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了解我的样子真是太令人着迷了》芒不果

7、同学聚会

　　不过在此之前，翁末如有点先斩后奏的一点，那就是她压根没告诉过简边联，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这我也没办法嘛，单亲妈妈的苦楚你要理解，喷喷才这么大点，我扔家里自己出去花天酒地合适吗？”
　　“哇那你这要我怎么跟人解释，俩女同性恋还直接借精生子搞了个女儿出来吗？？？我承认我确实想吓他们一下，但你给我编的这故事已经精彩到比国内电视剧还复杂了！我不想流芳千古啊！！”
　　“这不是更震撼人心更酷了吗！非常符合你的人设调性啊！”
　　简边联只想翻着白眼离这个女神经病越远越好。
　　但简边联到底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再加上翁末如那四岁的小女儿确实长得挺可爱，人也听话懂事，小姑娘就是比小男生好，同样是喋喋不休的话痨，换个小男孩简边联估计就只想把人扔在沙发上自己跟自己玩。
　　“所以边联小姨今晚是要去见男朋友吗？”
　　简边联在翁末如的电脑上忙着处理自己临时从总部给她发过来的文件，听到小姑娘的话之后毫不吝啬地冲另外一边给自己脚指甲刷指甲油的孩子妈翻了一个白眼。
　　“别的不说，这个小姨是怎么回事？？你的辈分教育怎么弄的？”
　　“这不显得亲热嘛，叫阿姨多生分啊，不过喷喷，今晚你要记着得管她叫妈咪，表现好了妈妈跟小姨明天带你去吃必胜客。”
　　小姑娘相当老道地冲她比了个OK，简边联看得又差点吐血。
　　“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这招经常用，你这直女装姬够熟练的啊？也不怕把你小孩的世界观给带混乱了。”
　　“这有什么好混乱的，”翁末如伸了伸自己的脚趾，“只要是相爱的人就可以成为家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要我说，用成人社会的刻板印象直接代入到小孩的世界里，这种方针我才是不喜欢的，更何况，我自己的小孩，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对吧，喷——”
　　喷喷从地毯上爬到了她的膝头，乖巧地撒娇，开始对明天的奖励讨价还价：“可以点炸鸡吃吗？”
　　“只能点一个，”翁末如道，“吃多了会变成肥猪的。”
　　简边联无语。
　　终于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简边联稍微松了口气地伸了个懒腰，差点从翁末如的办公椅上摔了下来。转头看翁末如已经把自己跟小孩收拾完毕，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甚至有种前男友结婚要去砸场子的意思，妥妥的带球跑剧情。
　　她有些汗颜，摸索着拿过了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你就穿这身？”翁末如结束了自己的准备工作，开始给简边联进行挑刺了，“你能不能端正点态度啊，不是你说要给那帮老同学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吗？”
　　简边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莫名其妙：“我这身怎么了？我对我的品位很有自信，你难道还要我整个晚礼服出来？相信我，你安排的这场大戏又是出柜又是带小孩的，已经能够让他们一整个晚上都没办法好好吃饭了，放心吧，大剧作家。”
　　翁末如不置可否，折腾了半天，总算三人要出门了。翁末如在楼下打了个车，这点倒是出乎了简边联的意料，毕竟在她看来，翁末如这种生活状态的独立女性，出门怎么说都应该自己开车的。
　　对此翁末如的解释是。
　　“我要喝酒啊！”她道，“好不容易去白吃白喝一顿了，你总不能让我连酒都喝不了吧！”
　　“你看看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简边联扶额，“懒得管你了。”
　　于是上车，此外暂且不提。
　　倒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之后一看打表价格，饶是翁末如也忍不住两眼一黑了。
　　“一百多块钱，陈初家是住在机场吗？不行，回来我可打不起了，能叫他送我们不？”
　　简边联对她已经没有好脸色了，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跟他商量商量。”
　　这下翁末如倒是好奇了：“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感觉你老是这么烦他，听谢留说他人也还行，不是那种传统的浮夸二代，虽然这同学聚会的阵仗倒是挺浮夸的，真是旧情人啊？”
