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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直女装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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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锻炼出这种社死还丝毫感觉不到尴尬的极致厚脸皮的。”
简边联看着翁末如在餐桌上丝毫不顾忌任何人目光地从餐盘里端出蛋糕和卤猪蹄,还顺势非常细心地给喷喷也分了一小份,举手投足间仿佛就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自然,让她叹为观止。
“主要得益于要练就强大的心脏,”翁末如总结,“还有对自己的庞大的自信,所以说年轻人,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你也就比我大两岁好吗?”简边联无语,“不过确实,感谢你的那一推,管耀的脸都绿了,我好爽,真的。”
“该动手时就动手,天天逼逼赖赖的,就是你们这种法律体系的人的通病。不过别说这个,陈初那慷慨激昂的告白你就没半点感觉?我的妈呀,他真的好搞笑,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电视剧哈哈哈哈——”
“你能稍微收敛点吗?”简边联道,“我们现在完全已经成为人群中心的话题人物了,虽然这种情况我也没少遇到过,但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因为桃色新闻而不是吵架被卷入话题中心——如果我可以晕倒就好了,就可以连夜逃出这个舞台。”
“相信我,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晕倒,不然我打赌陈初会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抱你一路送到楼上自己的卧房照顾个三天三夜,我真的要笑死了,云川的独生子怎么这么憨啊,又憨又深情,不说了,你们赶紧结婚吧,我能不能做你的伴娘?”
“你滚开啊,”简边联想掐死她,觉得自己带她过来真的是个错误,“结了婚的人不能做伴娘你不知道吗?”
“封建,你也太封建了,至少我也算是全程见证你们之间抓马爱情的第一目击证人啊,”翁末如道,“不然让喷喷做花童也可以,我们家喷喷多乖,多懂事,来宝贝,这碟猪蹄给那边那个打蓝领带的哥哥送过去,就说是妈咪给的爱。”
“你别搞我了,”简边联扶额,“你不觉得咱们跟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吗?我真的对富二代有ptsd,读书那会儿已经够烦了,上班还得面对阮啡这个缺心眼的,现在你还叫我去跟富二代谈恋爱?疯了吧。”
“你就当是投资呗,”翁末如咬着勺子,“你都多久没谈恋爱了,上回谈是什么时候?”
“也没很久啊,”简边联道,“你是我妈吗?现在催婚还催到职场来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别扭而错过这段好姻缘,”翁末如道,“至少我目前看来陈初这个人还是可以的,等了你十几年诶,没谈过恋爱?处男?宝藏男孩啊,还这么有钱,简,不是我说你,这要是闻子于在她就直接冲了。”
简边联无语:“那你现在给她打电话吧。”
陈初过来了,看样子喷喷送的那碟猪蹄还真的起了效果,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吃得还算满意吗?”他那双眼睛总是时刻湿漉漉的,充满了犬科动物的一种热情,“我还担心会有点腻,本来准备的都是西餐那些,但我想了想,觉得有点浮夸了,还是就当普通同学聚餐一样就好了。”
“还行还行,”简边联敷衍道,“蛋糕不错,DQ的吧,新口味还可以,就是造型有点像鱼屎。”
陈初:“......”
他稍微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替管耀道个歉。
“刚刚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管耀那个人就是这样,从读书的时候起就有点讨人厌,他也小家子气,一直记仇,你不要搭理他。”
“我知道,”简边联道,“没打算搭理他,他缺心眼,我懂的。待会儿过去敬个酒?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翁末如在桌子底下猛掐她,她丝毫无动于衷地,继续保持自己头也不抬的高冷干饭姿态,直到陈初回去,也没表现出半点多余的热情。
“你也太绝情了,”翁末如道,“要不是知道你的调性,我还真以为你不喜欢男的呢,不会真爱上我了吧?”
