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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听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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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
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林沫和的视线从周言轻的脸上移了回来,页面只显示了一长串数字,但他的目光却突然敛了起来,裹上了一层冰。
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林沫和的心情也一点点的沉重,看了一眼周言轻,对方心无旁骛的样子他没舍得打扰,拎起手机就出了酒吧。
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女人尖细但又含糊不清的骂声:“林沫和,你他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心虚了是吧?”
林沫和对着电话冷声说:“有什么事快说。”
那头的人打了个酒嗝:“你什么意思,你欠我这么多,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林沫和不出声。
“你说话啊,喂。”那头传来低低的哭声,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嘲骂声:“林沫和,你就说,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那些恶心人的事,你干脆死在国外不好吗?”
“林沫和,你去死好不好,只有你死了,才能弥补你带给我的伤害,妈的,你当初为什么不狠一点,直接杀了我。”
女人谩骂着,字眼逐渐变的难听,林沫和冷着脸听着,那些字已经伤不到他,他再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指责而愧疚,可也不代表他不会感到难受,生气。
大概过了两分钟,林沫和的耐心也耗光了,他淡声说:“你喝醉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点开了通讯录,林沫和按下了备注着“叶骁”的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
“Tang Club,她喝醉了!”林沫和的声调毫无起伏。
“明白。”沉冷的男声回应了他。
林沫挂断了电话。
街边人多,偶尔有人回头看一眼酒吧门口站着的那个俊帅小伙,但最后都会被对方的气势吓了一跳。
林沫和耷拉着一张脸,肩膀微僵,握紧的拳头垂在两侧,长睫的阴影盖住他的双眼,一副风雨欲来的姿态。
耳朵里灌进的全是那些人的声音,他很生气,也很失落。
负责安保的保镖或许把他当成了酒醉的客人,目光一直聚在他身上,生怕对方待会突然闹事。
林沫和觎了对方一眼,扭身就进了酒吧。
廊道上站着许多男女,他们紧贴着对方,暧昧的调着情,林沫和经过的时候,妩媚的女人朝他抛来了媚眼,跟旁边的朋友说了一声,女人握着酒杯走向了他,但两步之内,又被对方的脸色吓退了回去。
酒吧里四处都有寻找目标下手的人,男人,女人,肉/体的满足让他们心怀鬼胎寻找满意的对象。
林沫和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再次拥有的幸福让他一刻也不想离开对方的身边,他深刻意识到,只有呆在周言轻的身边,他才能冷静。
卡座沙发上,周言轻垂头坐着,手机放在面前,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还是早些看着的PPT,林沫和的心稳了一点,他靠近问了一声:“师兄,你看完了吗?”
周言轻没有反应,他又喊了一声,这下对方终于有了反应,但他的表情却是空白的,似乎身体里头没有了灵魂。
周言轻呆呆的看着林沫和,恰好王鹏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件女式的酒保服,黑色的包臀裙光是看着就能幻想底下裹着的婀娜身姿。
“你这是做什么?”林沫和蹙起了眉头问。
王鹏神秘的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话落,就见他凑到了周言轻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周言轻笑了起来。
自从相聚,这是林沫和头一回在他身上看到了这样的笑容,像初春的暖阳一样温暖。
酒保服拿给了周言轻,对方晃着身子就要当场换衣服,林沫和赶紧阻止,从身后抱住了对方,他提醒周言轻:“这里是酒吧!”
许是酒吧太吵,林沫和的声音周言轻没有听到,他挣着身子,手抓着衣服,撩起了一角,露出那条若隐若现的髋骨上缘线。
林沫和按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旁边的孙元猛搭着王鹏的肩膀笑道:“师弟,我们之前经常都这么玩,脱个衣服而已,前面也都开始跳脱衣舞了。”
寻着对方的视线,舞池里当真有个男生在跳脱衣舞,引得全场高呼,周言轻像入了魔怔执意要脱掉自己的衣服。
王鹏说:“言轻喝醉的样子真的很好玩,说什么他都会做,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有点人情味,师弟,你别拦着了,我们等着他换上衣服去舞池那里pk,我们可都是压了注,都赌言轻比那个男的更有人气。”
“好玩?”林沫和的脸色十分难看,渐渐眯起了眼,他贴着周言轻的耳尖说:“乖,不要脱了。”
这回周言轻清清楚楚的听到,当真停下的动作。
“你先去坐着等我。”林沫和朝他露出微笑,这笑容任谁看了都会失去防备。
周言轻木楞的看了他一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掉头坐回了位置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话的学生。
“哎,干嘛不脱了,我们压了注的呀!”
