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 我为祖国献石油》江林熙

29、赔偿

　　公开审理还没开始，所门前小小的空地已经水泄不通，就连给两位部长找个座椅旁听都费了好大功夫。

　　所有嫌疑人、证人都在办公室里，到谁了法警一个个去带出来，所以自始至终苏进和吴大宇都没有见到明远。

　　白云被同志从医院病房拉过来看，还当着她面“批评”苏泽明，自己亲闺女受审，亲妈不能帮忙看看还不行，这是哪家的王法？

　　等到她们到了现场，看到苏泽明坐在旁听席上，白云气得手握着拳头直痒痒，苏泽明故意无视白云刀子一样的眼神。

　　关于是谁弄坏了机器的主犯，审理的很快，也不复杂。一方面有地勘队根子队长、牟平、李春生的证词，其中李春生还是李家屯的人，被几个人骂，也赢得了大片的掌声。

　　乔小雨和苏进作的复原现场实验颇具说服力，再次复原了苏进和吴大宇当时的动作。陈满江带着一名女公an，按照李霞供词上的动作，怎么生气、怎么嫉妒，如何踢到，甚至那只脚踢在什么部位，都一丝不差。

　　两个仿品的断裂有着很明显的区别，用脚踢到的断茬口和机器断口几乎没有差别。

　　法官最后再次提审李霞，严肃的审问流程、带她出来的法警、上面坐着的法官、周围鸦雀无声的人群，李霞那点抵死不认账的勇气顿时泄了。

　　陈满江把她作案的细节再次询问了一遍，和供词上的一模一样。法官也问了她几个问题，再让她自己叙述一遍损坏机器经过。

　　真想就此大白，李家屯那些看热闹的被旁边的人讥笑的跑掉了，一个不剩，就连坐在证人席上的李春生都觉得没面子。

　　站在白云身边的同事，恨得想骂上两句，终究是部队上的不会骂人，只能寄希望于法官，对嫌犯叛重刑。

　　眼看着就要结案，还是在李霞和明远这儿卡了，李霞咬死了明远睡了她，问她那晚两人都做了什么，她就是哭、就是不说细节。

　　一个没经历过男人的女孩子哪里能说得出细节，李霞也是拼了，连自己的名誉都搭上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很多女性，尤其是生产队的那些婆子，这时候反倒埋怨法官，这样的事情你让一个女娃子怎么张口说。
　　没办法审理李霞和明远就挪到了会议室里，除了当事人，法警法官、陈满江几人，其他人都回避。

　　按理说，损坏机器的罪犯查明了，外面的众人应该散了，可是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的人却对李霞与明远的案子兴致颇浓，等在外面怎么劝都不散。

　　设备部部长和苏泽明等在陈满江办公室，既然找到了人，怎么赔偿，这是设备部部长的忍痛，看李霞的年级衣着就知道家境一般。

　　这年头即使再好的家境也很难拿出那么一大笔钱，他让维修股的老师傅看过，那台机器主要是显示屏的外壳和后面的一组连接线损毁严重，换成新的还能用，屏没问题，主机也没问题。

　　但就是外壳必须去原厂购买，好像还要定制，线的原材料也要派人去省城或者京华购买，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加上耽误的工时，没有两三千也下不来。

　　等在外面的白云等来等去就是没见到苏进出来，心里憋着股火直接闯进了陈满江的办公室，进门就看到苏泽明和另一个部长在喝茶，跟没事人一样。

　　“苏泽明，你还我女儿！”白云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解气，就是相见女儿。
　　“……，”苏泽明反应极快，对着推门进来的陈满江一拍桌子，震的铁茶缸子咚咚跳。

　　“陈满江，我女儿呢，你们错抓了我女儿，你，赶紧、赶紧、那个赔罪。”紧张的挤眼努嘴让陈满江给白云降火气，不然他要遭殃。

　　“白医生、白院长，您做，您做。”
　　“我女儿呢？”白云看见陈满江一脑门子的汗，心下不忍，瞪了苏泽明一眼，甩头不看他。

　　“刚才还在我办公室呢，我叫人找找。”
　　陈满江喊来门口的警卫，问他看没看到苏进，警卫指了指后院，说是三个人都在后院厨房门口呢。

　　警卫去叫苏进，白云这才坐到陈满江拿过来的椅子上，苏泽明把自己的铁茶缸子倒上热水端过来，白云不接不看，晾着。

　　犹如一阵风刮开了办公室门，三个像耗子一样黑嘴巴的闯了进来，其中一个头发蓬乱，还有一撮炸起在鬓角的喊了一声妈，又看见里面坐着的两人，喊了一声爸。

　　设备部部长没忍住，端起铁茶缸遮住脸笑的一耸肩一耸肩的，陈满江确实笑得实在，也不避讳白云“拧”他的目光。

　　“妈，你饿不饿，刚烤出的土豆，可香了。”
　　白云：“……”，这么没心没肺的孩子像谁呢？抬眼对上苏泽明含义深刻的微笑，气得抬起手，戳着苏进的脑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这块给你，这是芯，没糊。”
　　看着女儿被烤土豆收买的一脸吃相，白云一时五味杂陈，有些后悔带女儿来东北。

