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烧烤味》吴若离

39、第 39 章

　　集资案的调查，遥遥无期。各种传闻甚嚣尘上，有说领头那个死了的，也有说都跑了，再抓不到了的。
　　官方给的通报内容不多，追回来法拍的资产，不及被卷走的百分之一。
　　这个阴霾笼罩着东冧城，让冬天来得比往年更快一些。
　　但这个案子，也不是全无好处。大概是为了重振市民激情，各老旧小区改造重建的步伐加快了。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房子终于要拆迁了。
　　林小莲回来住了两晚，做为对这房子的最后留恋。
　　彭送陪她去签了字。
　　林小莲住回养老院去，那边有暖气，暖和。有人气，舒心。
　　彭送全打包好了才通知男朋友：我要住你那去。
　　男朋友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半天没回神。
　　彭送逗他：“怎么，怕被人管啊？”
　　方焜猛摇头，扭扭捏捏说：“医生说我这打鼾不用动手术，给我发了个口腔矫正器，我每天戴着，加上减肥有效果，已经好多了，我晚上录音测过几次的。”
　　“嗯。”
　　“要是吵到了你，你踢我，我侧睡。”
　　还用你说？女朋友给他一个眼神，看着地上的行李问：“走不走？”
　　“走！”
　　方焜扛起大包小包，乐颠颠地上上下下，跑了几趟才搬完。
　　彭送站在门口，最后环顾一周，有些惆怅地关上了门。
　　方焜能理解她的心思，小声安慰道：“等开盘了，我们还在这买一套。”
　　“嗯，再说吧。”

　　因为好消息来得仓促，焜大宝准备良久又毫无准备。
　　准备良久是早在几个月前，他就盼着能那个那个，所以理论知识掌握了一些，梦做了不少。
　　毫无准备是家里卫生不是自己搞的，没准有死角未清洁到。
　　没来得及铺上特地买来配她的床单被套那些。
　　还有，上回买的那个，会不会过期了呢？
　　因为女朋友火眼金睛、能掐会算，他不敢贸然翻出早就备好的东西当面检查。
　　所以，第一晚，他只能忙着重新铺床，帮她整理收纳东西。
　　女朋友四季衣服加起来就两袋半，放进衣柜只用占半个，比他的少多了。方焜羞愧地收拾了自己的夏装到书房衣柜去。
　　有了扬德的“同居”经验，两人老夫老妻一样洗洗躺下了。
　　方焜很自觉地睡床边边，但老房子面积小，只置了1米5的床，他体积又不小，两人不可避免地离得很近。
　　方焜脑子乱糟糟的，女朋友却神清气闲，心无旁骛地拍拍被子，打了个哈欠说：“睡吧，今天累了。”
　　“嗯，晚安。”
　　方焜耐心等着她入睡，然后蹑手蹑脚从被子里“唆”出来，屏住呼吸以最慢的速度拉开抽屉，鬼鬼祟祟摸出一盒，双手捂住往厕所跑。
　　开灯，仔仔细细翻看。
　　还好还好，保质期长着呢。
　　不好不好，人都睡了，能用有什么用？
　　也好也好，他还没准备充分呢。
　　满怀心绪的方焜，揣着它又悄悄回房，躺下还在那思考着“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呢”：既不显得我猥琐，又能尽快亲近，到底该怎么判断呢？
　　他每回遇上想不明白的事时，都会翻出女朋友照片看看，现在真人在这呢。
　　他没犹豫就翻身去她那一侧，妈呀！她正看着我呢。
　　“你你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女朋友揉揉眉心，问他：“刚才拿的什么？抽屉那个。”
　　惊！
　　方焜差点把自己囧死了，结结巴巴回答：“那什么……那什么……是……是……是保健用品。”
　　女朋友皱眉，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说：“拿过来看看。”
　　这是能看的吗？
　　方焜急得要哭了，翻身对着抽屉，磨磨蹭蹭去摸TT。
　　“拿来试试吧。”女朋友挪过来，趴在他肩头，这样说。

