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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关于祁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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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离开了,带着悲伤与憧憬,马上就要离开你们了,陈木的手指敲着玻璃杯。怀中的水已经凉了,盛夏的炎热让人难耐,额上的汗珠落着,而陈木只觉得身体因为寒冷而僵住,久不见栖宫,不知她现状,与祁纪分校,亦不知。
汽车缓慢行驶在公路,新城的生活将拉开序幕,这一生没有经历过兵荒马乱,我们生活在和平时代,听着乐曲入眠竟生出一段悲伤,在夜里惊醒的孩子也没有做恶梦,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带着伤痕的身世舔舐温暖,正因为命运往往在你撑不住的时候给你一点甘甜,所以,你在绝望中挣扎,又在希望中重生,有人嘲讽你懦弱,有人敬佩你坚强,而被乔装的背后,是一幅何等无奈的皮囊。陈木凝视着窗外,沉默的让母亲恐惧,太久没有人去看透这个孩子了,她生下陈木时就好像多了一个精神支柱,她是何等强势的人,陈度饮酒,回到家就耍酒疯,刀架在脖子上,她都没有落泪,她和陈度说:“在你清醒时,我想和你谈个事,在女儿放假时,别吵架。\"从陈木记事起便目睹了父母的斗争,直到十二,他们终于决定离婚,而陈木听到这个消息的镇定,让所有人都惊讶,甚至让人觉的她在庆幸。
军训将在明天的早晨开始,陈木在宿舍里倒舓好了一切,看手机依旧没有栖宫的任何消息,而祁纪的语音倒让陈木悬着的心稍稍放了放,大概就是她们结束军训了在家快活呢。陈木无奈的笑笑,拨通了祁纪的电话,彼时祁纪躺着刷剧呢,他们的军训在一中之前,结束的也就早了,那日子真的很难熬,一想到陈木也要开始那样的日子,不仅心内暗爽,因为下午乔南出省,祁纪没在新城久待,乔南这一走就是五年,家也迁了,乔南临走时,像在抚摸孩子一样:“祁纪呀,你真是上天赐来的奇迹,以后我不在时,受委屈了一定要找陈木哦。\"祁纪彼时正五味杂陈,看到陈木的电话迟疑了好一阵,她知道此刻不应该告诉陈木乔南离开了,千栖宫的离开已经让陈木变得空洞,不能让陈木再为了自己的事担心,长吁了一口气:“木,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想到烈日炎炎,我傻狗子的模样了。”“祁纪,我记得你五天后上学是吧?反正南中离一中也不远,到时候我去见~一~见~你啊!”“别别别,我错了,姐,我让王斌带了个风扇给你,可是从老家搬的啊,差点累死!”“乖,这才是我的好祁纪。\"两人没说多久便挂了。五天后,我来看你,乔南走了,为什么故作坚强,祁纪,你总是憋着悲伤,我不要你带给我奇迹,我是陈木,注定如此。如果可以。祁纪,别长大了,我不要你懂事,你可以一辈子做孩子我会陪着你。
陈木,我来到太晓市了,赚了钱就回去看你。千栖宫发完信息就开始工作了,她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梦到小时候的事,醒来时,鼻尖总有一股酸,:“是在哭吗?”栖宫低语,随而,又利落的打开化妆箱,她是如此清醒,清醒的不像个15岁的孩子。
陈木终究松了口气,拿着手机的手竟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汗,栖宫,你终是安好的,一颗星终归落定,约了王斌下午唱歌,为时不早了,陈木便冲了出来,穿过学校花园的时候撞到了正蹲下玩猫的女生,女生捂着膝盖,花园的道路是石子路,撞到了不免疼:“同学,对不起,我……”“没关系,下次别把猫吓跑了”陈木竟有些哭笑不得,不禁仔细观察,穿着淡雅,白T,浅蓝牛仔裤,球鞋,中分的黑发垂下两行发须,眼睛纯粹地快要滴出水来,“人间又一祸害”陈木感叹,女生拍了拍灰,站了起来,欲走时,陈木开口:“请问,你叫?”“王落落”简单而利落,夏风挽过陈木的清爽短发,惊醒了她万般遐想。
