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青春期矫情的一二事》甜爷

6、少女

　　紧致纤细的小腿有规律地晃动着，一下一下轻叩在红木沙发的扶手边，少女慵懒地卧在沙发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扫过去。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啊，怎么可以这么无聊啊。

　　暑假已经过去一大半，还有小半个月才开学，太长时间的懒散未免让人觉得烦闷。少女偏头看向窗外，阳光好得不像话，能听见的声音只有空气里噗噗炸开的热烈的气泡和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轱辘与地面的摩擦。

　　少女放下手机，把头偏向里面，闭起眼睛不再看外面，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慢均匀吐了出去。

　　这个夏天，真是太慢了啊。

　　闹钟声毫无防备地响起来，少女吓得半眯着眼睛从床上弹起来伸手去关，扫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啊，要起床去学校了。啊，可恶，每次都在睡得正沉的时候要起床。

　　换衣服、喝蜂蜜水、刷牙、洗脸、梳头发，每天早上都要重复一遍的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然后拎起书包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家，转头关上了门。

　　暑气蒸腾上来，地面如蒸包子的大蒸笼，行人就好似一只只烧麦，被蒸地糊焦焦的脸散发着热气。

　　塞得如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车里，少女非常幸运地在最后一排占了个位置，不用在车厢中间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味道包围，也不用糊一脸汗水。正昏昏欲睡的少女脸上颇有一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的味道。

　　“啊~”少女闭起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还没打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只小生煎包子，少女立马闭上嘴，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表达着自己对这种粗辱待遇的不满。

　　塞包子的姑娘用眼神瞬间杀了过去，少女一下子安静地嚼着包子，睁大眼睛看着她，眼里写满了真诚。塞包子的姑娘满意地看着在自己威慑下变乖的少女，然后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来，也不急着放书包，就继续保持喝豆浆的状态一边和少女闲聊。

　　“给你带早饭还不满个什么。下次不给你带了。”

　　“哪敢呢，我这是在夸你温柔贤淑呢，你看你，夸你还不好了。”

　　姑娘无语地瞥了少女一眼，心里虽然明知是她瞎扯的，可还是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对了，你那本小说看完了吗？”少女问。

　　“哦哦，昨晚看完了，把这本给你看吧，你那本给我。”

　　两个女孩交换着彼此的小说，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的这段悠闲有序的清晨聊聊天，拌拌嘴。好似日子就应该像这样不紧不慢一直过下去，不该改变。

　　头顶的风扇吱悠吱悠摇头晃脑的，掀起一阵阵微微的风，虽然对抗暑热是压根没什么用，但是靠着心理暗示还是可以感受到些许清凉的。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讲着鲁迅的文章，从天南侃到地北，还是很有意思的。

　　少女最喜欢的课就是语文课，诗词歌赋，小说散文，通通都有意思，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认真从头听到尾，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想自己的事，亦或只是在发呆。

　　此时，少女就用一只手掌拖着下巴，眼神停留在窗外那棵绿油油的植物上，她分不清那是什么树叶，上面结的那一团团好似软绵绵的棉花糖一般的花又是什么花，管他呢，好看就行了。少女看到树叶的顶端有微微的泛黄，想到毕竟已经立秋了啊，夏天就要过去了，秋天快来了，然后就是漫漫无尽的冬天了呢，真快。冬天早上起床就要更困难了，想到这就觉得太凄凉了。

　　“xx,干嘛呢，上课发呆呢，来，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语文老师的话把少女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向黑板，才发现原来叫的是别人，不禁偷笑，嘻嘻，上课开小差的不止她一个嘛。

　　被叫到的男生无奈的站了起来，眼一闭，一副即将赴死的大义凌然状，“我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语文老师显然是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想什么呢，这都不知道。”

　　“老师，他在想他的梦中情人呢。”坐在他后面的男生立马接上话替他回答。

　　全班立马哄堂大笑。被叫起来的男生憋红了脸，转过身用力推了下接话的男生的头，恨不能把他甩出去。语文老师在讲台上也是哭笑不得，笑得推了推掉下来的眼镜，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好了好了，安静，你坐下吧，别再想你的梦中情人了，上课好好听先。”

