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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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把这一片沼泽地命名为黎明还真是应景，刚才钻井队出发时天边的曙光还只是线型的流云。当红苹果一样的朝阳“嘭”的跃出地平线，给每一个早行者披上了火红的战衣。
晨曦投下巨大的光晕、把沼泽上所有的植物、动物和人做成了剪影画，每一帧每一笔跃然与眼前，仿若稀世名画，动静相宜。
“我怎么觉得自己的影子在演皮影戏。”罗罗卜尖锐的叫声，打破刚才被惊讶到的寂静，人们一下子活跃起来、迎着跳跃的光斑玩着各种手势的剪影。
尤其是来自学校和厂房里的青年人，何曾见过大自然如此瑰丽的场景，橘红、玫瑰红、大红、亮红一幕幕不停的更换背景，把不断上升的朝阳衬托的光芒万丈。
暂时忘了刚才的辩论，乔小雨走到师姐苏进身后，晨曦在她身上不断变换着颜色，一身的工装也变成了铠甲。
苏进穿的是青灰色春夏款的确良面料工装，上衣的肩上有两道红，裤子的外缝也有两道红，在朝阳的映射下就像将军的肩章熠熠生辉。
“哎——，停下、停下。前面有豺狼虎豹——快停下。”
最近的沼泽地边缘有几丛落叶灌木，那些刚长嫩芽的灌木旁跳跃着一个人影，手里还挥着一截树枝示意他们注意。
“妈呀——有狼，还有老虎哦，我怕——”洪小云双臂抱紧自己，声音娇娇的、眼睛却在邓飞身上溜来溜去。男人也识相的往前跨一步，把她挡在身后，言之凿凿，
“别怕，有我们男同志保护，别怕。”
“嗯嗯，谢谢邓组长——”
人并非羸弱无力型的，偏偏说的话是羸弱无力的，罗罗卜看出洪小云的意图，嗤了一鼻子，往前站到乔小雨身边;
“这是谁呀，你认识不？”
摇摇头，乔小雨带着疑惑往前走几步，站到苏进和乔家树身边。
“莫不是李技术员说过的那个‘油疯子’？”有人想起以前聊天的内容，可是李技术员回家结婚去了，无法证实。
“走、过去看看！”老队长乔家树一马当先，心里合计如果真是“油疯子”可是巧了。
乔小雨和苏进一左一右上前扶在一旁，被乔家树甩开，一只假肢、一只原装走起路来丝毫不输给年轻人。
根子看了一眼跟在老队长身边的两个小的，转身拦住大队人马，
“那边的沼泽没有路，邓飞你组织大家原地待命，我们四个先过去瞧瞧。”
沼泽那边的那个人看见有人朝他走，也快速的移动过来。
是的，是移动不是走。那个人的脚上不知绑了什么，竟然在沼泽地滑行迅捷，就像长了翅膀的野兽。
春天了他还穿着毛朝外的兽皮坎肩，腿上是同一系列的护膝，远看像白毛野兽，乔小雨和苏进不由同时想到了白狼王月牙儿。
隔着一个人躺下的距离，那人停住、左右脚前后错开、把手里的树枝当成了木仓，平端着，对准四个人，很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前面有豺狼虎豹，别走了。”
根子叔，苏进、小雨都被那个人的样子逗乐了，煞有介事的说假话，样子很威武。
“笑什么笑，这里不许笑”看着苏进和小雨的稚嫩，那人又补上一句：
“也不许哭。”
苏进笑得更厉害了，后面等着的大队人马不知前面什么情况，几个身手好的要过去帮忙，被邓飞拦下了。
乔家树不住打量那人，略微沉吟问到：
“大兄弟可是黎卜義教授？”
对面那人手中的木仓颤了颤，好多年没人叫他的名字了，胆子大的叫他“疯子”、胆子小的不敢靠近。
其他人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还是教授？
“再下正是卜義，请问老哥哥贵姓高名？”
文绉绉的，根本不像本地的村民。
“再下是同庆油田‘火炬’钻井队队长乔家树！”老队长也文绉绉的，还按旧式礼节抱拳当胸。
接下来出乎所有人的想象，黎卜義教授甩掉脚上的滑行板，直接扑入老队长怀里，紧紧搂着，一声长啸，幡然落泪，
“同志啊，我终于盼到你们啦！”
营地就扎在沼泽南部，地方是黎不仁推荐的。星罗棋布的沼泽中间、竟然有片足球场大的干爽草地和四通八达的小径。
四周围绕着灌木丛，间或杂着早春的蒲公英、车轱辘草、野蒿的嫩芽，就像特意打造的行宫。
拨拉开一座破旧的树枝搭建的窝棚，上面是兽皮窝棚顶、补着发黄的树叶和小块的兔子皮，应该是兔子腿上剥下来的，大块的兔子皮应该换了日用品和粮食。
“这家伙有些厉害，这是什么树叶，黄了还这么柔软。”
乔小雨和苏进把玩这帐篷里的每一个手工物件、爱不释手；也更加佩服黎卜義教授，二十年如一日、一个人守着这片沼泽。
会不会很孤独？有没有想过离开。
罗罗卜凑过来，拉着乔小雨和苏进，非要他们讲一讲刚才在黎卜義都说了什么，这个人是哪个大学的教授？
