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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梦泊说来平冤本是句玩笑话,哪能天天闹冤情啊,他一向觉得自家小妹虽活泼好动,闯祸频频,但还是孩童天性,天真无邪,拿四弟顶缸那都是闹着玩的,小孩子吗,不玩干什么,玩就是正经事。
      不想,等他和梦淑行到罗氏正房外时,里面正在升公堂,已经到结案陈词了。
      罗氏气愤非常,嗓门都大了,“你平日惹祸,我没有罚你,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如今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屋里什么东西你都诱着你四弟拿去玩?”
      “我不是诱着四弟拿给我玩,我是想拿过来与四弟一起玩?”小梦浅申辩道,她的确是友爱手足的也给四弟玩了。
      “那是能玩的东西吗?”罗氏感觉额角的青筋在跳,这小孩根本没听懂重点。
      “娘,”梦泊和梦淑进入屋内,只见小梦浅圆墩墩的一小个被立在罗氏跟前,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下衣摆,嫩嫩的小脸鼓着,小嘴嘟着,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浅浅又干什么了?惹得娘动气。”梦淑直接坐到罗氏身边,亲昵地依偎着。
      梦泊坐到罗氏右下手的一张圆墩上,把小梦浅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罗氏看着儿子这架势,就知道他又要护着这小泼猴,“你就惯着她吧,小心纵得她以后不知天高地厚,闯下大祸。”
      梦淑在旁边一下一下抚着罗氏的脊背,闻言道:“怎么会呢,浅浅虽小,但她知道分寸的,你看精心养的花,她再喜欢也从未乱摘过,忍不住也就只摘一片。”说到这里她自己都想笑,浅浅这个嗜好还是浅浅身边徐妈妈告知她的,不然她都发现不了。
      “是啊,我们与她说明了个中缘由,她不是就再没闯过吗。”梦泊在一旁搭腔。
      “对啊,旧祸不闯,新祸不断。”罗氏精辟总结道。
      “你看这澄心堂纸,”罗氏指着黑漆桌上半刀纸说:“我排队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这半刀澄心堂纸,就去库房寻个礼盒的功夫,竟让她与深儿撕了一张,身边的妈妈也是,都不拦一下!”
      徐妈妈听了,不安道:“大娘子,老奴知错,老奴是真不知道这纸这么金贵,不然一定会拦着小娘子的。”
      “算了,不怪你。”罗氏也就牢骚一句,并没真心责怪。
      “来,浅浅,快与娘认错,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梦泊想赶紧把幼妹解救出来。
      小梦浅吸吸鼻子:“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撕澄心堂纸了,我就是听大哥说过澄心堂纸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我就是好奇为什么说它又软又硬,就想撕了听听声,我就和四弟撕了一张。”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脆响,深哥儿将他手中的一角纸又一撕为半,好纸果然不同凡响。小梦浅不明白她明明每次都是鼓动四弟下的手,为什么最后都是她认错,而且娘现在一旦有事,都不问缘由,直接就抓她了。
      梦泊没想到竟是自己的一句话引出这么一段,罗氏睇了他一眼,梦淑好笑地看着他,他赶紧转移话题:“我们浅浅真聪明,那么长那么难的话竟然听一遍就记住了。娘,你看,浅浅聪明着呢,也有分寸,才撕了一张。我们慢慢教。”
      “哼,听你这话,我还得庆幸只废了一张。我真是白气了一场,说起来,这纸还是特地为了你预备下的,你既不可惜,我也不说了。”罗氏故作生气地说道。
      梦淑见状,将下巴搁到罗氏肩头,撒娇道“娘,我们都还小呢,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去去去,你俩都多大了,还小!”罗氏斜眼笑道。
      众人笑作一团,总算把这事揭过。
      梦淑纳闷刚才的话,问道:“娘,为什么说这纸是为大哥预备下的?要送给谁呀?”
      闻言,梦泊当做没听见似的低下头去,放下小梦浅,让她自在玩去。罗氏见儿子不好意思了,笑着点点梦淑秀挺的鼻尖:“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梦淑便不问了,罗氏便与他们说起两个小的,“你们来的正好,昨日我与你们爹爹商量了,泊儿你现在在太学,淑儿你该学的也差不离了。既然孔先生想回乡休养一段时间也好,等他回来就给这两个小的启蒙吧,深儿已经两岁多了,浅浅也五岁了,不能由着他们俩继续这么疯玩了。孔先生在我们家那么多年,与我们也算有缘,你们爹爹就不另寻先生了,他年岁大了,教两个小的不用费太多心思。至于浅浅的女课,梦淑你带她吧,就不要麻烦孔先生娘子了,我怕她被你妹妹给气着。”
      “娘,怎会呢,师傅可是最耐心不过的。”梦淑娇嗔。
      “是我不好意思让这小泼猴去烦她。就你费点心吧。”罗氏道。
      “好的,娘,我和大哥正想带他们俩去我院里玩呢。”
      “去吧,我正好清静清静。晚饭的时候一起过来。”
      小梦浅和小梦深就随着大哥大姊蹦蹦跳跳地去后院了。

      梦泊踏入范府大门时,不得不感叹母亲的本事之大,竟然能与范家说上亲事,虽然还在磨合阶段,听说今日范家不止邀请了他们一家赏梅,估计范家相中的儿郎不止他一个。但他还是不忍纳闷自己竟能被列入候选之列,不是他妄自菲薄,实在是从大父那代开始算起,他们家终究是差了点。虽然自家大父与范世叔和王世叔的父亲受前朝世宗提拔,同朝为相。但据说范公出生于官宦之家,十四岁就开设私塾了,二十二岁考中进士。后来郭家公公被逼兵攻汉皇城之时,范公躲在了民户之中。郭家公公怜惜他有宰相之材,特派人将他寻了回来。前朝时主持编定了刑律,本朝第一部法典就是取鉴于此。更别提王公是出自太原王氏一族,世家大户,高中时为甲科第一名。而自家大父出身贫苦,年幼丧父,家中根本无力让其参加科考。大父是世宗破格提拔的,估计正是因此,所以大父对前朝的覆灭才如此耿耿于怀吧。
      再说范世叔那也很厉害,十岁能属文,家学渊源,要不母亲怎么准备了澄心堂纸相送呢。现任工部郎中,颇受先帝与官家器重。先帝曾任命他为淮南转运事,这可即是重职也是肥差啊!先帝竟对他说除了军需之事,其他的事你自己决定,不用一一请奏。听听这得多信任啊,当然范世叔也不负所托。治理期间,江淮稻米运送量比之前倍增。而自家爹爹现在还只是太仆少卿,自家唯一能耐的大伯已经不来往了,没见浅浅和四弟只知道有个三叔,不知道还有个大伯吗?
