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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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别让宣军跑了...”
什么声音？嘶...浑身都在痛，等等，我不是死了吗......
张奉行只觉得耳边的嘶喊声越来越清晰，那些人几乎就像是嗓子都要喊破了。
他猛地睁开眼，入眼所瞧见的东西模模糊糊，殷红一片，他想抬手揉揉眼睛，右手却几乎动不了，后背上更是入骨的疼痛。
他深吸一口气，用左手将满脸粘腻的血囫囵擦净，再睁开眼看眼前的环境顿时愣住。
这地方似乎是一个小村落，破旧的土木房子，四周遍地穿着软甲的尸体，各种长柄的矛、枪、戟就这么血淋淋地插在尸体上，空气里的血腥味浓郁到几乎令人作呕。
离自己不远处正有两群人在厮杀。
张奉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第一想到的就是穿越二字，不过现下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是哪儿，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之类的问题。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的处境非常危险。
他翻个身匍匐在地上，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很细，再多看一眼，手掌也小得多，这...不是自己以前的身体。不过似乎因为这个身体小，还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慢慢地往一堆柴火的方向移动，匍匐爬行过程中许多尸体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头盔掉下来的人都头戴束发冠或四方巾，一看就是古代士兵。这些士兵的装扮也主要分为两种，虽都是身穿铁甲，但是盔甲也有所不同，一方头戴狻猊盔，甲胄上印有兽纹，另一方头戴蓝璎笠形盔，盔形如倒扣的海碗，顶尖有一簇深蓝的璎枪，两方很好分辨。
张奉行突然眼神一黯，他在遍布的尸体里见到了妇女老人，他们应该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
不远处还不断传来刀戟相交之声，不断有人嘶吼，不断有人倒地。
张奉行想，自己果然穿越了，而且还好死不死穿越到了战场上。
不过幸好此地战役可以看作是“巷战”，否则战场如果是那些没有遮挡物的荒野平原，只怕骑兵会直接把自己碾成肉泥，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张奉行后背剧疼，每匍匐一步都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只怕就算自己成了这场战役的幸存者，也不知道这时候的医疗条件够不够......
这时他突然见到身旁的一个头戴狻猊盔的年轻士兵呻吟着抬起头，他没死？
张奉行见有一旁有头戴蓝璎笠子的士兵过来了，心下一惊，抬手一把薅住那个年轻士兵的头，胳膊堵住那人的嘴，张奉行埋面趴下，在那人耳边低声说道，“不想死，就别说话。”
那人身体一僵，立刻安分了下来。
蓝璎笠子从张奉行身子前跨过，跑向那群正在厮杀的人，大喊道，“传令！撤！宣军援军来了！撤！”
张奉行只感觉手臂下的那个人闻言放松下来，原来这群狻猊盔的士兵便是宣军......
很快，那群本占上风的蓝璎笠子迅速撤退离开，此时的宣军几乎所剩无几。
等人撤走后，张奉行手下压着的人呜呜出声，张奉行松开手，那人喘着气起身，“小兄弟，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张奉行见那人虽满脸是血，但是浑身上下似乎就胳膊挨了一刀，松了口气，“没事。”
那士兵他还趴在地上，就想拉他起来，刚弯下腰就见他浸透鲜血的后背横着一条几寸长的伤口，血肉翻卷，有的地方几乎深可见骨。
士兵弯着腰半晌没说话，张奉行抬头见他竟掉出眼泪来，有点惊讶，“你...没事吧？”
士兵抬手抹了抹眼泪，声音带哭腔，“呈军那群狗杂种！连小孩老人都不放过，真是连人都不当了......”
张奉行听明白了两件事，刚才那群头戴蓝璎笠子的士兵是呈军，而这个村子似乎是宣军管辖，还好，看来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没救错人......
这时有其他士兵过来了，“莫渔，你没事吧？”
名字叫莫渔的这个年轻士兵擦干眼泪，摇头，“我没事！是这位小兄弟救了我一把，快来看看他，他受伤很重。”
几位士兵听闻还有小孩纷纷赶过来围到张奉行身边。
“这不妙啊，伤口如此之深...”
“流了这么多血能活着就是万幸了。”
“快，先止血。”
张奉行半边身子几乎都没有知觉，就任由几个大老爷们撕下几块带着泥土与血迹的破布缠着自己的身子和手臂。
其实他很想说，就算止血能不能用干净点的布，不过活下来的都是浴血奋战的士兵，浑身上下除了泥就是血，没一块干净地方。
张奉行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动作，等将布条系上，他开口道，“谢谢各位。”
几人纷纷一愣，他们知道自己下手没轻没重可能弄疼了这小孩，然而这小孩不仅不哭闹喊疼，竟还向几人道谢，几个沙场驰骋多年的汉子都有点意外，不禁多打量两眼。
这时一长串马蹄声渐近，张奉行勉强抬眸看去，逆光之下有十几匹高头大马，马匹上下来几个人，围着自己的士兵纷纷单膝跪地，“大将军！”
为首的人身穿明光甲，头戴凤翅兜鍪，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相貌端正，身材伟岸，气势英武。
“清点战场！右哨立刻携人追寻剩余呈军撤退踪迹。”他对身后士兵下令后又走到几人面前，“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幸存的几个士兵有的已经哽咽出声，李伯武的目光落到几人身后的少年身上。
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浑身浴血，身上破破烂烂缠绕着几片破布，仍然有鲜血不断洇出，然而少年的眼神颇为奇异，此刻他目光沉静地看着自己。
莫渔见大将军正打量着少年，立刻道，“将军，这位小兄弟方才救了我，他伤势很重，还请...”
李伯武还未等他话说完就立刻喊道，“立刻请姜大夫来。”
姜大夫是将军营中的军医，此时正在同其他大夫救治伤患，一旁的士兵立刻前去传唤。
这边人纷纷去清点战场去了，只剩下张奉行和面前的这位大将军。
李伯武蹲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奉行。”
少年的声音清冽稚嫩，却没有畏惧。
李伯武点点头，“疼吗？”
“......嗯。”
“记住你今日的疼痛，来日百倍奉还给那些呈军。”
少年的眼神却没有出现预期中的恨意，只是渐渐涣散。
李伯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睡吧。”
少年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