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青春期矫情的一二事》甜爷

5、睡·眠

　　有时候会被回忆弄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床的舒适度也不断降低，到最后整个人不断回想起越来越多的细节，睡意也难再袭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而今天晚上，当我已经困得两眼干涩，连眨眼睛都稍显困难时，尽管还未到十二点，我还是选择乖乖挂了视频躺在床上，开始酝酿一场睡眠。然而总是不尽人意，往往这样的时候，记忆深处某个角落里我以为早就忘掉的情节还是浮了出来，像金鱼把嘴巴浮在水面上交换空气，一张一合，咕噜咕噜，小气泡掀起了涟漪。一旦鱼多起来，远观就像是一壶沸腾的开水，直看得头皮发麻。

　　我回忆起了什么。

　　啊，是小学时候的一件事，几年级这样的细节却没有在当时想到。只看见回忆里，一个很平常的中午，本该是学校吃午饭的时间，班主任却告诉我我爸爸在学校门口等我，我被允许请假出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今天来，平时几乎很少出现在我面前的他——那个对我没辙只好温柔但是忙得很难见到的爸爸。

　　我几乎是欢快地小跑出校门，一眼就看见熟悉的车，看见坐在车里那个人，熟悉清晰又有点模糊生疏。

　　他带我去吃肯德基，不要笑，在那时，肯德基对我来说还是很美味的食物，我们同辈的孩子有几个没有过疯狂迷恋肯德基麦当劳的时候，就连现在看见他们俩出新品也会偶尔心动想去尝一尝。扯远了，继续回忆。回忆里我吃的很开心，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有没有吃，他似乎和我说了些话，我想不起来了，他把我送回学校，我在大家小小的羡慕的眼神中走进教室。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

　　我没有再想起过多的细节。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他会在那天去找我，带我去吃肯德基；他又问了我什么。

　　我翻了个身开始睡不着。

　　突然后背一阵寒气，汗毛倒立。难道那时候他和我妈吵架了，差点离婚？别笑我幼稚。在我还小也就是他们还很年轻时，并不是没有激烈争吵甚至闹离婚过。记忆里年轻的他们各自拥有自己的事业，年轻气盛，哪怕谁离了谁也能照样云淡风轻的过下去，继续各自的人生。他们思想有些超前，有着不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进步。可偏偏我少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会怕，会不安，会恐惧。

　　我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们的女儿。

　　左边的胳膊和盆骨硌得我生疼，大概真的是朋友说我的那样，我太瘦了，才会睡觉都硌到自己，于是我翻身朝右边。

　　然而，一切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我现在仍定定心心睡在床上，他们也在与我隔了一个天花板的楼上，时光缓慢快速的流逝，岁月更迭，不慌不忙。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啊。

　　不对，现在要担心的是开店的事。

　　床的舒适度又降了一级。

　　还有十几天就要开学了，要抓紧在开学前把店装修好啊，好在店铺不大，要动工的地方并不是很多。但是开业之后的责任更重大呢。我和她能把店经营好吗？店的地理位置有些劣势，我们能宣传到位吗？能不能在那里一直坚守下去呢？对于未知，我忧虑却不胆怯，毕竟是勇敢的射手座。别吐槽我的星座，看我的认真脸。

　　一切都会好的，我们还这么年轻，没有什么是来不及的。

　　我竟然不自觉勾起嘴角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笑容，不是那种诡异的笑啊，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吓着你们。

　　呐，开学我就有个落脚的家了吧，不用在没课的时候从一个空教室挪到另一个空教室了。学校和家在同一个城市的好处就是忍受不了宿舍的环境可以搬回家住，唯一的缺点就是每当两节课之间有很长一段空档时，自己就像是学校里的游客，不知道该去哪，和同班的同学关系又没有好到可以像进自己家似的随意进出别人宿舍，偶尔一次受到邀请，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她们爬上属于自己的那张小床理所应当地看电视玩手机的时候，自己反而更加局促不安。说到底还是没有归属感。

　　不过这一切在今年开学就不会再存在了。因为属于我们的店就要开在我学校里了。我随时都可以去，看她给我做菜做甜点，看她忙前忙后，看她的温柔如影随形包围着我。就像是弥补了我没能和她重叠过学校时光的遗憾，现在就要实现了。

　　“滴——嗒”

　　空调定时关机了。睡前我定了一个小时后自动关机。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啊，通常都能在空调定时关机前睡着的。可是今天我还不想睡，就这么闭着眼睛什么都没有想，一动也不动，听着心脏平静的跳动着。房间的冷气渐渐被闷热的空气侵袭，我厚厚的头发里渗出一小层汗，覆盖在头皮上，有些难受，身子在被子里同样也被细密的小汗珠包裹住，我把被子掀了开来，只用一个角盖住了肚子。这就是所谓的盖了跟没盖一样，可是就是要盖点什么在肚子上才会有安全感，哪怕盖了个创可贴。

　　闷热感稍稍褪去了些，大脑又开始不安分的活跃起来。

　　上了大学才不停开始回忆高中，小学和初中是我根本不愿意去想起的两段时光，总是刻意去避免想到，久而久之也就在记忆中模糊了。只有高中，是我觉得自己真正生活过，有血有肉有灵魂过，我很乐意一遍遍去回想每一处细节，难过开心都是值得回味的。

　　想起每个闷热的午后，我和我的朋友们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操场上刚吃完饭不怕肠胃出毛病的男生打篮球，我们灌下一瓶瓶冒着水汽的可乐雪碧牛奶。

　　想起每个湿冷的早晨，我们在操场上恨不能把自己从头裹到尾，跑步时偷偷藏在某些死角来躲掉一两圈，看着跑过去一脸仇恨的同学哈哈大笑。

　　想起语文课上，转过头看到窗外一伸手就能摸到的银杏树叶，顶端微微泛黄，像老照片的边角，留下在时光里流淌过的痕迹。

　　想起那个天已经暗下来的傍晚，为了恶补名著，一再拖延放学时间，看着投影仪上黑白的电影，我却坐立不安，手里紧攒的手机屏幕上是老爸的那句“我在楼下等你放学”。

　　想起......

　　我突然就皱紧了眉头，努力睁开干涩的眼睛，眼前看到的是透过窗帘微微映出来的光亮。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似乎睡了又似乎从没睡，谁知道呢。

　　总之，天亮了，我想起床看看今天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