      所以范家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待被小厮引至暖和的堂屋,梦泊看到被邀来的三位同年,有点明白为什么了?原来既不是因为大父们的交情,也不是因为自家娘亲舌灿莲花,而是人范家挑女婿挑的就是他这个段位的,不上不下。在座的天子近臣一家没有,一位叫吕正,他是受范家大父举荐之恩的吕学士之子,但这位已经娶亲了,若他没记错,吕正有个从弟与自己同龄,还未娶妻,竟然没来露脸。一位是卢尚书之子,这位已经定亲了呀,梦淑曾无意中与他说过,女家是梦淑的闺中友人。剩下一位姜多谦看来是和自己一路的,其父在翰林并无多少实权。也就是说不仅如今权柄在握的,即使以后可能飞黄腾达的人家,范家也不考虑结亲。
      原来自己是因为父亲中庸之道才有机会与范家说亲啊。
      范家与禾家不同,禾家是一母同胞三兄弟已经分家了,范世叔是与自己的两位从兄弟还住在一起,是以接待他们四人的是两房的两位儿郎,长辈为了他们能自在点,并未露面。
      范世叔的独子范颐招呼大家坐下,“平日我们在国子监不免拘束,今日来家,各位不要客气,就当在自家一样。”寒暄一番,各自落座。
      “今日天公作美,薄阳微雪,再适合赏梅不过。”姜多谦捧场道。
      梦泊看向室内的布置,着实费了番心思。室内正北竖着一幅春雨晴霁画屏,屏前设了张长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梦泊挑了挑眉梢,这是要看他手下功力?书案右手置了宴桌,桌上各色茶点,桌旁沸水滚滚。书案左手设了棋桌,梦泊又挑了挑眉梢,这是要考他棋艺?心下苦笑,自己是紧张了,都杯弓蛇影了。亲事成不成另说,自己可不能露怯,让人看轻了。
      看向窗口,高高的香几上摆着蜡梅,枝干虬劲,婉若游龙,跟它底下的香几腿如出一辙。屋子四面开阔,除了刚才进来的斜铺瓦片小径,窗外两面都种了梅树,西边种了红梅数棵,东边种了千叶缃梅,不是他院里的一枝独秀,而是两株争奇斗艳。梅树之间可见石桌石凳,若在梅间饮酒,当真风雅,可主家今天估计无此打算。越过梅林可见一条小溪潺潺流动,对岸一片竹林环着小溪,呈半月状。
      梦泊正在神游,范颐的声音传来:“这盆蜡梅是二叔的心头好,平日都是亲自打理,就这上面的地衣都是我亲自从溪边取来覆上的。养到如今,总算有个样子了。”
      众人一顿夸,这个夸香,那个夸美。
      “不如我们将它入画吧,如此其神韵不至于消亡。诸位以为如何?”范颐笑嘻嘻地说着。
      梦泊再度挑挑眉,自己猜中了?

      后院,范小娘子也在招待来做客的这些小娘子们,不比她们,都以为自己纯粹是来赏梅的,她知道家中最近在给她选人家,她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郎君是谁。只听过爹娘商量,说她资质平平,贤良有余胆识智谋不足,所以如今朝上炙手可热和力争上游的人家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做这些人家的内眷交际得游刃有余,八面玲珑,听弦听音,见微知著。她这一根肠子的是应付不过来的。与她选个守成之家最好。后来见她过来,就没再说下去。
      她也觉得可以,她就喜欢简简单单的,相夫教子,安稳度日。量体裁衣吗。论聪慧,她觉得她都赶不上比她小三岁的梦淑。有段日子没见她了,越发贞娴雅静了。不过,她更喜欢活泼可爱的小梦浅,她家中都没有小妹。可惜今日她手中的点心勾不来小梦浅。家中今日也邀请了回京朝贺的高节度使家的女眷,高节度使的小女儿玉瑶与小梦浅臭味相投,这会她们正难舍难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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