王鹏苦着脸:“师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出来玩……”
他话音未落,朝他走去的林沫和挥起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他脸上,这一拳的力度十足,王鹏竟凌空飞了出去。
“好玩?”
林沫和冷笑了一声,长腿一迈跨在了王鹏的身上,拳头无情,每一拳都是轮实的打,嘴里反复重复问对方“好玩吗?”
旁边其他人见状,全部扑上去拦架。
“都是出来玩的,怎么打起来了,别打了,快停下,社长他们呢?你们谁看见社长了。”
打斗引起了酒吧其他客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停下围观,霓虹灯不知道被谁关掉,酒吧亮起日光灯。
“干嘛开灯,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跳自己的,把这该死的日光灯关了!”
“卧槽,那男的会不会打死人啊,要不要报警呀?”
“快停下,会死人的,言轻,你也快过来劝一劝!”
酒精的麻醉让周言轻面对这场闹剧无动于衷,拳头带血,在挥动的时候溅到了周言轻的脸上。
时间跨过纷乱的声音,废弃的修车厂砰的一声巨响,少年的笑声放荡开,夹杂着肉/体的踩踏声。
残阳的余晖从头顶破开的洞落在了布满青苔的地上,明明七月却冷入了骨子里。
自行车倒在一旁被踹折了车头,周言轻缩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白色的校服蹭出了一袖子的血,不知道是谁往他肚子上狠踹了一脚,甚至更多,内脏疼的像被割开一样。
留着平寸头的少年朝周言轻挂彩的脸上吐出一口烟:“只要听话,就不会被打了,过来,把他衣服脱了。”
劝架的几人拉开了林沫和,将他跟王鹏隔开,鲜血糊了王鹏一脸,他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姗姗来迟的陈非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见林沫和像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嘶吼着就要把对方咬碎,他上去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靠着林沫和的耳边,他张嘴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的情绪才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示意其他人松开手,他单手按住林沫和的后脑勺将他拉向自己,他沉着声说:“小和,他不是林音!”
瞳孔放大,林沫和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拳头有些害怕,他垂下头,不知道对谁说了句“对不起”。
音乐再次响起,王鹏被其他人架去了医院,周言轻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去,他喃喃道:“只要听话,就不会被打。”
灰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晨光卷着轻尘洒在了水纹的地毯上,赶公交的女人小跑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蹬蹬响起,早起出门的老人提着个小音响同路过的邻居打了个招呼。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又再叮的一声下落。
宿醉的难受在周言轻醒来的时候袭来,头像裂开一样痛,缩进被子里,他抱着头缩成了一团。
周言轻想不起来昨晚的事,只觉得那一口酒喝下去,胃像着了火一样,闷着声,他呼唤着那只大黑猫。
猫主子没啥特别的技能或者爱好,就是特别喜欢每天早上慢条斯理的爬上衣柜,然后将屁股高高弓起,摆出一副起跳的姿势,接着像跳水运动员从高空一跃而起,轻松落在了周言轻的肚子,深水炸/弹一样炸在周言轻柔软的肚子上,疼的他半天回不过神。
每每这个时候周言轻就能深刻认识到他进贡给猫主子的贡品饲料功劳有多大。
叫了几声,猫主子没叫来,倒是一双大手从他背后揽了过来将他拖进了对方的怀抱里。
赤/裸的身体贴在一起,背后的温暖触感让周言轻僵住了身体,他头一回知道人的头发是真的立起来,稍许,他像炸毛的猫主子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床上的人就是刚睡醒,背后依旧还是渡着一层晕人的光圈,周言轻被刺的睁不开眼,直到对方起身拉上了窗帘,周言轻才知道要挡住神的光环原来只差一张窗帘!
……
林沫和光着上身,他的肌肉结实,手臂微微隆起,紧致的腰身线条流畅,下/身则穿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裹着修长的双腿。
如此画面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周言轻除了外卖小哥谁都不会光顾的小公寓里。
周言轻顿悟,确实不会出现在他的公寓,但是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住的地方呀!
