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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白马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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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姑娘,你这剑剑身浑然天成,我瞧着,倒与那名剑入云很是相似。”姜筠倚窗端详着蒋蓁手中的那把入云剑。
这人究竟是何来头?竟知晓自己手中的这把剑是入云,蒋蓁不禁蹙紧了眉头。
“姜公子,不知何为入云?”宋梓戚睁大眼睛面带疑色的问道。
“数十年前,齐云山的静虚道长曾得了一块上好的玄铁,将其分别制成三把剑,分别为长留,入云,冲霄。家师早年间四处游历时偶然得了一把长留,赐给在下作为佩剑用来防身。”姜筠说着就拿出自己的那把长留,转眼看向介息与蒋蓁各自身上佩戴的剑,“至于其它两把现今在何处,若在下没看错的话,介兄的这把,便是那冲霄了吧?”
介息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转眼看向蒋蓁。
“公子,这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的好,免得累坏了您的贵体。”蒋蓁冷淡的说。
“今天忙活的可真真儿是累死我了,师父说的甚对,甚对!还是早早歇息为好。”宋梓戚上前去扣寺门。
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很快就看见一位机灵的小沙弥吱呀一声打开寺门走了出来,“阿弥陀佛,众施主可是来此留宿?且随我来。”
蒋蓁介息她们几人被安置在了西厢房中,收拾妥当过后,去用过了斋饭,便各自回到房间里休息,蒋蓁正欲解衣歇息,忽听屋顶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禁心想,这寺院之中,佛门净地,竟也有贼?于是快速拿起佩剑,打开门正欲飞身向屋顶去追那小贼,“小贼,哪里跑,竟将手伸到了寺院中来!”
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姜筠吗?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我屋顶做甚?散步吗?
“姑娘耳力甚好,可这眼神却属实有些差强人意。”说着就将一坛酒丢到了蒋蓁的手中。
“姜公子,您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别人房顶上做什么?难道做梁上君子吗?”蒋蓁看向这俊逸男子,心想这人果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经过这些天的仔细观察,我发现蒋姑娘你是个守口如瓶的人,静虚道长将你教的甚好,嘴严的都能去敌国当卧底了。”话毕,姜筠就灌了一大口酒。
蒋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嘴巴微微张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就不好奇我的过去吗?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来你的身份的吗?”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吸力,让蒋蓁不自觉地想听下去,好好听一听他的故事。
“在下姜筠,汉兴人士,年方二十,尚无妻室。从小就不在爹娘身边长大,我爹从小好像就有些不太喜欢我,不过他有这许多儿子,自然也不差我这一个了,嗝…”蒋蓁看到他的脸有些微微泛红,想必是有些醉了,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好像更容易醉些无论他平时是什么样子,“至于你的身份,我也是听师父曾提过,十年前静虚道长门下收过一名唯一的女童,我又加以斗胆猜测,现在看蒋姑娘的反应,我应该的确没猜错。”
“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你爹不喜欢,以后也会有人喜欢你的,先不说别的,毕竟你还有个这般好看的皮囊…”蒋蓁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蒋蓁意识到了好像有不对劲的地方“姜?你姓姜?莫非你是皇室中人?”若他真是皇家子弟,那有些事情似乎就说的通了…
“我可没有那个福气,皇家子弟哪个不是锦衣玉食,哪里还用像我一样在这乱世漂泊,居无定所?”姜筠说着又灌了一大口酒。
“皇家子弟不过是笼中鸟,有何好羡慕的?倒不如眼下这般,逍遥自在,乐得快活。”蒋蓁飞身跃下屋顶。
“蒋姑娘对于这世俗名利看的倒是颇为明白。”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名利有何可羡?死后不过归为尘土,而今在这江湖之中漂泊,有青山绿水,茂林修竹,佳肴美酒,又可西湖泛舟,塞北策马,岂不美哉?”
姜筠认真的看着蒋蓁,真心觉得,身处浊世,她能有这种感悟实在是难得,“今生得遇君,吾幸甚之。蒋姑娘对于这功名利禄竟如此淡泊,已然超出这俗世之中许多人一大截了。”
“姜公子也是如此看法?”