　　又是一阵爆笑。

　　少女笑到肚子痛，努力平复下来，揉了揉肚子，真感觉再笑下去腹肌都可以笑出来了。

　　这样在学校里的时间，真好。

　　吃完午饭，照惯例是几个小伙伴站在走廊上看操场上的人打篮球。

　　少女咬着酸奶的吸管趴在栏杆上，听身边早上往她嘴里塞包子的姑娘问：“你说这帮人，每天一吃完饭就去打球，也不怕得肠胃炎啊。”

　　“就是这么勇猛咯。”

　　“好球！”少女话音刚落，旁边一男生就喊了起来。着实把少女和姑娘吓到了。

　　姑娘毫不手软一掌拍在了喊好球的男生的胳膊上，力道之大光是听就让人头皮发麻，别说去感受了，估计元气大伤。“叫你个魂呐，吓死姐姐了。”

　　果不其然，被拍的男生瞬间眼神放空，嘴巴微微张大，瘫软在一旁动弹不得。

　　少女看着受伤的男生“啧啧”了两下，又看向姑娘，对她竖起了掌心，姑娘欢快的击了个掌，嘴里还不忘喊“耶”。

　　这对活宝相爱相杀。

　　五点钟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是这个班级最欢乐的时刻了，因为这个班班主任最大的优点就是准时放学，决不拖课。每次整个学校最早放学的就少女这个班，所以有时候心里也会小小的夸奖一下班主任，那个光得发亮的脑门偶尔也有看着顺眼可爱的时候。

　　五个女生三个男生，每天放学都是这个组合，一起浩浩荡荡晃去车站。

　　姑娘突然停下来看着路边的一只中华田园犬，和它无言对视了一会，突然问道，“xxx今天桃花旺不旺？”

　　非常配合地，狗狗汪了一声。全体沉默了三秒，三秒之后笑得前仰后合。被调侃问桃花运旺不旺的那个男生也就是中午被一掌拍得不省人事的那个，自己也绷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不忘追着姑娘打，扬言要把她摁在路旁的那条臭水沟里，于是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赶，精彩纷呈的猫捉老鼠大战。而一旁观战的少女他们早已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各自挥手告别了彼此，看着大家都上了车，奔向回家的路，少女坐在公交车上，看到车窗外华灯初上，高楼的小窗口散发出柔和的光，呐，会是一个怎样的家呢。那帮小伙伴是不是也在这样一个个的小窗口里呢。明天又可以见到这帮幺蛾子了。

　　眼前的光点变得模糊起来，晕成了一块块的光圈，少女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嘀嘀嘀嘀嘀——”

　　闹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少女几乎是被吓醒的，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关了闹钟呆呆坐在床上，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要起床上学去了。

　　仍旧是一套流程完毕，关门乘车。

　　可是今天有点怪怪的，沿路没有看到一个自己学校的学生，平时都会看到很多同校不同班的人，难道自己记错时间了，莫非今天是周末。少女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了一遍没有出错，稍稍定了心，但仍局促不安地等待着。

　　通往学校的路人多了起来，少女有点紧张但是松了口气，继续往学校走去。

　　到班级门口的一刻，少女的大脑一片空白，全都是不认识的人！她退了出去，抬头看班级号，的确是自己的班级啊。

　　少女冲下楼，站在教学楼前，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没有一个是认识的，他们淡淡从少女身边走过，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异常。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

　　突然，少女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是语文老师。她立马飞奔过去叫住老师。老师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

　　“老师，我找不到教室了。”少女的眼前一片氤氲，大片大片的雾气遮住她的视线，她用手揉着眼睛，企图擦干这片模糊。

　　老师走近少女，抬起手揉了揉她干燥柔软的头发，“傻孩子，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啊。”

　　少女睁大了双眼，然而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白色，铺天盖地的白色，然后开始下沉，重重地，用力地在下沉。

　　手机震动起来，少女扭动了一下身体，从睡梦中摆脱出来，长时间蜷缩在沙发里的身体已经微微发麻，窗外依旧是灿烂的阳光。

　　少女揉了揉眼睛摸过手机，屏幕上是女友发来的信息。

　　“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