　　“没影的事，我那时候压根就不记得他，”简边联道，“说是同学吧，我甚至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也就是公司安排的小区就是他们家的楼盘，前段时间见过一面。看上去，嗯，神里神经的，不过这帮死有钱人都一个样子，我总部的老大也是，诶，算了。”
　　“所以他真要追你啊？”翁末如还是挺八卦的。
　　“太尴尬了，都要见面了，别提这茬了行不？”
　　陈初搞的这场聚会确实声势浩大，门口竟然还有迎宾的，把二人看得天雷滚滚。喷喷倒是很喜欢这种场面，毕竟之前翁末如很少带她来这种场合，礼仪见她可爱甚至还多送了几份小点心，小孩抓在手里，塞了满满一腮帮子，看上去就像只得意的小松鼠。
　　翁末如看不下去了，蹲着帮闺女擦脸蛋，简边联百无聊赖地开始刷手机，然后就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
　　“天呐，你是简边联？”
　　她闻声抬头，好家伙，也确实是多年未见，班上热爱积极社交的还是那几个。眼前来的就是之前女生活跃团队里面的一个领头羊，记得是叫做冯歇歇之类的，这名字实在是太搞笑了，导致简边联印象很深。
　　只可惜人虽然热情，但性格着实不对她的胃口，因此交往不过浮于表面，读书那几年也没说过几句话。这会儿被她认出来，简边联还是比较尴尬的，要知道她可是打算做个透明工具人，走走过场就得了，应付一下陈初的邀约，礼貌性地出席一下，带着翁末如扔下个大雷，深藏功与名。
　　可眼下这局面，还是得进行社交了。
　　于是无奈，只得摆出营业性微笑，十分积极乐观地冲来人笑呵呵道：“好久不见啊。”
　　“你可是大变样了，”对方两句话间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十分自来熟地顺势捏了捏简边联的肩膀， “你比读书的时候瘦了好多，嗯，听说你一直在国外？留学很久？都没怎么见到你出现，好像也不怎么联系的，今天竟然会来，真的难得，不过也确实，陈初主办的嘛，结婚了吗？像你们这种一直在读书忙工作的，应该很难遇到好的对象吧？现在是回X市上班？做什么工作？”
　　简边联心想，这查户口呢？同学聚会最烦的就是这个，一见面就疯狂打听对方近况，比东比西的，比公安机关的还敬业。
　　于是有点忍不住想翻白眼，被站起来的翁末如扯住了，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就听见后侧方传来一个大嗓门，差点把她吓死。
　　“阿联——”陈初跟打了个鸡血一样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你真的来了啊——我都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还是谢留告诉我的，你竟然在她的公司上班，真的太巧了——”
　　冯歇歇倒是瞬间看出了点什么，立即笑道：“原来是为了陈初啊？也是，陈初现在是陈大老板了吧，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简边联心里暗骂陈初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谢留一直在敲边鼓让她过来，她自己也想故意使坏，这阮啡出马都不一定请得动她！什么牛鬼蛇神开会，还不如回家躺着打游戏。
　　陈初却没察觉这一瞬间其余人马的心怀鬼胎，还是那副积极阳光向上的样子：“那就先进去吧，你累不累，自己开车过来的吗还是？这位是一起的？怎么称呼？”
　　翁末如终于找到了表现机会，跟登台领奖似的，一时间也没控制好嗓门，拉着喷喷的手掷地有声：“我叫翁末如，是简边联的爱人。”
　　简边联差点吐血。这话这么直接说出来的杀伤力还确实是有点大。
　　至少在她看来对面的冯歇歇和陈初的表情几乎可以直接用“当场石化”四个字来精准形容。她一边感慨翁末如说起瞎话来真是没脸没皮到一个境界了，又同时觉得这招真的太缺德太爽了，至少当下她只想放声大笑。
　　喷喷也完美遗传了她亲妈那份无耻和扯谎还面不改色的本领，相当适时地冲上来抱住了简边联的大腿，眨巴着大眼睛乐道：“妈咪，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啊，我肚子饿了——”
　　简边联内心大喊你不是刚刚才吃了一堆蛋糕吗？？？？
　　冯歇歇：“？？？”
　　陈初：“？？？”
　　翁末如压根不管他们，顾自牵过了喷喷的手，顺势还把简边联的肩膀相当老练地掰了过去，十分亲热又有种宣誓主权的味道，朝他们眨了眨眼。
　　“那我们就先进去了，陈总。”
　　陈初现在只想自杀。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冯歇歇有点怀疑人生。
　　陈初一句话都不想说。
　　“是公开出柜了吗？那小孩什么情况？是她们女儿，这，这在中国是可能的吗？？”
　　陈初很郁闷，陈初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