“在下不才,比不上蒋姑娘的超脱,惭愧惭愧。”
蒋蓁低头轻笑,抬头看这屋顶的月亮,“今晚月色很好,姜公子,夜深了,你也早些歇着吧,在下告辞。”
“姑娘也早些歇着吧,今天晚上的交谈很愉快。”蒋蓁脚下不禁踩空了一步,慌慌张张地向自己房里走去。
蒋蓁起床便听见住持带着那些沙弥在殿中诵经,听着这诵经的声音,让人不禁心生安宁。
“蒋姑娘起的这么早,也是来听诵经的?”蒋蓁转身向后看去,姜筠正步履轻缓地走过来。
“是,姜公子也是吗?”蒋蓁说着双手合十,拜了拜那殿中的金身佛像,愿天下百姓都能各得其所,明君早日还天下海晏河清,愿我父母来生可以去个好人家,愿师父师兄一生平安,愿……”
姜筠看着这白衣少女认真的模样,思绪不禁有些漂浮了起来。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昨夜在此地休息的可还好啊?”这住持的胡须早已尽数染上雪白,慈眉善目的模样,浑身散发着出尘的气息。
“这寺中静谧的很,昨夜还要多谢住持您的收留。”姜筠微微附身作揖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哪里的话,老衲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住持您心怀慈悲,唯有您这样的人,方才能渡了这人间苦厄。”蒋蓁朝着这住持深深地拜了一拜。
“施主,这众生百态,人人皆苦,老衲也只是竭尽所能,只盼天下能够早日太平,山河终归一。”住持深深地的看了蒋蓁一眼,“我看这位施主颇具慧根,悟性也是极佳,日后若是有意皈依佛门,老衲必定在此恭候您的到来。”
“多谢住持,红尘妄念未断,我还有心愿未了,还尚无皈依佛门的想法,怕是辜负了您的这一番好意。”蒋蓁低眉答道。
“佛家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人世间,凡事皆有变数,施主切勿断言至此,老衲有句话想送给二位施主,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老衲此番先行告退了。”
珍惜眼前人?这住持怎的怪怪的?蒋蓁内心疑惑
“是否皈依佛门这档子事,谁又能勉强了你去?还是去用早膳吧。”姜筠拉住蒋蓁的胳膊向前走去,心里却在思索住持的话。
“男女授受不亲,你莫要动手动脚的!”蒋蓁将姜筠的手从小臂上甩下,抬腿就走开了。
姜筠忽地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抓着蒋蓁的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尴尬的笑了笑,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
蒋蓁想了想又转过身看向姜筠,“行了,快走吧,一会儿人都要到齐了。”蒋蓁感觉自己刚刚心跳的有些快,她看着那立在殿中被金光笼罩的佛像,佛面慈悲,笑看苍生,有怜悯也有无奈,也不知是不是在佛祖面前与那人肌肤相触而导致的心悸,还是住持的话让自己心乱,今天的风也让人觉得很舒服,轻轻吹拂着,划过园中的花草,哗哗作响,现在又正值春天,蒋蓁抬头望去,院中的海棠花已尽然开了,花瓣娇艳欲滴,摇摇欲坠,原来是风吹花动……
刚进入饭厅院中,蒋蓁就看到介息在石桌前坐着发呆,“师兄,宋姑娘可是早就起来了?”
“啊,你那个小徒弟啊,她早就在饭厅侯着了,咱们快些去找她吧,欸?阿蓁,你和姜公子的住处根本不是一个方向啊?为何会结伴而来?”
“因为…”姜筠话到了嘴边,却哽住了。
“哦,是早上我去听诵读佛经的时候恰巧碰上的,因为都要吃早饭,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姜筠看着蒋蓁那冷淡的表情,内心不禁有些失落,可她说的似乎也并没有错,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想这些?和以前真是大相径庭,好像变了一个人。
“师父!你们可终于来啦!都等了你们半天了!”宋梓戚天真无邪的模样让蒋蓁心情瞬间轻松了起来。
“你是一大早就去练功了吗?”蒋蓁惊讶的看向宋梓戚。
“是啊!太阳还没出山的时候我便就去寺外找了处平坦之地,一直练到了天亮。”宋梓戚笑嘻嘻的看着蒋蓁。
“宋姑娘,阿蓁面冷心热,最是心软,你和她熟了便就知道了。”介息冲着宋梓戚神神秘秘地说。
蒋蓁看着介息,都快要将自己的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不过才只相识了这短短数日,她就已经和你相谈甚欢,说明她是与你脾性相投的。”
蒋蓁用手拿起桌上筷子,“宋姑娘,快坐下吧,饭菜一会都要凉了。”
宋梓戚见此状更是倍加殷勤了些,“好嘞,师父,你也快多吃点吧,瞧把你给瘦的。”
蒋蓁淡淡一笑,说了一句谢谢。
“徒弟给师父夹菜,天经地义嘛!”看着少女明亮的笑容,蒋蓁的心情也愉快起来。
姜筠看着蒋蓁,眼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这人虽言语冷淡了些,但却常常为他人考虑,最是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热,和自己以前遇见的人都不一样,那些人要不就是极尽谄媚,要不就是不屑于管旁人的事,而蒋蓁虽然表面看起来和后一类人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时间一长就会发现她的心不是冰冷的,是有温度的,表面上看起来是天下皆不能入我眼,内里却是连没认识几天的人都会关心,姜筠心想这人还真是有些矛盾。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一种人,即使以前从未见过,但却能够凭借自己了解到不同于别人眼中的她,不借助外部力量,自由心证,能看到躯壳下面那个真真正正的她。
姜筠看了一眼在一旁低着头认真吃饭的蒋蓁,突然之间竟有些羡慕她的性格,因为小时候自己本就不招父母的喜欢,所以自己不敢冷冰冰的对待别人,可是她不一样,她有师父,有师兄,他们了解她,也会宠着她,她是可以不去刻意讨好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