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 我为祖国献石油》江林熙

30、赔偿

　　法院的同志再次翻阅李霞与明远一案的资料，以案情细节不明朗、需要补充证据为理由返还到陈满江手里。

　　设备部部长认为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他劝陈满江和苏泽明，不如就按照明远的意思处理，既不用再上法庭、也不用陈满江再找明远聊证据、还可以给李霞和明远留条路。

　　陈满江确说，既然法院驳回不予立案，就说明李霞的证据不充分，明远可以无罪释放。
　　“在你们立案过程中，你早就可以释放明远，李霞根本就没有事实证据，你为什么拖到现在不放？”

　　被设备部部长一句反问打倒的陈满江红了脸，是呀，他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不以证据不足释放明远。
　　苏泽明在一边用脚丫子都替陈满江想明白了，李家这边不松口，明远出去后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李家都不会让他舒服过。

　　小打小闹就是围堵谩骂、在狠一点李霞天天去单位闹他，那个单位还允许这样的人上班，即使现在把明远送回京南，那正对了李家的胃口。

　　看热闹的群众更偏向于女方受了委屈，这就是陈满江一直不敢放明远的原因，说不定李二狗就带人藏在哪，明远出去就是一顿暴打。

　　设备部部长继续问陈满江，如果报案人李霞和明远私下达成和解，李霞来撤案，你们能怎么办？

　　“行了，苏部长、陈所长，你们还没有把当事人放在一起让他们先协商解决，就一厢情愿的替被告伸冤，你得先问问被告愿不愿意上庭啊？”

　　那个年代还没有律师，都是被告、原告先见面协商不成，在立案；如果所里侦查到的证据充分证明明远有罪，那就不用李霞出面了。

　　这个死循环被设备部部长几句话捅破，接下来部长提议要见见李霞，但是在李霞与明远见面后。

　　无奈，陈满江明知道明远和李霞见面的后果，但是部长说得对，明远才是当事人，他的决定谁也代替不了。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明远给李霞写了保证书，先定亲，明年分了住房再入赘，定亲彩礼给两千，成亲时再给两千才入赘。

　　听到消息连最暴躁的吴大宇都蔫了，入赘就是倒插门嘛，怎么还要倒贴？他实在不能理解，是非黑白曲直就这么看钱而过。
　　他怎知这是他走出校门、走进社会大学的第一堂课，以后类似的课还有很多。

　　觉得意外的还有乔小雨，他意外的是明远，怎么也是个读书人，即使被逼到绝境是不是也要先扛一扛再说。

　　最不觉得意外的就是苏进，从李霞陷害她那一刻起，从李二狗围攻所门前那时起、从李大娘与她过招那一脚起，她理解了外公说的人性。

　　在人性面前，什么都没有活着、活得舒坦、自己活得舒坦重要，对于那些没有底线的人不劳而获不是贬义词。

　　“苏进……”，在明远开口前的几分钟时间里，四个人站成一圈，吴大宇张了几次口就想问问明远，你有钱吗，答应的那么痛快？

　　摆摆手示意明远不用说，她懂。苏进把从她妈那里拿来的一千块钱交给明远，
　　“这是我爸妈给你的贺礼，你收下吧。”

　　贺礼就是不用还，明远迟疑着不接红纸包，也不抬头。苏进直接怼进他怀里，又从自己兜里拿出几张纸币，也塞给明远：

　　“我的，一部分啊，我外公和外婆寄过来的东西还没到，到了我在给你添上，也是礼金。”
　　“噗嗤——”，明远笑得嗤出一条鼻涕，刚才在里面对着李霞哭时候的存货，笑过有抹起了眼睛。

　　也只有苏进敢这么明目张胆把礼金分期给，三年同桌苏进一直把他当家人、当弟弟。只是这礼金也太多了，这是嫁“弟弟”的节奏。

　　吴大宇挠挠头，
　　“我没有钱，等开了第一个月工资补上，”说着看看明远，假装大方的一挥手：
　　“那啥，都给你。”

　　“都给我，你吃啥喝啥？你妹子吃啥喝啥？”明远也开始怼人了？吴大宇诧异的围着明远转个圈。
　　“好了，别闹了，明远你去跟陈叔叔告个别，我们一起送你去指挥部报道。”

　　明远高兴的快步去找陈满江，吴大宇望着背影，有点酸有点不服气，
　　“定亲、工作。这小子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

　　“我说，咱们的野菜计划还干不？”
　　懒洋洋的乔小雨终于说话了，眼睛看着吴大宇，话是说给苏进的，毕竟苏进去哪吴大宇就去哪。

　　“小雨，你知道地方不？咱们送了明远就直接去。”
　　“苏姐姐，你用啥挖野菜，用手吗？”
　　这话把苏进和吴大宇都问懵了，挖野菜还要工具？

　　“明远啊，但愿你以后别埋怨陈叔叔和你苏伯伯，我们是单纯希望你生活幸福。”

