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归》憔悴老边州

4、鸡鸣山

　　“公子，这便就是那鸡鸣山了。”

　　“唉，这马车里面着实闷得很，我有些口渴，诸尹，给我打壶水来吧。”姜筠用手杵着马车的窗户缓缓地说道。

　　“公子，不如我去给您打壶水？”介息心想这一路还没有机会能舞刀弄枪，自己总得做点什么把，也不能吃白饭啊。

　　“介兄，不必了，你好好歇着，这水让他去打便好。”蒋蓁心想这人好似有所戒备，对自己和师兄这两个半路收来的近卫好像并不是十分信任。

　　“公子，您先小憩片刻，我给您去寻一处干净的山泉水去，免得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到了水里。”诸尹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蒋蓁只好假装没听见他说的话，而介息这个神经大条的更是压根没注意到诸尹在一旁说了什么。

　　此地水源活泛，泉眼众多，很快诸尹便取来了一大壶清冽的山泉水。姜筠喝完之后顿觉通体舒畅，一阵凉意迎面而来。而蒋蓁和介息则拿出自己在客栈装好的水壶拿出来喝，没错，壶里面装的是酒。姜筠在马车上看着她喝酒喝的如此痛快，不禁摇头失笑。

　　姜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地休息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这钦差脚力甚差，竟比自己还迟了这许多。

　　姜筠看日头应该差不多了，仰头一饮而尽水囊中的水。

　　“公子您快些下马车来看看，不远处来了一行人，看这架势倒像是官家人。”诸尹在一旁张望着说。

　　“好，我这就来。”

　　姜筠才刚下马车，只看见远处一队人马正在靠近，这便是那些官差了，姜筠手上也没闲着，连忙作了个揖，“李大人！阔别许久您这是又高升了？恭喜恭喜。”

　　这李大人心想这七皇子怎的会在此处，但却是不敢怠慢。

　　“七……公子真是折煞我了，现在这世道实在不太平，李某不过也是混口饭吃罢了。”这人一身官服，突起的肚子显得略微有些滑稽。

　　“李大人，您来这鸡鸣山是？”

　　“在下奉命来剿除这鸡鸣山的山匪。”

　　“李大人这官当的属实是不易，若大兴都是你这般人物，这天下又何愁不能海晏河清啊？”姜筠连连赞叹道。

　　“李某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李绥推辞道。

　　鸡鸣寨中

　　“大当家的，那些官差已在山下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义父，待我去会会这些朝廷走狗！”

　　“梓戚！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小心伤着自己！”

　　“您就别担心了，我近日正勤加练习，早就有所长进啦！”娇俏的黄衣少女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

　　“哪里来的老狗！”

　　“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对我们大人这般不敬，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想抓我？要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只见那黄衣少女从山头飞身而下，身若韧柳，端的是那好身段，少女身穿黄色罗裙，轻功跳起的时候身姿轻盈，只见一抹黄色倩影从眼前掠过。

　　在一旁的介息看傻了眼，心想这绝顶轻功，自己改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讨教讨教。

　　这少女与蒋蓁年纪相仿，与其沉稳气质不同的是，黄衣少女独具娇俏灵动，更有几分少女应有的鲜活，“就凭你们这群臭鱼烂虾，也想平了我鸡鸣山的山头？”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年纪不大，胆子却大的很，竟敢一人出来应战？”姜筠笑眯眯地看着这黄衣少女。

　　“看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羸弱模样儿，居然还敢看不起本姑娘？”说着，这女子便提着弯刀直冲姜筠而来。

　　“七……公子！小心啊！”李大人在一旁急忙地喊道。

　　这刀剑眼看着就到了眼前，蒋蓁飞身将剑在其面前一挡，生生把那黄衣女子打退了好几步。蒋蓁心想，这女子轻功虽好，可其下盘却极其不稳，招数大多浮于表面，尚且缺乏根基，定是习武时不愿意苦练基本功的偷懒之徒，不足为惧。

　　“李大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攻山！”诸尹在一旁急忙喊道，心想这蒋姑娘的身法竟如此之快，自己还尚未来得及反应，她便已先迎了上去，幸亏公子无碍，不禁啧啧称叹这三十两银子真真儿是用到了刀刃上。

　　“你们敢！”黄衣女子手持弯刀，一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表情让人看了着实窝火。

　　“姑娘，天生我材必有…，不不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武功这么好，若是弃暗投明，日后定会有一个好前程的。”介息在旁边手忙脚乱口齿不清的劝道。