　　同居生活欢乐多。
　　开了荤的方焜整天都哼着歌，女朋友在家，就改哼为唱，因为她爱听。
　　最高兴的是女朋友总结前一晚：“还不错，鼾声小了，屁只放了一次。”
　　这个还不错，到底是形容后两项，还是没说的那一项呢？
　　方焜苦苦思索，也闹不明白，还是丢下算了。
　　五中烂，但烂有烂的好处，从来不无故占用假期。
　　一放寒假，彭送不放心说要给交代又一直没下文的方雨霏，领着“保镖”一起去烧烤店。
　　也是巧了，她们到的时候，方雨霏正被人围店“逼宫”呢。
　　方雨霏专心致志看着小樱桃，小家伙正把红塑料凳当助步车，推着它一步一步迈，见了彭送就咧嘴叫“马”！
　　店里坐着的，除了一个李红彩，还有王佳童他爸，另有几个中年男女。
　　王佳童站着跟他们对峙，不耐烦地怼：“你们要还账，卖你们自己的房子去，跑我这来干什么！我自己都背一屁股的债，我问你们要过一毛钱吗？”
　　王峰跺着脚，指着他骂不孝。
　　王佳童见到彭送和方焜，慌得不行，提高音量对着那一行人大吼：“不孝就不孝，你们要逼死我，我就不孝，怎么了？出去，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了。还有你们，上次我就说了，以后要是再来这闹，我报警的。再不走，我就打电话了啊。”
　　李红彩就嚷嚷她以前养大他有多少不容易，现在又有多苦什么的。
　　彭送站在店门口，大声说：“方焜，那方所长是你家谁来着？也不用报警那么麻烦，打个电话给他。我记得，集资案举报有奖励的，我来挣个一万两万零花。”
　　李红彩慌了，站起来喊儿媳：“霏霏啊，快拦着啊，你怎么……”
　　这么没眼色。
　　但她不敢说了，因为儿媳一手搀着孩子，看着轻巧不费什么力，一脚就把斜前方的木板凳踢飞，精准地踹到她脚前。
　　而她的好儿子，不仅没指责儿媳，还跟她站到了一块。
　　方雨霏抱起小樱桃，一把塞到王佳童怀里，转身进厨房抽了把剃骨的尖刀，拿在手上抛着玩。
　　“我只欠他们俩的钱，至于你们……谁找你们借的钱，谁拉你们下的水，你们找谁去要。上次看亲戚面上，我客客气气请你们走。现在再闹到我跟前，那就别怪我脾气不好咯。”
　　她说完这句，手上轻飘飘一动作，刀就扎进了木桌里。这一声“咚”，把这些中老年，吓得一咯噔。
　　王佳童抱着孩子跟上来，附和道：“是这样的理，我们没用过这些钱，这个债我们不背。法律也有规定，父母的债，只要我不继承他们遗产，是不用我来偿还的。他们那房子，还值点钱，你们要账，去那房子里要去。我是他们的儿子，赡养义务我该担的，我不会躲，但别的，我们是不管的。你们闹，我们就报警，就这么简单。”
　　方焜摸出手机拨了电话，才“喂”了一声，李红彩就扑了过来。
　　彭送眼疾手快薅住了她，不太客气地说：“阿姨，你注意点，这是我男朋友。”
　　王峰大概心也是慌的，色厉内荏丢下一句“王佳童，你好自为之”，然后快速拉着李红彩，溜了。
　　那些讨债的亲戚们，当然是追着他们而去。
　　方焜捂着手机问女朋友：“还举报吗？”
　　彭送轻摇头，这么大的案子，李红彩他们这些年龄大的十八层下线，人数众多，因为稀里糊涂被洗脑才去哄着亲友往里填钱的，估计抓起来顶多是强制勒令还款。
　　她刚才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免得三天两头到这来闹，那烧烤店别做生意了，还有小樱桃，肯定会受影响。
　　闹了那么大一场，底被揭了个干净。王佳童再见彭送他们，特别不自在，抱着小樱桃结结巴巴说：“下……下边乱……乱，到上面……上面去坐吧。”
　　小樱桃伸着手去够亲爱的干妈。
　　彭送懒得理她那糊涂爸，但舍不得不抱这乖宝，推了方焜从王佳童那接手，再从他手里抱过来。
　　方雨霏收了刀回来，看到这一幕，又欣慰又好笑。
　　“她干妈，你这名堂可真多。”
　　彭送正和小樱桃玩对着空气啵啵呢，被打断，没好气地说：“你管我。”