　　从来没见过这么唠叨的所长，小会计把陈满江提前支取的工资放到他桌子上，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明远，带上门出去。
　　走在走廊里还在想，这么白白净净的书生给了李家那样的人家入赘，真是作孽呀。

　　“陈叔叔，我不能收你的钱，我，是我对不住你和苏伯伯，我……”
　　拍了拍明远的肩膀，陈满江一肚子话也不知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想想还是算了。

　　他媳妇说过一句话，各人有命，自己的路自己趟，错了，掉个方向再趟。入赘是明远的命，将来的幸福得他自己趟。

　　“这些是陈叔叔的两个月工资一个月给你作礼金，一个月给你作生活费，记住是生活费。”

　　明远点点头，又摇摇头推开不接，还想说什么，陈满江却一把拿回来给出去的钱，给明远抢愣了。
　　“不行，这钱不能这么给李家。来来来，你放陈叔叔这儿，我给李家。我要和他们要个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
　　“保证生下来的孩子得有一个姓‘明’。”

　　看着张大嘴的明远，陈满江一时也有点窘迫，自己管多了？不对！他马上否定自己的错觉，部长说了我现在不是军人，要学会变通。

　　陈满江虽然没见过明远的父母，只为军人的情谊，还有自己内心的失落，让他突然就想到这件事，而且义不容辞必须做。

　　明远跪谢陈叔叔，无论陈满江怎么拉都不起身，“当当当”三个响头，陈满江觉得这是明远最“爷们”的一次，干脆利落。
　　“去吧。”

　　在路边等着搭车，明远很干脆不要他们送去指挥部，苏进想想也罢，以后工作了自己也不能帮上多少，就让他一个人去吧。
　　送走了明远，三个人搭上了去陈家村的车，吴大宇要去看寄养在那的吴小妹。

　　刚才陈满江把自己媳妇要他去送的衣服鞋袜给了吴大宇，叮嘱他去看看寄养的环境、自己心里也有数；还要跟陈奶奶多说说话，了解小妹的成长，别以后跟妹子聊天小时候的事，让妹子寒心。

　　乔小雨正好要去陈村取毛驴车，那天的土豆他就是拜托陈村的陈大强帮着送的。再说离陈村最近的那个山头下面有一大块向阳的坡地，
　　“那就是可以直接去挖野菜了！”吴大宇终于聪明了一回。

　　“小雨，你说挖野菜最好用的是小木铲子，咱们上哪能买到？”
　　“买不到，”乔小雨摇头，别了苏进一眼，看出她在认真听他说话，

　　“不过，咱们可以在陈村弄几把炒菜的铁铲子，旧的。”
　　“能行？”
　　“嗯——”

　　***
　　四月下旬，苏泽明发往各村的早熟土豆和红薯种子培育出的秧苗，正在紧张的挪到户外的田地里。

　　上千亩地的秧苗在五月底能收获几十万斤的土豆和红薯，够五万人和附近村民一直吃到新粮入仓，甚至吃到入冬都不是问题。

　　这时东北的气候正是穿衣不多、干活不晒、土壤解冻、春雨还不多的好时候，连续的好消息，萨图这里的油井数量已经达到几十口。

　　最忙的就属乔云逸和张玲玲这些记者，跑不完的钻井队、采访不完的先进人物和事迹，新闻稿一篇再一篇引起一次又一次轰动。

　　老队长乔家树伤好出院，第一时间就回到了井架。“火炬”钻进队也上了报纸，还是头版。
　　设备部给“火炬”钻井队换了新机器，理由是收到的捐款可以买三个机器。

　　这里面有苏泽明、白云捐的半年工资，还有指挥部其他人了解情况后捐出的工资、补贴，更有像老队长、根子队长这样的石油工人捐出自己的身上仅有的钱和爱心。

　　部长给机器制造厂打电话定新机器时，那嗓门高亢的直震屋顶，用明远的话说，茅草都震立起来要发芽。

　　乔小雨、苏进他们野菜挖了不少，地方也走了不少，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有三个年轻人刮地皮式的找野菜，所过之处菜根须都不留。
　　好在有乔小雨指挥着、留了些不惹眼的野菜，等秋天打籽。

　　每次把野菜送去指挥部食堂给大师傅，都按照说好的价格收钱。他们拿到的钱立即四处买土豆、杂粮一部分送去了钻井队，一部分再送回指挥部食堂，这次就不收钱啦。

　　“快看火车！”
　　吴大宇和乔小雨个子高，在满站台翘首期盼的接站人群里，率先看到了远处蒸汽机冒出的白色烟气。

　　“楚老师他们在第几节车厢？”
　　“到时候再看，车厢上面贴着呢！”

　　“吭哧吭哧”的火车声越来越近，接站的人们再次敲起明快的鼓点，所有的人都眉开眼笑，这是最后一趟运输石油会战人员的火车。

　　苏进、吴大宇、乔小雨站成一队，三个人比谁都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