其实苏进和乔小雨也是一脑门子问号，仅知道他的教授称号是自己封的，为了致敬他最喜欢的“黎登布洛克”教授①。
刚才老队长问他哪年住到这里再没出去过，他说是1940年。
“根子队长，那个教授是不是传说的‘油疯子’？”
扯住走过来的根子，罗罗卜忍不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围上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根子队长席地而坐，把刚才聊天得知的“油疯子”的自传故事讲给大家，树立信心的同时，更要以黎卜義为榜样，守护好这一片大油田。
黎卜義原名叫什么，他说得时候含糊其辞，不知道是时间久了忘记了，还是有隐情不便透露。
总之他说得最多的是1940年前后，他跟随小日子国的教授在这一带为小日子国找石油。
那一年他才二十岁，在小日子留学四年，跟随一位声誉很高的小日子教授学习地球物理学。
战争开始后，他想回国被小日子教授软禁，他是教授的学生里最厉害的一个。
后来小日子教授被派遣来东北找石油，就把他当成得力助手带了过来。小日子教授带着他和几十个专业人士，在这里勘探了两年多，终于在1940年时候宣布这一带没有石油、准备撤回国。
那天晚上，小日子教授心情郁闷找黎卜義喝了很多酒，还几次三番问及黎卜義，这里没有油田的结论会不会是错的。
“那时我心里就想，对于强盗没有诚信可谈，你不仁我不义。就拿小日子最盛行的找油理论——‘海相结构论’说事，小日子教授也相信了这里确实没油。”
“其实早在前几日、在一处沼泽地我发现水面上飘着油花儿，说明地下有油层，储量还很大，但是这个消息打死我也不能说。”
黎卜義教授的原话被根子队长复述出来，听者无不动容。
“队长，那黎卜義是怎么留下来的，他就一直守在这里？”
根子点点头，要说黎卜義的胆识非常人可比。
在自己学生的有意宽宥下，小日子教授喝多了，忘了把黎卜義锁起来。直到第二天醒酒要启程了，才发现黎卜義不见了。
发动所有人去找，在一处沼泽边找到一只鞋正是黎卜義的。
从那天起黎卜義就留在了这一片沼泽密布的土地上，吃穿都没有，只好穿兽皮啃野果，渐渐的他学会了捕猎、学会了储存野果、学会了用树枝搭窝棚。
为了守住这块油田的秘密他装疯了二十年，前几个月他去附近村里换粮食，听说国家派出大队人马来这里勘探石油，于是用兔子皮换了几张信纸，写了两封信分别寄给京华部里和油田指挥部。
老队长乔家树手里就有指挥部转过来的信，署名是黎卜義。
“姓黎是为了纪念我喜欢的‘黎登布洛克’，自称教授也是向他看齐。小日子来得早也没发现，这是天意，就把名字写成了卜義。”
老队长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写满文字的纸张，感慨万千。这些纸有的已经发黄说明年代久远；有的上面落着星星点点的污迹，说明写了很久；还有的根本不是纸，是一叶叶发黄的树叶，不知他怎样处理成不脆、还能写字。
除了字还有地图，把这一片沼泽画的很详尽，哪里有路能走人、哪里无路也能通行，画的明明白白，这能给钻井队省了很多麻烦，沼泽能吃人可不是谣传。
在与黎卜義教授谈话之后，老队长马上布置下午召开技术骨干和管理人员研讨会，针对黎卜義教授提出的油藏特点和苏进提出的钻井位置进行研讨。
中午吃饭时，大家都在议论黎卜義教授说的一句话，这一片沼泽的油藏量很大，大到可以开采百年不止。
但是在几亿年地壳的变迁中，本来完整的地层油藏变成了互不相连的构造油藏。
“邓飞，你给解释解释这地层油藏和构造油藏有啥区别？”
正在喝汤的邓飞假装没听见，身边的洪小云撇撇嘴替邓飞回答：
“这解释啥，都是专业层面的，说了你们也不懂。”
她的话引起很多人不满，正因为专业才要专业人解释。
端着一碗土豆的乔小雨找到苏进，坐在她身边，等着她和罗罗卜说完话，大声问：
“师姐，黎教授说得我不太明白。”
苏进并不知道刚才大家问邓飞的问题，就拿了小雨碗里的土豆，边剥皮边问：
“哪里不明白？”
小雨复述了刚才的问题，苏进想了想，先解释了地层油藏和构造油藏的区别，看到还有很多人不甚理解，就琢磨如何通俗的打个比喻让大家明白。
邓飞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进，一个小毛丫头还真是嘴快，跟这些人讲专业岂不是对牛弹琴。
他身边的洪小云也在等着看苏进的笑话，你解释了一番，人家还是不明白，那得多尴尬，到时她可有话让苏进颜面扫地，替邓飞找回“六口油井”的面子。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恋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