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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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中，轰动全城的彤璋集资案爆雷，手机上，哪哪都推送着这个消息，连学生下课都有人说起这个的。
涉案金额高达几百亿，受害者人数过万，被骗的金额，多的上千万，最少的也过万。
下课的彭送，点开官方新闻详细看完，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走出办公室，到闲置的工具室拨了电话给方焜。
“你在哪，现在有空吗？”
“有呢。下课了吗？我来接你。”
电话那头方焜乐颠颠的，彭送就没多说，只和他约好在前校门见。
方焜拿到了驾照，虽然少年时代就敢骑机动三轮车，但现在是有“领导”管教的人，规规矩矩地贴着“新手上路”，把车开出机动车最低限速。
彭送上了副驾驶，把手搭在他右手上，阻拦他发动车子。
“你看新闻了吗？”
“没……没留意，每天要看吗？”
“不是，今天的大新闻，你那张叔，果然是坑。他和人合伙，诈骗了上百亿，他们几个主谋，全跑路了。”
彭送点开手机上收藏的新闻页，点到其中一张图片，放大给他看，“审批文件这些都是伪造的，规划那边有人收了钱，配合他们拍了几张照片。因为他个人问题被查，这才扯出这根大藤。但是没用了，发现太晚，人现在出了国，钱早就洗了几个轮回，转移了。”
方焜伸着脖子还在细看，彭送吸了口气，懊恼地说：“先问问你爸……什么个情况，也怪我，当时既然起了疑心，应该多劝劝的。”
方焜翻看到了最后，坐直了，很平静地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们拦过了，要是他真糊涂，那就是捆了他也没用啊！也怪不上他，知根知底的朋友，突然变奸人，谁也料不到。你要是不忙的话，我们过去看看吧？打电话没用的，他这人向来报喜不报忧。”
“嗯，”彭送仔细分辨他神情，不由得好奇，问他，“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方焜仔细留意着前方路面，发动车子，答道：“担心，但不着急，事都来了，光着急也没用。要只是钱没了，也还好，我只怕他有牵扯进去，要是他拉了别人进来，是要担责的吧？”
彭送深吸了口气，有些残忍地答了“是”。
方焜反过来安慰她：“别担心，他一般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从小就教我，不要自作主张干涉别人的事。”
彭送舒了口气，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方焜，万一真有事，我们应该帮他。但是，倾尽你所有可以，哪怕卖光房子、铺子，你可以住到我家里去。我有工资，吃饭也不是问题。但是……你不能去找你妈妈，方焜，你……”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妈疼我，就算为难也会妥协，我不能拉她入坑，对吧？”
“是的。”
他们都看到了新闻里提及的人名，那个涉案过亿名单里的“方某”两字看得人心惊肉跳。彭送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到了方勇兵如今的家，他并不在，只有一个神色慌张的方莉凌。
“你爸出去了，说有事找个朋友。我这里有急事，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
方焜摸出电话要拨，方莉凌突然出声阻拦：“方焜，你爸遇到了难处，他在到处找人借钱，你现在别打扰他，让他好好处理。”
方焜抓着手机停下，面无表情看她。
方莉凌慌乱中，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说：“方焜，你爸以前给了你那么多钱，你拿回来帮他吧，反正你妈有钱的。你转给我就行，你爸这会没空接电话。”
方焜讥讽一笑，懒得再搭理她，拨了电话出去，并按了免提。
方勇兵很快接通，语气竟然很轻松。
“焜焜啊，怎么啦？”