　　她抱着乖宝爱够了，才说：“你焜哥也想开烧烤店，来买配方。你把腌料和调料写个单子给他，他给你现钱。”
　　方雨霏转身就拿了份点餐单，取了笔就写，手上忙，嘴也忙。
　　“钱什么钱啊，这又不是什么名菜，还配方呢？一分钟的事，喏，括号里是菜市场哪家店买这个最合适，同是干辣椒，一个价，质量差得十万八千里的。等会让王佳童告诉你怎么赶早挑新鲜货，欸，不对，你们要请人搞，这活就不是人干的。等请到人了，让他跟着王佳童去搞几天就会了。”
　　彭送才不管她说什么，给方焜使个眼色，方焜就把一直挂在臂弯的袋子取下来，随手往桌上一放。
　　方雨霏抬头起身。
　　彭送抢先一步，说：“多的没有，一点意思。你试配方是一次就试出来的？不也是花钱花心思一点点调出来的。我跟你说，我们这是加盟，市面上哪个牌子加盟费不是几十上百万的，我们就给这点，算什么！”
　　“我们俩……”
　　“所以打个亲友折。你焜哥这半年脑子乱的，难得找件确定的正经事，你就不要罗里吧嗦了。”
　　别说方雨霏不自在了，缺钱缺得两眼冒光的王佳童都不好意思收，帮着老婆劝：“我们一家人似的，不要分这么清楚。”
　　彭送看了他一眼，说：“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们焜哥还准备搞点新花样，有的是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这钱踏踏实实的，你们有什么不能拿的？”
　　方雨霏起身，把袋子抓起来，往案板上方的橱柜里一塞，抓着两个罐子出来，在门框那扯了个塑料袋，干脆利落装起来。
　　“这个里边，一罐是配方里的辣椒酱，拌凉菜，也能拌串儿，烤的时候撒点孜然就成。这一罐是配方里烧烤调料，我按纸上这比例配好的，适用大部分烤串。但是，海鲜这些，调料放的不一样，具体放多少，最好是让师傅来跟几天，我现场讲。”
　　王佳童附和道：“是的，是的，我老婆教过我，但我烤的，都没她烤的好吃。”
　　方焜干脆应道：“行，我这几天就找人。我店开得离这远，在步行街那边。”
　　方雨霏笑。
　　彭送抓紧时间说：“你焜哥还想做养生款烧烤，你闲的时候给他尝尝味，要能成，给你包大红包，不成就当做着玩。”
　　方雨霏比了个OK，朝她扬了下巴，示意上去说话。
　　她们俩上去带娃，两个存在感不多的男人留下来干活。

　　“他怎么打算的，你怎么打算的？”
　　方雨霏无所谓地说：“保证的话说了一箩筐，谁信呐？反正他要动我的东西，我就跟他拼了。”
　　她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
　　彭送叹了口气，说：“她们要是卖了房还债，那点工资租房加过日子勉强够，要是他偷塞点零用，你也别往心里去。父母养儿女是债，儿女赡养也是债，得还。”
　　“我知道的，只要别拉我往坑里推，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是不计较这些的。我只是……爱不起来了，真的，特别没意思，心灰意冷，心死如灰，哪个都对。”
　　“也不至于这样，往后再看吧。男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他心里有你，只是人糊涂，你管狠点就是。”
　　方雨霏白她一眼，彭送赶紧认错：“是是是，以后你怎么凶他我都不管，以前是我错了。”
　　方雨霏总算笑了，说：“你跟焜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轮到彭送不笑了。
　　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在她这，同居=结婚开始，可那混蛋，住一块个把月了，居然只字不提。
　　方雨霏笑得更大声了，乱出主意：“你扛了他去登记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