　　“妈、妈，你别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呢。”
　　苏进在走廊里追上怒气冲冲的白云，小心翼翼的看着亲妈的脸色，

　　“妈，你生气了，生……谁的气，我爸？”
　　“生你的气。”

　　“我的？”苏进疑惑的追思自己哪里惹母亲生气，还不忘在咬一口手里的烤土豆，不趁热吃凉了老难吃了。

　　“妈，你别怪我没去看你，我这不是急着看明远吗？”
　　“明远怎么样啦？”

　　“妈给我点钱。”白云毫不迟疑的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币、粮票，一分两份，给了苏家一份。
　　“妈，不够。”

　　望着女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白云狠狠的掐了一把还在往嘴里送土豆的手臂，
　　“说，你这些天还闯什么祸了？”

　　苏家被亲妈掐的咧咧嘴，疼倒是不疼，土豆暂时不吃了，她妈好像不喜欢看见她吃土豆的样子。
　　“我想救明远，李霞无非就是为了钱。”

　　说到这，看着亲妈满脸的疑问，苏家继续解释：
　　“李霞家没能力赔偿损坏机器的钱，所以她爸她妈才闹这么一出，想找我当替罪羊，李霞一直想拉明远垫背，现在我都清白了，他们家更不可能放了明远。”

　　“不行，你这么做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坏风气？”
　　“妈，救明远要紧，再说这事我还要和陈叔叔商量。我保证，决不犯错误。”

　　双手插进医生服的外兜里，白云沉思片刻，看着一脸期待的女儿：
　　“明远一定要保证他没事，你先和陈叔叔、还有你爸商量，他俩同意，你来医院找我拿钱。”
　　“谢谢妈！”

　　转身的白云留给女儿一个潇洒的背影，苏进刚羡慕的看了一眼，亲妈回头嘱咐到：
　　“别找你爸要钱，他没有。”
　　苏进：咦——，这背影还有些霸道。

　　陈满江先找了李二狗，一番说服教育、外加恐吓。也不是恐吓，就是跟他讲他犯的错误：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
　　初始李二狗假模假式的抗拒沟通，听说要定罪，吓得陈满江说什么他答应什么。

　　轮到李大娘，油盐不浸，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不判明远有罪可以，必须与李霞定婚，还得给彩礼五千块。
　　气得陈满江掀了桌子，踹到椅子，李大娘一点不为所惧。

　　李霞和李大娘那里行不通，陈满江拎过来明远仔细问，想要找出有力的证据，哪怕是一丁点，都能撬动李霞的铁嘴。

　　可惜的是，明远除了哭，什么都讲不清楚。问他抱没抱李霞，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问他两个人脱衣服了吗？他说他自己没脱，李霞好像脱了又穿上了；问他谁给李霞脱的衣服，他说他给脱了一件、李霞自己脱了一件。

　　如果明远是陈满江的儿子，陈满江立即就能打死他，免得丢人现眼不说，还让女方拿住了尺头，现在私下考虑只有订婚一条路，不然明远就毁在了。

　　“一样，不是明着毁在李霞手里，暗里也得毁在李霞手里。”
　　苏泽明叹口气，怎么也想不到明远这么个性格，都不如一滩烂泥，掺和点土还能垒墙。

　　“定亲还有条路，不定亲就只能送进去了。”陈满江嘴里的送进去了，指的是送进哪里，在座的三人都明白。

　　设备部部长听了一会儿，身边两个人的交谈，明白一件事，弄坏机器那个人家里没钱，想要赖上苏泽明女儿的同学。

　　那小子有钱没钱他不清楚，但是他必须保证机器如期进入修理，现在设备都是几个钻进队互相搭着用，少一台机器他调度起来都要琢磨死几千个脑细胞。

　　苏泽明叫来明远，聊了一会儿娶李霞以后，未来会出现的几种生活压力，比如三观不合、比如文化不在一个层次，再问明远，他还是两个字：同意。

　　陈满江再来一遍，如此这番说得比苏泽明说的还严重，比如李大娘其人的泼、李二狗的奸诈，等等这些，再问明远，他还是两个字：同意。

　　苏泽明、陈满江轮番教导，明远似乎少了几根骨头，除了同意没别的话。

　　最后在吴大宇和乔小雨被派来时，说了一句，李霞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他不怕李霞怀着别样的心思，李霞愿意嫁给他，他也愿意娶。

　　有自己的家，就长大了，明远心里那个遥远的家的梦，在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模样。

作者有话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