“我在你家，张闽德跑了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没事呢，你在那等会，我马上就回来。进屋里坐，你有钥匙的，不要那么生分。爸的房就是你的房！”
“嗯。”
“方莉凌要干嘛你都随她，不用管。”
方焜挂了电话，看向彭送，彭送看的是方莉凌。
方爸好像知道方莉凌要做点什么，并且丝毫没受集资案影响的样子，彭送也闹不明白了。
方莉凌原本挡在门口，听到方勇兵最后那句，好像得了大赦天下圣旨一样，立刻丢下他们，转身奔回房里。
彭送和方焜交换了个眼神，彭送说：“进去等吧。”
他爸这，好像有事，又不像完全有事。
方莉凌在卧室捂了几分钟，匆匆出来，右手拖着箱子，箱子上还串着个大包，左手拎着个很大的纸袋，身上挂着斜挎包，腋下还夹了个包。
她已经完全不在意方焜他们了，经过客厅，费劲地挤到电视柜前，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两条烟半插进已经塞得很满的纸袋里，连那几包散烟都没放过，全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彭送懂了，她这是要“大难临头各自飞”咯。
如果没有方勇兵那句话，他们大概会劝一劝，现在……那就看着她搜刮吧。
彭送是第一次到这个“方家”，还真不像个有钱人家该有的样子，装修比方焜那边差一些，虽然面积大，但看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住处。
她冷眼看着，方莉凌翻来找去，搂了一堆，也就刚才那两条烟值点儿钱。
方爸真的很神奇。
方莉凌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干脆放弃了，拖着包包袋袋往外冲。她到了门口，突然停下，转头不客气地说：“方焜，你爸买的那车呢，钥匙给我。”
“滚！”
方莉凌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犀利的方焜，一脸惊诧，但她很快纠结完毕，挤出门去。
彭送安慰道：“你爸……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像全坑进去了的样子。”
方焜抬手摸摸额头，有些为难地说：“他一向是这个样子，有事没事都一样。”
彭送拍拍他的手，说：“反正事都发生了，不管是什么样子，着急也没法时光倒流。如果真填进去了，我们尽力帮他。”
“嗯，送，谢谢你。”
彭送给他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方焜懂了，笑着说：“我知道了，我们要不分彼此。”
门口传来脚步声，彭送把手移开，端正坐了。
进门的是方勇兵，彭送和方焜同时起身。
方勇兵乐呵呵地说：“快坐快坐，我这有点事出去了，我去洗个手，就来倒茶。”
彭送推了一下方焜，方焜和她一起去倒了茶。方勇兵从卫生间出来，更愧疚了，来不及坐又转去厨房，端了些水果出来。他放下水果，还要起身去翻东西。
“爸，别忙了，你坐下，先说下你和那的事。”
“焜焜，你放心，爸没事。还多亏你提醒，爸听了你的，只丢了一点钱进去，没什么大事，做生意，有赚有亏很正常的。”
“多少？”方焜不信，如果真是一点点钱，方莉凌怎么会跑路？
“就三百多万，呃……具体应该是三百三十二万。工行离我这近，我那天忙，就只转了这一家。”
“那……她是怎么一回事，她大包小包跑了，方煜又去哪了？”
方勇兵呵呵轻笑了一声，说：“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呢，她这人，经不住逗，走了也好，跟着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意思。方煜是她儿子，跟着她挺好。”
他向儿子解释完，又对彭送说：“彭送啊，你别担心，叔叔没事，亏那一点儿不受影响的。你们要是想结婚了，我这就给你们操办起来。”
方焜知道彭送不喜欢招架这样的话题，打岔道：“我不急着结，爸，你不是骗我才转移话题吧？”
方勇兵好像从不生儿子气，好脾气地起身，从电视柜抽屉里摸出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旧封口塑料袋，摸出一把说明书，每本都倒拎着抖一抖，掉出来两张存折和几张银行卡。