　　“放屁！看姑奶奶我取了你这厮的狗命！”

　　“梓戚！还不快些住手！”一位身材魁梧且说话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这黄衣少女，“各位实在是对不住了，小女性情顽劣不听教导，还望各位多多海涵。”

　　“你便是这鸡鸣山中大当家的？看你这通身气度倒不像是个土匪。”介息疑惑地问道。

　　“在下当初只是想要与当初一起征战的兄弟们在这鸡鸣山一起生活，乱世之中寻求一方桃花源，打算卸甲归田，再不愿插手别的事情，却怎料如今却是奸臣当道，竟将所有他们所做龌龊之事悉数推到我鸡鸣山的头上！将我托以匪名，若奸臣得以铲除，今日我鸡鸣寨兄弟愿再度效忠朝廷，继续征战沙场！”

　　“铲除奸臣！还我们一个清白！铲除奸臣！还我们一个清白！”众人纷纷应和，姜筠深邃地看向李绥，李绥连忙躲避了姜筠的眼神，向身旁的手下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这位女侠且等等，我看你武功甚高，不知可愿授人以渔？”黄衣少女娇俏地笑着看向蒋蓁，水灵的杏仁眼亮晶晶的，“在下宋梓戚。”

　　“姑娘轻功甚好，只不过内力尚浅，日后若勤加练习，定能大成......”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宋梓戚手脚并用的跪了下去。

　　蒋蓁哪里受过别人如此大礼，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你快快起来吧！你我年纪相仿，姑娘又怎可拜我为师？”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姜筠嘴中振振有词的在一旁插嘴，“相逢即是缘，阿蓁姑娘你就收了这个徒弟吧。”

　　“公子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蒋蓁咬牙切齿地看着姜筠。

　　“烦请各位少侠收下我这小女，宋某此去只怕是生死未卜，小女就托付给你们了！”

　　“哪里的话，不过多一双筷子罢了，你且安心去边塞完成未竟的事业，大兴江山要想安稳，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些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爱国将士，而不是蜗居在山头被冠以匪名的土匪。”姜筠微微蹙着眉说道。

　　“宋寨主还请带着兄弟们和李某一同去往兵机阁，眼看边关战事吃紧，怕是耽搁不得了！”

　　“在下告辞，有缘江湖再见。”宋敬抱拳道，“梓戚，照顾好自己，跟着这位少侠好好练武，世道险恶，在外收敛着点自己的性子，稳重些，别再冲动行事了。”

　　“好啦，我知道了，别再婆婆妈妈的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可不想看见你马革裹尸！你要是敢死了，那我可要你好看！”宋梓戚高高的仰着头，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宋敬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赶路了，姜某向您保证，您的贵女在这位女侠的教导之下定无生命危险，而且武功还会大有长进，待你凯旋归来之刻，就是你们父女再度重逢之时。”

　　“实在是有劳各位了。”宋敬躬身抱拳。

　　“日行一善事，阿弥陀佛。”介息在一旁双手合十做拜佛状。

　　“介大哥，能否劳烦你去马车前面坐着吗？我也想同阿蓁师父一般，策马行进。”宋梓戚扑闪着大眼睛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拒绝。

　　“宋姑娘请。”介息下了马，内心也是窃喜，心想，这轻功定是能学到手了，看这次师妹还怎么笑话自己轻功不好。

　　“我叫蒋蓁，你我年岁相仿，你日后还是唤我阿蓁吧，这师父叫的我属实有些别扭。”

　　“好啊！阿蓁，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岘山。”

　　“那是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越过山头，又穿过密林，树叶被早春的微风轻轻吹拂，传来沙沙的响声。

　　“阿尹，这前面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劳累一天，想必大家都已经乏了。”

　　“公子，前方再走几里地便是那白马寺了，可是要在此歇下？”

　　“白马寺？好，就去那儿吧。”姜筠在马车里轻声说道。

　　“公子，这山中古刹大多有些破旧…”

　　“无妨，能歇息便可，快些赶路吧。”

　　姜筠往左一瞥，看见蒋蓁和宋梓戚谈笑风生，也可以说是宋梓戚在一直说，而蒋蓁，则是在面无表情的听着，姜筠视线下移看见蒋蓁身后别着一把长剑，自己这些天来竟从未注意到这把剑的不一样，还以为是把普通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