　　他回到自己二楼的主休息室，里面管耀他们几个正在打□□，见他上来，一番吞云吐雾的。
　　“怎么了？一脸撞了死人的样子，不是你自己兴致勃勃要搞这什么同学聚会的吗？不是我说你，到底是看上了谁啊，直接追不好吗？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你这条件一摆出来，女人还不都马不停蹄地跑过来找你。”
　　“你不懂，”陈初给自己开了瓶朗姆酒，“她不会来的。”
　　管耀这下好奇了，毕竟陈初一直以来对于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情都藏得很深，大抵也是真的把简边联放在了很高的位置，总觉得跟这群人一起讨论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有种亵渎的感觉。而且他本质也不是很想听管耀关于简边联的评论。
　　管耀是绝对不大喜欢她的，他就是不太喜欢过于聪明的人，这点跟陈初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到底是哪个，你跟哥说说，哥说不定还能帮你呢，你看看你现在都三十了，还没个正经对象，哥也替你着急啊，你再不结婚生个小孩，云川就废了，你不知道我爸那边怎么说你的，说你爹现在全帮你扛着呢，云川再不正经下去，就要变天了。”
　　陈初有点烦他老是字里行间提到自己家产业的事，毕竟他又不是真傻，朋友和生意是得分开考量的，这点也是他爸经常教育他的，云川的事不能随便往外面说，于是也有些不耐烦道：“那我的意义就是结婚生小孩是吧？又不是皇帝，继承龙椅吗？你打牌去吧，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管耀乐了，把电子烟扔在一边：“还真这么郁闷啊，那我不说了。就单问问那姑娘，怎么说，人看不上你了？刚到？我寻思今天来的人也挺多，当初漂亮的也没几个啊？基本都结婚生子了，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不会——”
　　“你真是嘴上没把门，”陈初有点烦了，“打两把就下去吧，要准备吃饭了。”
　　管耀见他要走，也有些莫名其妙：“吃什么饭啊，不是自助烤肉吗？改吃席了啊？”
　　陈初没再理他。
　　话说回到简边联这边，不得不感慨虽然她们作为白手起家的无产阶级劳动者，可面对着这些富二代的产业，也还是会被实在地震撼到的。
　　陈初家里这宅子浩大得确实震撼人心，光是泳池边上这烤肉环境的布置，就让人痛恨资本主义。
　　翁末如对于这种愤怒的发泄口就在于疯狂猛吃，一边吃还一边犯着职业病。
　　“绝对有偷税漏税，”她大口嚼着牛排，“信我。”
　　“那我们把他家举报了吧，”简边联面无表情地帮喷喷切着小羊肉，“现在政府有奖励吗？”
　　“非必要情况下我还是劝你不要撕破脸，不然你可能会被追杀到七十岁，”翁末如道，“不过我觉得陈初对你还挺客气的，我的妈啊，看上去确实傻呵呵的，你以前很漂亮吗？”
　　“人格魅力，”简边联道，“我分析复盘过，应该是我以前帮他说话过，他记在心里了，这点还挺——”
　　“不愧是你，行侠仗义，那这故事就很平常了，见义勇为的女侠被富家公子以身相许，白白等了你十几年，男频小说里很常见的桥段啊，怎么换了个性别你们就接受不了了呢，要我说陈初条件也不错，你就从了吧。”
　　简边联拿叉子戳她：“你端正点态度行不行，现在你可是我的‘爱人’，公然让自己对象去物色其他男人，你的伦理道德被狗吃了吗？”
　　翁末如举手告饶：“我的错，我的错，不小心被金钱腐蚀了。那你等会儿要怎么办，需要我拿香槟泼他吗，他又不是你劈腿的前男友，我刚刚瞄了一眼，他那套西装还挺贵的。”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饶是陈初此刻心里再怎么难受，作为东家操办者也还是出面过来跟众人打招呼的，简边联因为这几年转变太大，而且平日里在班上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因此除了偶尔有些躲在暗处的碎语之外，倒真没什么人敢找她搭话。再加上边上的翁末如看上去还挺不好惹的，这俩一搭配简直一驱蚊利器，方圆二十米之内就没有活人。
　　倒是管耀这缺心眼的终于晃荡下了楼，远远就瞧见了两个面生的美人儿，顿时心里泛起嘀咕，又寻思可能是陈初顺手请的媒体或者其他方面的工作人员，于是乐呵呵地过来主动示好。
　　“诶哟，两位吃着喝着呢，之前没见过，陈初的朋友？还是过来帮忙的？同学聚会这种场面，有点无聊了吧——”
　　简边联忙着烤肉，只抬眼看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翻动上好的牛腩肉片。
　　“管耀天，看来这么多年，你脑子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卧槽——”管耀顿时跟被踩了猫尾巴一样跳了起来，跟动画片似的，“简边联——你怎么来了——我靠——”