“你有病吧,”简边联道,“人都说我是奔着他的钱来的了,这会儿再表现出热情,指不定人家怎么议论我呢,带着老婆孩子出席凯子的宴会?无耻到了一种境界啊,大作家,别忘了你的戏。”
翁末如这才哦了两声,重新回归到了自己的角色里。
饭和酒终于吃了不少,宴席也到了尾声,不过陈初家这边还给众人准备了吧台,供人闲谈叙旧。简边联跟他们是没什么旧好叙的,就跟管耀说的一样,这个班里多数的人都不怎么待见她,就算见她现在转变颇大,看上去也的确意气风发了,却还是隐隐存在着一点隔阂感,更何况今天的主人公明显是作为东道主的陈初,纵然泳池边上陈初的那番发言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却还是没能让人把聚焦的重心重新聚拢在简边联身上。
更何况简边联这个人就属于,就算你真的想凑上去跟她打听点东西,做点场面上的示好,都会被她以同样的姿态打发回来,简直油盐不进。
清高冷漠又不乏礼貌。
所以才有这么多人始终不喜欢她。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稀得这种人去喜欢她。
最后干掉一瓶香槟之后,简边联也终于有点上头了,翁末如还记着打车回去要花一百多块钱这件事,偷偷撺掇着简边联让陈初找个司机送她们一程,被简边联翻着白眼拒绝了,道丢不起这个人。
翁末如无奈,只得领着小孩站在门口等简边联去敬完酒然后回来一起苦哈哈地打车回家。
简边联敬酒完全是走个流程,毕竟也算是老同学一场,真就吃晚饭拍拍屁股走人,那做人也实在是太没眼力见了,虽然她的确是很讨厌这群人,可明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给的,不然在人家眼里可就真的坐实了那个古怪孤僻缺心眼的身份了。
很多事情不是她不会做,是她不屑于去做,这点是要分清楚的。
陈初正在跟人聊天,见她过来,也是有点惶恐。今天的一切发展都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无论是简边联性向方面的问题,还是管耀过去找麻烦,这些其实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仔细想过了,或许他真的,只是想要再见她一面而已。
无论是以怎样的立场,以怎样的身份,只要看到她确实是快乐幸福的。
“要走了吗?”他站起来面对着她,简边联这才看清,陈初的个子这些年里的确是长高了不少的。虽然往日里常常有说对他以前读书时候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但高中生的形象和如今这种成年男性的形象,自然还是有着基础性的差异的。
陈初已经胜过以往简边联人生里遇到的诸多男性,他温柔体贴,待人和善,落落大方,积极昂扬又不工于心计。
这在这个时代,对于男人来说,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简边联心想,她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
“非常感谢你,陈初,”她说,酒杯已经有点摇晃了,“感谢你的很多东西,今天我玩得很开心,也希望你能开心。”
陈初只盯着她的眼睛,随即试探道:“你朋友人呢?你们怎么回去?我送你吧。”
简边联只微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头朝卡座边上的人看去,都是熟面孔,管耀不在,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坐着的几个竟然还有自己当初的几个舍友,这倒是让她有些觉得难得。
要知道她在宿舍里住的日子不算太长,高三的时候就为了专心读书直接搬去教师公寓去住了,再加上因为班上势力拉帮结派的关心,简边联在宿舍里跟其他人也多数时候都不怎么处得来。但本质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排挤倒说不上,只能说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于很多事情不发表看法,然而在天平倾斜的时候作为中立派,本身就是一种偏袒,所以就算简边联知道她们的立场和想法,也还是没办法去进行深交。
可她也不会怪罪任何人,因为确实本质而言,那段时光岁月离她已经太远了,读书时候的势力纠纷,到底都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她已经三十岁了,不会因为以前的那些事情再斤斤计较,再去跟小孩一样记录在自己的小本子里,把每个人的罪证都数落一遍。
她不在乎这些东西,所以她可以选择像个成年人一样,粉饰太平。
但她也有去放肆发泄,继续选择任性的自由。
比如对于讨厌的人的自由。
她微笑着跟每一个人都敬了酒,姿态优雅,举手潇洒,字词里满含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幽默和得体,她像个翩翩游走在花丛里的蝴蝶,极端的自在,极端地让人羡慕。
然后径直越过那个唯一的人,那个半空中的酒杯举在高处的人。
简边联当然记得她。
就是她,带头在班上挑起矛盾,攻击打压简边联的一切,隐在角落里说尽一切酸话,醋话,把蔡冶的所有心思都剖在她的面前,试图让她看清自己的那些真心被人弃如敝履。
很可惜,她们竟然还是一个宿舍的人。
她毫不吝啬地展示过她对简边联的讨厌,直接放言:“我们确实老早以前就看不惯她了。”
简边联很感谢她的不喜欢,因为这样,她就可以更加正大光明地,同样不喜欢她了。
“简边——”
她的酒杯擦着对方的手背悄然略过,还是那副姿态优雅的样子,眼里却完全没有那个人。
简边联回身将杯子里残余的液体一饮而尽。
她抬头的时候余光看见了陈初的眼睛。
温润,带着笑意,满含惊喜。
多好的一双眼睛。
永远都只看着自己。
“再见了大家,今天,我很愉快。”
于是就保持着这种端庄而游刃有余的姿态,简边联跟个得胜的将军一样走出了房门。
然后在五步路开外的地方撞在了正在玩手机等人的翁末如身上,直接扶着柱子大吐特吐了起来。
“你也太夸张了吧——”翁末如大惊失色,“你去敬酒是敬了一吨回来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喷喷,拿水过来给小姨漱个口。”
“干嘛啊这是,”靠着车窗抽烟的管耀也有些不耐烦了,“不是吧简边联你也有今天?他们几个灌你了?你就活该的,谁让你嘴巴天天这么欠——”
“你给我闭嘴吧你,”翁末如道,“当司机还这么多话,你用嘴控方向盘吗?还不过来帮把手——”
管耀这才把烟掐了上来跟着一道架人,想把人塞到后驾驶座去,被翁末如一巴掌拍掉了开门的手。
“肯定是坐前面啊,你想什么呢,不然我闺女放哪儿?你那儿童座椅这么大个,往哪儿塞?”
“我怕她吐我身上!”管耀嚷嚷道。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磨磨唧唧的,去开车——”
简边联终于回过神来了,被迷迷糊糊地塞进了副驾驶,绑上了安全带,转头盯着管耀那张怒气冲天的脸,有点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人间的感觉。
“你俩,怎么搞到一起的?”