方勇兵把它们捡起来，走回来一把塞到儿子手上，说：“反正都是要给你的，正好今天带回去，密码是你生日。等矿那边卖了，我再给你送来。”
方焜随便翻了一下其中一本存折，确认过余额，终于放心了，把折子和卡都放在茶几上，说：“你留着花，我的钱够用了。”
方勇兵显得有些难过，语带哀求说：“焜焜，爸这几年挣得少了点，但也是爸的一点心意。你不收下，我心里不踏实。”
彭送抓紧说：“叔叔，方焜不是那个意思。您这有个家，还要搞事业，身边不留钱怎么行？方焜开的店能挣钱，还有您和阿姨以前给的，不仅够花用，还攒了不少。不如您留着，该做什么做什么，以后再说。”
方勇兵脸色缓了些，进一步解释道：“方莉凌和那小的，我给她们存了钱的，没亏待她们。只是她们跟焜焜比不得，我的东西，都是焜焜的，你们现在不带走，也行，放我这，什么时候需要了，随时和我说。我没有焜焜他妈会来事，早些年光顾着存钱，没多囤些固定资产在手上。现在限购买不了别的，我是想着要么我把这套给焜焜，卖也好住也好，要么把手头上的全卖了，再给他弄套好点的新房子。”
方焜一想到卖了再买要经这么多弯弯道道就脑壳痛，插话道：“我有屋子住呢，就算全没了，我住我丈母娘家去。你顾好自己就行啦，我开的店……”
他悄咪咪瞄一眼女朋友，见她是鼓励的眼神，立刻接着说：“都赚啦，就算你破产了，我也养得起你。就你，能花几个钱呀？”
光喊喊还没付诸行动的虚孝，把方勇兵感动得坐不住。他站起来，半弯着腰乐呵，祖传的搓手技艺上线，嘴里不停地说着：“我儿子出息了，我焜焜可真能干……”
既然没大事，方焜不想耽误女朋友的工作，站起来说：“爸，我们还有事，得回去了，她……你那个……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你收拾收拾，看怎么处理吧。”
方勇兵张嘴欲言，又呲呲吸了回去，他犹豫了几秒，只说：“焜焜啊，等一分钟啊，爸拿个东西。预备很久了，上次不方便，就没给成。”
方焜和彭送住了脚，看着他走进了卧室。彭送小声说：“你爸这礼物，只怕是被那位刮走了，要是找不出来，你别难过。”
“嗯。”
方勇兵没让他们等多久，拿着个黑绒盒，喜气洋洋地出来，怕方焜不要，还提前抓了他的手，再把盒子放上去，说：“这个爸挑错了，我戴不合适，焜焜啊，你一定要收着。”
“行吧，谢了啊，爸。有事要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是你儿子。”
“嗳嗳嗳，你也别担心，爸这么大年纪了，有成算的。”
待两人上了车，方焜要腾出手开车，随意打开盒子一看，长“噢”了一声。
转头在系安全带的彭送随口问：“怎么啦？”
方焜把东西递过来，说：“这是他给你挑的。”
还挑错呢，这一看就知道是女表。
彭送拿在手上，有些为难。这表吧，看着就值钱，但又没有值钱到很过分：表体银白，秀气精致，上和下一排小小的碎钻。
她没买过表，现在戴的这块旧表，还是初中毕业时姑姑送的。为方便日后维修，里面带着发（）票，售价是一百多。除此之外，她没接触过别的表，因此也认不出这个品牌。
她拿起手表问他：“这个贵吗？”
方焜刚才看过一眼，因此一边专注开车一边说：“应该还好吧，我不戴表，不清楚。不过他只有买表这事上肯花钱，别的东西，地摊货都行。”
太了解女朋友不愿意占人便宜的性格，他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一句：“没事的，买都买了，又不能退，戴着玩吧。那什么……他一个当爸的人，总得表示一下吧，要是还给他，他肯定每天都睡不着。”
沉甸甸的表，沉甸甸的心意。
彭送仔细把它收好，笑着嗯了一声，接着说：“你刚才确认过他还有钱？”
“是呢，还好我爸一向很听我的话。”
彭送笑出了声，提醒他：“别在外头这么说，你爸没面子。”
方焜随口答道：“一直是这样，熟人都知道的。我十几岁了，他还背我玩，现在都给我剪指甲呢。”
这样的溺爱，也没把他宠歪到哪去，真是老天保佑。
不过彭送可没打算光靠老天爷，靠天不如靠自己。
“你不会剪指甲吗？”
方焜犹豫了，过了会才答：“应该……会吧。”
很好！
彭送收了笑，冷冷地说：“不太会，那就练练吧。吃了饭回你那边去，帮我剪，我也享受一下被人宠的感觉。”
后面这句没问题，前面的……怎么听着这是个有技术含量的活啊！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