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赔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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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是出于愧疚，又可能是想着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再就是老队长的监督，乔小雨终于勤快的给毛驴车铺了厚毡垫子，下面还有一层枯草。
五嫂子用腰间系着的围裙不住的搓手，最后从厨房灶台下、拿出几个烧熟的土豆用草纸包好，掖进苏进的书包。
严放、二旺跟着毛驴车走了一段路，乔小雨甩了两鞭子，小毛驴飞快的跑起来，二人的身影渐渐隐在了成排白桦林的小路尽头。
只几天时间，路边衰败的茅草里有了星星点点的绿色，风也没有来的那天那么冷，雪花早就去了别的地方过冬，春天已经来到萨图草原。
几天的时间在苏进看来恍如一年或一个世纪，来那天狂风暴雪的寒冷也抵不住热情似火的激情；此刻离开，吹面不寒杨柳风，暖得了她的身暖不到她的心。
之所以选择这时候离开，一是因为明远的事他俩不能置之不理，不能让明远感觉被抛弃，虽然他有错；
再者，她不能只说不做，要想办法尽快搞到钱赔偿损坏的仪器。
昨天吃晚饭时，她去仓库收拾东西，敞开的后窗飘进来牟平和李技术员的聊天。
“那么多钱上下嘴巴一碰说给赔，咱们啊听听就算啦，别较真。”
“小苏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是那样的人，他父母呢？换成你，你愿意倾家荡产替别人赔偿？！”
是啊，自己真的是太欠考虑了，那些津贴可都是父母枪林弹雨里用命换回来的，也是父母晚年的保障。现在给用了，凭着自己每月十几元的工资何时能还上？
若父母哪天生病需要时，怎么办？
就在苏进左右为难、进退都不甘心的焦虑中，小毛驴一路顺畅，午饭之前就到了接待处。
上次他们来接待处，接待同志告诉他们，五六天后再来看看，他们学校二十名同学对应的接收单位差不多就能定下来了。
从苏进他们离开，到现在回来正好有六天，接待处里依旧人声鼎沸，各种方言混杂成一首气势恢宏的交响乐。
找到上次接待他们的同志，打听到京南地质学院的队伍在楚老师带领下已经出发了，估计月底能到。
“月底就不在这集中了，应该是到源肇火车站，那儿离萨图的指挥部更近。”
接待的同志把一张有字的表格给了苏进和吴大宇，上面写着“京南地质学院新工人名单及接收单位”。
苏进着急问接待人员话，看都没看随手把名单给了吴大宇。
“您刚才说京南地质学院带队的老师叫什么？”
“姓楚，那张纸上面有名字。”
“老吴，是咱们班任楚老师带队嘛？”吴大宇高出苏进一头，他拿着名单苏进凑过来也看不到上面的名字。
吴大宇好像没听见苏进的话，眼睛直愣愣的在名单上来回逡巡。苏进伸手示意要看名单，吴大宇仍旧无动于衷。
又问了一遍吴大宇还是没反应，苏进无奈用力抢过名单，仔细看，上面第一行写着：领队楚之轩，接收单位：总技术室。
“真的是楚老师带队来的，楚老师还有接收单位，楚老师也要在这儿工作啦。”苏进嘴里一连三句话都嚷着楚老师的称呼，吴大宇却像掉了魂，不做任何反应。
“喂，楚老师要来你害怕了？我看看哪个单位接收你？吴——大——宇，哎，奇怪，怎么找不到你的名字呢？”
把名单那页纸翻过来看、背面空白，苏进举起正面名单再看；吴大宇忽然回过神，夺过名单就要撕碎，接待处的同志一巴掌拍在他后背：
“小伙子，哪来那么大脾气，接收单位不理想，可以申请调整，都是为建设大油田，工作上可不能挑挑拣拣。”
听到接待同志的批评，吴大宇浑身瘫软的靠着墙蹲到地上。
“同志，他不是嫌弃接收单位，是这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没有他的名字，”接待同志不相信的拿过名单问：“小伙子叫什么？”
“吴大宇，口天吴，大小的大，宇宙的宇，”
蹲着的吴大宇忽然站起身，冲过来问接待同志：“我们学校是不是还有一张名单？”
“没有，京南地质学院加上老师二十二人，就这一张。哎哟，还真没有这个吴大宇。”
接待同志把名单抖了抖，仿佛能抖出什么想要的东西，“小伙子，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吴大宇、苏进：“……？？？”
“哦，不对。每个人就一个名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名单上有没有？”接待同志指着苏进问，
“没有我，我的名额给了他。”
苏进指指吴大宇，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名字，“明远，那上面有明远吗？”
“明远有的，有。”接待同志指了指名单，递给苏进自己看，
“明远，接收单位指挥部资料室。方雅，接收单位……方，方雅？”苏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名单举过头，好像要把这张纸看穿，再看出个窟窿，把方雅的名字挖去。
乔小雨从后勤回来，准备招呼吴大宇帮他装土豆，顺便看看这两位分到哪个系统、哪个单位。
起初，他还想着至少留一个在他们队，根子叔看好了会外文的苏进，现在一个也没留下。
