗儿鱼，张昭收起了心思，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盘盘串儿，久别重逢的俩人吃串划拳，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好不快活。
　　——
　　有说有笑间，五六瓶啤的下了肚，张昭有点肚胀脸红，打起了哈欠。
　　七七面色未改，还在劝酒:“昭哥，这不是你的量吧？还半箱呢，别养鱼了。”
　　张昭多喝了半瓶，摆摆手说:“年纪大了不行了，你把酒留着，明天再喝。”
　　“哪有把酒留着的道理。”七七又劝了半瓶，看张昭确实喝不下了，对正在滋溜馄饨汤的外头黑使了个眼色。
　　外头黑领会意思，上来搀张昭的胳膊:“昭哥，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家去。”
　　“我家在杭城，故乡这儿房子早拆了，哪还有我家呀？”张昭装作醉醺醺地摆手。
　　“那我送你去酒店。”
　　“行吧，我住何归酒店，302房。”
　　——
　　张昭一向自认见多识广，是个人物，但今晚他却意识到，这个世界恐怕还有他所不了解的另一面。
　　外头黑扶张昭回到酒店，一路上各种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喝高了，要不是以前考过公，为了逃避酒局专门钻研过装醉表演，还真蒙不过这家伙。
　　进了房间，外头黑刚把张昭搁到床上，后脑勺才沾着枕头，张昭就打起了呼噜。
　　外头黑注视了张昭一会儿，确定他确实已经睡着了，才开始翻看张昭放在柜子里的包和行李箱。
　　这家伙果然不是啥好东西，只是张昭还在疑虑，他这么干是不是七七指使的？
　　毕竟，张昭一家搬离三连镇太久，本地的人脉关系多年不来往早就近乎断绝，又在沿海一带经商起家，如今阔少爷“衣锦还乡”，按理来讲身上肯定有点余财。
　　如果七七心怀恶意想坑熟人捞好处，张昭显然是个很好的冤大头，不但有钱，而且就算被坑也很难反击七七这个“地头蛇”。
　　张昭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手指微微擦了擦放着邮票的那个裤兜，只要这个还在，随身的那些财物取走就取走吧。包里只放了二百块现金，笔记本电脑和耳机只是看着好，其实都是些二手货市场上淘来的翻新机，实际价值加起来不超过五百，甚至因为下了太多小电影还卡得要死。
　　——
　　外头黑把包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翻了个遍，最后检查笔记本电脑，可光开机就花了五分钟，他怕被发现，急得小声骂道:“这什么破电脑，开机也这么慢。”
　　电脑一打开，页面上弹出十几个窗口又卡了半天，急得他脑门冒汗:“啥玩意儿？澳门’赌’场，性’感荷官？娘’化赵云，油腻三国？”
　　这个过程中他时常抬头看张昭的动静，好在张昭这人不但擅长演醉，还擅长装死。只要往那一躺，任谁也觉得准是在冬眠，明年才能起。
　　好不容易关掉了所有弹窗，外头黑掏出一根长得像录音笔的电子设备，往USB接口上一插，开始检索电脑的存储内容。
　　这货难不成是觊觎张昭的20个G小’电影才来的？
　　“啥玩意儿啊这都是？”外头黑瞧见张昭珍藏的小’电影，忍不住小声骂道。
　　上次张昭的电脑被黑客入侵，黑客找了半天，除了小’电影是啥情报也没找到，反而自己的电脑被感染了病毒，不得不格式化损失惨重，气得在张昭电脑上留言破口大骂。
　　所以张昭一直很放心这台电脑。
　　但是外头黑手里的电子设备不知道是什么，小小一个，竟然不到两分钟就把张昭的破电脑翻检了个底朝天，这可连市面上最好的杀毒软件都办不到。
　　“七哥，都检查过了，没问题。”外头黑把张昭的笔记本电脑放回原处，对着自己的手机发了条语音。
　　他竟然一样财物也没带走，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这儿还是张昭出生成长的三连镇吗？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
　　外头黑把物品都放回原位，轻轻关上灯，怕张昭着凉，出门前还给他掖了被子。
　　张昭呼吸均匀，原模原样地躺着，怕外头黑杀个回马枪，又怕他在房间里安了什么监视器之类的东西，一动也不敢动，闭着眼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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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啤酒确实喝得多了，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三连镇地下正在制造一架超级厉害的宇宙飞船，长得像顶宽沿帽子，那个绅士是外星人派来的刺客，预谋阻止人类制造宇宙飞船的计划。七七和外头黑作为地球联盟的特’工，从张昭身上搜出了那张邮票，于是把张昭逮起来审讯。
　　“这张邮票是哪里来的？”七七穿着包公的衣服，手里一敲惊堂木，“还不如实招来！”
　　外头黑还染着那遭雷劈的发型，不知道演的是展昭还是元芳，一杵那根水火棍，破口大骂:“都是你那台破电脑，害我的设备中病毒了！”
　　“就是打死你我也不会说的！”张昭跟毛毛虫一样在床上蛄蛹。
　　“哇呀呀呀，来人呀，给我上大’刑！”
　　梦里高台上的七七扔下来几根签子，外头黑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把小电影里流行的’桃’色’小’刑’具一次排开:“你要先体验哪个？”
　　吓得张昭差点尿床。
　　“哎呦！”
　　睁开眼，没拉紧窗帘的房间里亮堂堂的，已经是早上了，张昭裹着被子掉到了床下。
　　——
　　揉着’屁’股爬起来，张昭只觉浑身脑袋疼。
　　你瞧这摊上的破事，一个比一个神秘，最可怕的是，张昭根本搞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处境，不知道这伙人又在哪儿等着自己呢。
　　总的来说，先不要把事情告诉任何人吧。
　　洗漱完，把带来的每一样东西都翻开仔细查看，确定了没有少一样或者多一样，张昭就赶紧收拾好行李，跑到酒店大厅退了房。
　　然后开了个新房间。
　　七七是镇子里的地头蛇，身边眼线众多，张昭要是拖着行李跑到别的酒店住，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尤其是被关注过的现在。张昭没法确定七七他们到底是敌是友，也不敢住原先那个房间。
　　昨天晚上七七的马仔外头黑在房间里搜索了个遍，没准儿在床底下安装了窃听器监视器之类的东西。万一张昭没藏好邮票，万一七七他们是干黑活的，万一被逮住，那岂不是当场就小’电影六十四式酷’刑？
　　张昭还没变态到亲身领教的地步，于是做了缩头乌龟，先认怂再说。
　　——
　　换完房间，张昭假模假样地给七七发了条扣扣:【七啊，昨天晚上给我灌了多少啊？头还晕着】
　　七七立马回复了:【才几瓶就给你喝成这样】
　　【今天我想去以前的老学校看看，你有空来陪我不】张昭想了想，试探着发了条信息透露自己的行踪。
　　七七回复道:【不是哥们不陪着，只是最近几天有点事儿。其实昨天下午的时候，住在福禄路的寿材铺老板何棺材没了。】
　　【何棺材？】张昭蹲在马桶上，过往的记忆慢慢浮现，还没搬出三连镇之前，他家好像也住在福禄路:【你也改行当入殓师了？】
　　【不是】
　　【只是这些年我承蒙他照顾，看他孤家寡人一个，走了连个操持的人都没有，帮他摔个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