“他跟我斗地主输了三十万个币,”翁末如忙着给喷喷固定座位,“见他开着这辆宝马还挺值钱的,就让他送我们一程了。”
“这可不是白送啊,你说了明天给我刷回来的,”管耀气急败坏道,“我攒了一个多月呢,你出老千了吧——”
“你技术这么差,瞎子都能赢——”
简边联被他们吵得头疼,开了点窗户,让自己清醒一下。
管耀见她心情不好,倒是有点高兴了,调了歌出来,总算恢复了点生气。
“怎么说,陈初把你给甩了?也是,都没亲自出来送你,肯定是甩了。”
“你其实才暗恋陈初吧,这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你丫到底喝酒没,酒后驾驶是要出人命蹲大牢的——”
管耀哼了一声,不以为然:“我才没喝呢,我懒得应付那些人,本来就是帮陈初来撑撑场面的,真混出点门道的谁稀得天天搞同学聚会啊。话说回来,陈初真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你俩当初谈过?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不是喜欢那谁,那傻缺男的吗,O市来的那个?”
“滚吧你,怎么这么爱打听,你跟陈初这么好他就没跟你说过半点?老娘还是一个礼拜前才知道的呢,别烦我,头晕。”
“你不会真要吐吧,别吐我车上啊,刚买的呢——”
简边联不理他,装模作样的开始干呕,把管耀吓得半死。
翁末如还是很八卦的,享受着高级轿车的接送,这会儿也终于找回了点舒坦的感觉:“你跟陈老板很好啊?那他暗恋一人这么多年都没跟你们透露过半点风声?嘴巴也太严了,这种好男人可不多得。”
“这就好男人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他心机重呢,”简边联咳了一下,“主要他也没找过我啊,这算什么喜欢?真喜欢能憋这么久,养鱼吧。”
“你俩这到底怎么回事,”管耀有点迷糊了,“字里行间的,你们不是一对吗?陈初喜不喜欢你关你屁事?你不是喜欢女的?”
“你管得着吗你?”简边联翻白眼瞪他,“开放式关系?懂吗?多读点书吧,高考过三百分了吗?”
管耀简直想一脚油门踩下去跟这一车的人同归于尽算了。
末了想了想还是气不过,赌气道:“你也别得意,陈初那人就是矫情,确实,男的如果真的这么喜欢一人肯定早追了,谁这么有病憋十几年都屁不放一个啊,他条件也不差,你也没这么重要。”
简边联就是一ETC转世投胎,就喜欢跟人对着来,这下管耀这么说,她就来劲了,整个人坐起来,还在晕乎乎的,嘴上却不饶人:“陈初不就是有病吗,三十好几了还不谈恋爱,也不结婚,脑子本来就不灵光,喜欢一人这么多年也很正常,怎么说,嫉妒人家专一啊?见不得世界上还有好男人?见不得你妈我这么被人喜欢?对不住了,你爸确实爱我爱到死。”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
翁末如忍不住了:“你俩到底什么深仇大恨啊,怎么一见面就吵架,简,看不出来平时你挺知书达理的,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混世魔王?”
“我就是个屠龙勇者罢了,最喜欢宰这些瘪三。”
“呸——”管耀道,“说这么好听,天天惩强扶弱的,到头来感激你的有几个啊,简边联,人都是白眼狼,十几岁时候不懂,你现在还不懂吗?当时那O市来的傻缺还没让你长教训吗?你巴巴为人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呢,人只是把你当谈资,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不过也是陈初硬气,确实,我当时怎么没想到,无冤无仇的,他那个脾气怎么会去跟人打架?还闹这么大,我靠,就是因为你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简边联一头雾水,“你能不能偶尔也说点人话听听,现在是文明社会,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你至少也要伪装成个正常人吧,不然会被抓回猪圈的。”
“我操你大爷——”管耀差点方向盘都给打歪,“我真的想揍你,简边联。你看看你这个态度,陈初真是瞎了眼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他是不是有病啊?”
“又说到哪里去了,”翁末如不耐烦道,“你刚刚怎么说的?陈初跟人打架?谁啊,简,你前男友?”
“我不知道啊,我这不让他说点人话嘛——”
“合着你不知道啊,”管耀总算逮到了点她的知识盲区,“陈初之前跟宿舍里面闹矛盾,然后就一直办走读了,起因就是因为跟那傻叉打架,差点闹出人命,打石膏打了好久呢,你是不是人啊简边联,你班上同学消失这么久你一点都不知道?”
简边联被他数落得有点惭愧,同时又心想,本来就不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关系,不知道很正常吧,她那会儿多忙啊,忙着读书呢。
“太感人了啊,我都要流泪了,”翁末如夸张道,“陈老板怎么这么抓马,我对他的认知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简,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至少去深入了解一下,指不定还能挖掘出些什么新的东西呢。”
管耀莫名其妙:“你俩到底是不是一对,我怎么老是看不懂你们的关系。”
“看不懂别看,就你这脑子,也就能打打斗地主了。”
管耀一句话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