　　翁末如被他的反应逗乐了，笑呵呵地往嘴里塞着豆腐片，随口道：“老婆，这人谁啊，你小弟？”
　　“我儿子。”简边联道。
　　“你滚——”管耀简直要被气死了，“你这尊大佛怎么舍得动身？哦，对了，今晚是陈初办的局，我靠，我就说你平时这么清高，怎么看得上这种小场面呢，果然还是云川的身家让你动心了吧，盯准了陈初这块肥肉？我告诉你简边联，你别想着做美梦了，陈初可看不上你这种女魔头，他巴巴等着他那白月光这么多年，不是你这种人能插得进队的——”
　　简边联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神经病。”
　　喷喷适时扯了扯管耀的衣角，乖巧地捧着盘子给他：“叔叔，吃烤鱼吗？”
　　管耀那腔怒火和怨气顿时被打断，面对着这张可爱的脸，心差点被萌化了，蹲下来接过来，笑眯眯地递到了嘴里：“谢谢你呀，小妹妹，你妈妈是谁啊？”
　　喷喷灿然一笑，然后跑到了简边联和翁末如身边，一手牵着一个，骄傲地抬起了小下巴：“这两个都是我的妈妈。”
　　管耀差点吐血，被鱼刺卡在喉咙里险些背过气去。
　　这可把简边联吓了一跳，管耀读书的时候曾经跟着那帮傻小子一道针对过她，后来被她恶整回去，两个人之间的梁子可不浅，这下子直接倒在她面前，其余人肯定以为是自己谋杀的，这才回来几天啊，就要背上人命官司，回头阮啡知道了肯定要骂死她。
　　于是赶紧把东西扔了跟翁末如一起蹲下来给管耀进行紧急救援，几拳头下去砸在管耀背上险些直接断气，咳嗽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
　　这边的动静也终于惊动了在泳池边上招呼客人的陈初，领了不少人一道过来，看见管耀一脸狼狈地坐在地上，简边联和翁末如两人一人蹲在一边，喷喷还无辜地坐在长椅上手里端着烤肉眼巴巴地看着，场面有些让人莫名其妙。
　　但是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瞬间理清了自己的队伍。
　　“管耀，你干嘛呢——”
　　管耀呛得脸都红了，一睁眼简边联就站在自己边上，顿时有点晦气又害怕，摆了摆手：“我干嘛，简边联要谋杀我啊——”
　　“你精神分裂啊？要不是我帮你顺气，你直接噎死了好吗大哥，吃海鱼噎死？你丢人吗管耀天，你怎么不吃豆腐噎死？”
　　“不要叫我管耀天——”管耀怒道，“我早八百年改名了——”
　　“改名就只删一个字？你是系统出BUG了吗？”
　　“你管得着吗你？”
　　“我只是觉得你至少要有点品位追求——”
　　“就你有追求——你丫的，你离我远点——”
　　简边联只能立即放手，表示自己的听话和无辜，翁末如跟看戏似的，也跟着一起放手，然后管耀后背没处着力，往后一靠，差点掉进水池子里。
　　“简边联——”他大骂道。
　　“无妄之灾啊，”简边联道，“你自己叫我离你远点的。”
　　陈初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把管耀拉起来：“你别闹了，好不容易见面，干嘛来找茬。”
　　“我找茬？”管耀直接炸了，指着简边联的鼻子，“陈初不是我说你你干嘛请这瘟神啊，她跟这班上哪个合得来？不都跟欠她五百万一样，整天阴着个脸，不乐意来别来，还不是看你现在有钱发达了，上赶着过来想分一杯羹。她是个女同性恋啊，陈初，这来蹭吃蹭喝还拖家带口的，连女儿都搞出来了——”
　　“说话积点德啊，”翁末如开口了，“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老娘一耳刮子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没被打过？”
　　“你——”
　　“够了，”陈初冷下脸来，也不在乎周边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阿联是我请来的人，她想带谁就带谁。想分一杯羹也无所谓，如果她愿意，云川全部都可以给她，管耀，我当你是我朋友，如果你再这么不礼貌的话，今天这局也没什么组织的必要了，我本来就只是为了请她一个人而已。”
　　“陈，陈，陈初——”管耀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指尖直接从简边联的脸上晃到了陈初面前，“难道说，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等的——”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简边联。”
　　翁末如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香槟，然后上前，轻轻一指头点在了管耀的肩头，然后就这么顺势，把人推到了泳池里，激起一大片水花，行云流水之下还记得回身跟陈初碰了个杯，表情相当精彩的。
　　“陈总，”她无比真诚地感慨道，“你才是今天的mvp。”
　　简边联觉得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