其实，根子叔他们都想好了，打申请报告留下他俩，尤其是想留下苏进；除了牟平对苏进有点小意见，其他几个都喜欢苏进，小姑娘也不是那么娇气，能跟大伙儿吃住到一块就挺让人佩服的。
谁知，李霞这件事让苏进觉得有愧于1209钻井队，自己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正好吴大宇也要返回接待处报道。
想到了苏进所有的离开理由，乔小雨就是没想自己的话对苏进有多大打击，苏进越来越不想搭理他。
“吴大宇，你怎么坐这儿？问了吗？哪个单位接收你？”
第一次这么没有眼力，乔小雨坐到吴大宇身边的台阶上，才发现刚才下毛驴车还信心满满的两个人，现在成了斗败的公鸡，塌了翅膀没了精气神。
在他一句又一句的追问下，吴大宇总算打起精神给他讲了之前学校的名额争夺、现在名单上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名字。
乔小雨掰着指头点着人名，再捋一捋吴大宇讲的“故事”，就发生在眼前的“故事”。
“你是说，她——苏班长把名额给了你，然后你们提前来想把名额坐成既定事实，”吴大宇点点头，
“然后——名单上没有你，”吴大宇点点头，
“然后——多了一个叫方雅的名字，”吴大宇不再点头，恶狠狠的踢开台阶上的一粒小石子。
乔小雨眨眨眼，“方雅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占了你的名额，哦不对，苏班长的名额？”
吴大宇：“……”？
苏进一拍双腿，站起身，“对呀，她凭什么抢我的名额？！”
“跟上，跟上。”
乔小雨推了推还有些懵的吴大宇，率先跟上苏进。
接待同志皱着眉回答他们：
“这名单是你们学校电邮过来的，我们只是在后面填报了接收单位。”
“有没有可能你们抄错了名字？”
接待同志虽然语气平和，手里的笔戳着名单，一下一下却有些不耐烦：
“同学，你们听好了：名单是你们学校电邮过来的，名字都是你们学校写好的，我们只是在后面标注上接收单位的名字。”
这次三个人都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在门口又被接待同志叫住：
“哎，那什么，要不你们去邮局给学校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也许……是那边搞错了？”
“对，对，打电话问、问问。”
吴大宇两步就窜到了门口，几乎是“飞”下台阶，苏进还算稳当，给接待同志到了谢，又问了邮局的方向才快步跑出接待处的大门。
坐到驴车上，苏进忘了正在生小雨的气，左拐右拐的指挥前面的路怎么走。小雨有心想告诉她，这里的路他最熟，公厕有几个他都一清二楚。
不过看到两个人心事重重，而且昨天他讥讽苏进，回到大帐篷又被根子叔严厉的训了很久，就一点：小姑娘是真心为油田，不要有事没事都针对人家。
邮局打长途电话排号，三个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他们进隔间。
苏进先给学校校长室打电话，没人接，又打到副校长室，接电话的是“三哥”刘茂才的母亲。
听到苏进报上名字，又问名单的事，还没等苏进说完要问的话，那边就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难听的话说了一大堆，什么旷课要开除、没有毕业证；什么还异想天开要名额等等，旁边听得断断续续的吴大宇抢过电话和副校长吵起来。
无奈中乔小雨按下座机上的按键，提前结束通话。苏进再没心情也要批评吴大宇，这时候和副校长吵更问不出真话。
乔小雨想得更深远、就提醒他俩：按你们说副校长这个人经常滥用职权，这时候得罪他，万一真不给你们毕业证，三年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再说，真要是名额弄错了，他在那边将错就错，你们更是得不偿失。
苏进不死心，非要弄明白，又给班里几个同学的家里打了电话，正巧是周末，同学们都在家。
接电话的同学给到的信息也很零碎，不过拼凑一起就有了大致的轮廓。
“三哥”刘茂才和京南地质学院的另一个女生好上了，甩了方雅，京华大学进修的名额里就没了方雅。
去不成京华大学，方雅可不是吃亏的人，就找到刘茂才母亲办公室，又吵又闹。后来方雅她妈来了，也不知和刘茂才母亲说了什么，最后答应在毕业分配上，给方雅找个好的接受单位。
“好单位就是来这里，你们学校觉悟都挺高的？”苏进已经听不出乔小雨的话是褒义还是讽刺。方雅的事到这里几个同学说的都一样，可是苏进不信。
方雅是不会把来东北当成最好的毕业分配。
“一定还有别的事情促成她抢了你、我的名额来这里？”
吴大宇总算想起来出发不久，明远对他说的，方雅被刘茂才弃了的话，当时自己还叨咕方雅千万别来东北。
“我这嘴，——”
吴大宇伸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啪啪”。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苏进和乔小雨吓得不轻，真怕吴大宇被逼疯，患上精神疾病。
乔小雨手中鞭子一甩，清脆的“啪”声指向一个人：
“这事情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你们找他！”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赔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