同周言轻的一房一厅不同,这间房间打通了两间房间做成了一间,客厅的空间就比他的房间都要大,茶几进的是欧美的简约风格,同沙发是一套的。
周言轻同样也光着上身,但他的裤子明显已经被换过,穿了一条花色的沙滩裤。
内裤呢?有勒实感,应该还是有穿的。
周言轻很快就将思绪捋顺,目光移到了床头柜上的那盏水晶灯,他强装镇定说:“昨晚我喝醉了,应该吐了你一身,对不起。”
林沫和从衣柜拿了件白色的t衫递过去,自己也套了件卫衣,他笑着说:“谁说你昨晚吐了?”
“那我衣服?”周言轻一脸懵懂的看着对方。
林沫和坐在了床上翘起了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他看着周言轻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笑道:“没有原因,就是想替你换个衣服,我觉得这样挺浪漫的。”
……
你这么浪你爸妈知道吗?
将t衫往身上一套,周言轻随口说道:“我先回去了,今天还有课。”
“跟你开玩笑的。”林沫和见对方有些生气,他解释说:“昨天你上厕所不小心按到了花洒的开关,淋了一身,我这才帮你把衣服换了。”
“该不会内裤?”要不是对方不在这,周言轻非拉开裤链瞧瞧内裤是不是他昨天出门穿的那条。
“那是新的。”林沫和抓了抓脸,红着脸说:“内裤湿了。”
……
为什么要用这种让人误会的表情说这种话?
毕竟对方收留了自己一夜,周言轻不好太过生气,只好将怒气吃回肚子里,一言不语的要离开。
林沫和追了上去,他的腿长,一下子就追上了周言轻,拉住周言轻的手臂,他说:“今天周六,学校放假。”他讨好的问:“一起吃个早餐再走吧!”
周言轻扭过头看他,林沫和的表情让他无法直接拒绝,犹豫一会,他说:“你有多余的牙刷吗?”
周言轻刷牙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可左右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等他刷好牙,林沫和还在厨房忙碌。
他的动作看起来不是很熟悉,估计没怎么下厨过,看见周言轻,林沫和笑着说:“还要再等一会,你去客厅坐着。”
周言轻点了点头。
客厅的中央有一副水彩画,画上两个小孩奔跑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中,残阳同新月齐挂,整幅画层暗暖色,但左下角红光交织着红绿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两个小孩去。
周言轻抬着头打量着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着他,他把自己陷进了沙发里,余光看见沙发底下掉了什么,他弯下腰伸出左手勾住,拉出来才发现是他自己的钥匙扣。
记忆随着钥匙扣也被勾了起来,周言轻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他怔愣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稍许,他侧过头,眼神不安又惊恐的看着沙发。
记忆里,他昨晚似乎就被压在了沙发上……
周言轻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抽出来洗一遍,但想起来的东西哪里这么容易想忘就忘,他抱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师兄,你要喝牛奶还是麦片?”厨房里传来林沫和的声音,周言轻如被蜜蜂蜇了一下,他红了一双眼,所以林沫和替他做了?
林沫和一直没有等到回应就走到了客厅,他喊了一声:“师兄……”
周言轻顿时坐立难安,他倏地站了起来,猩红着一双眼狠狠的瞪了林沫和一眼,他不发一语,拿着钥匙扭身就往门口走去。
林沫和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等晃过来,他才大彻大悟,赶紧追了出去。
周言轻垂着脑袋正等电梯,林沫和站到他身后,他软了声说:“昨晚……”
周言轻记起来的记忆里似乎是自己先凑上去的,他不敢去看对方,耷着脑袋说:“别提昨晚……”
电梯门开了,周言轻想也没想的钻了进去,门合上的时候,林沫和突然按住了电梯门,他沉着脸问:“你要缓多久?给我个时间。”
林沫和昨晚就已经想过周言轻会逃避,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退缩,他有自己的打算,循规蹈矩对他来说太慢了,而周言轻的性格,如果不下一剂猛的,他不知道还得等上多久。
周言轻惶恐的看着他,自从发生过那些事,他在这方面多少会比其他人要来的畏惧,更别说还是他自己先主动,他沉默着,林沫和也垂下了手。
电梯门在林沫和的注视里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