这一年,柳絮飞花,应是好景之年,雪戈洒大地,雨丝润景天,这半生,起起落落,在你以后的余生里,如饮尽世间酒,醉了这人间浮华。
在栖宫来到我生命之前,我在恐惧与矛盾中挣扎,害怕父亲满身酒气的回来,又从家里拿了什么东西出去,怕他与母亲奶奶吵架,也怕他惊醒时对我的瞬间温柔,这些年间,和爷爷奶奶住在屋子里,被灌输一些我不喜欢的道理,我被大人爱着,虚假也罢,都爱的太过束缚,千栖宫对我说:“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都支持”,我感到轻松而非从前的压抑,后来是祁纪,我总觉得人生已是大幸,有人问我栖宫是什么样的人,我总是微笑,她应该是快乐的。—陈木记
木,这三年,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必随我流浪,栖宫在酒吧的光晕中,男人的簇拥下,饮酒作乐,眼神空无而面带笑意。这九州万里,天下说尽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岂不都是见色起意,落得一身狼狈而找的借口。你心拥抱负而不是我,又何苦耽误我情深似海。十点有模特展,栖宫放下酒杯,跟身边人道别,现在,生存下去很重要。白天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晚上,接到通知就得出门,踩着高跟鞋,排练,登场,脚上的水泡疼痛不已,栖宫眉眼低垂,身材精致,结束后,路过老街时,进了一家纹身店。
陈木很晚入睡,她能到栖宫,“姐,带我回家,我想家了。”陈木便冲过去,拉着栖宫,陈木家就在前方,:“宫,你看,这是我家,你还没来过吧,瞧,楼上是我的房间,这么大的家里就我一个人。”陈木哭了,继续哽咽:“奶奶每天会来烧饭,她喜欢住在老房子里,她说,在那,爷爷会回来。”栖宫抱着陈木:“以后,我陪你。”房东的叫起床让陈木惊醒,眼角还有泪痕,她和栖宫,都会在梦里哭,洗漱完毕,就冲去学校了,王斌在门口等她:“吃早饭咩,我给你买了粥,咱一个连,我陪你去。”
“谢啦”
陈木走到训练班级,这是第二次见到王落落,她坐在第一排,一眼便见,烈日的照射下,脸颊通红,低垂,垂下的两缕发丝在隐藏着她的容颜,陈木找了空位坐下,回头看见王斌在玩手机,顿时觉得百无聊赖,陈木把手机放在课桌里看起了电影,周遭一切仿佛都已经无关,不同的也许是陈木不怕孤独,她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卖菜,她入岁时也是一个人坐车去上海的,祁纪在桥头找到昏倒的陈木,在医院输完液,祁纪削了苹果,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木的眼睛:“木,我以前看栖宫,她是深不见底的空洞,你不同,你眼里有光。没有目的的光。”她不记得周围是什么人,直到班主任说到操场集合,陈木才抬起了头。
八月的气温热的瘆人,陈木的体质不够好,母亲说她从生下来就两三天离不开药,动不动小病,大病,所幸陈木活泼开朗,长大后,除了关节痛,胃病,也倒没什么,而面带笑容的监管,陈木感到腿又发了阮,果然,一个完美的下马威,250m的操场,5圈,一个暑假没运动陈木看着王斌,一脸无奈,王斌摆了个手势,示意陈木请假,教官扯着嗓子:“请假,不准。”
“今天跑了5圈,感觉脖子被训练服刮了。”陈木敲着书桌,让自己的呼吸趋于平缓。
“怎么,木,我记得你初中上课都老吐,教官怎么不准你请假。”刚揉着眼睛醒来,祁纪睡了一天了,本想嘘陈木,终究心疼的关心起来。
“不想让别人把我看得那么弱啊。”陈木觉得这不是逞强。
聊了很久,陈木揉着脑袋,冲了个凉水澡,便睡了,这一觉,很香,从十二岁那年,梦不离身,世间仿佛就是两遍,她习惯了,有时能硬生生地把自己从梦里拉出来,她很讨厌做梦,无奈嘛……
便签里有这样一句话:我喜欢在雨里哭,在风里哭,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掩饰,栖宫在睡时哭,她一身高傲,却无法在睡着时释然,祁纪很洒脱,我从未见她哭过,刚到一中时,祁纪告诉我,她和男朋友分手了。当我知道时,她笑,我一个人熬了两个月……
我总是在找一头寻鹿,一根麻花辫,两根朝天辫,我在泥地里奔跑,祖父告诉我,寻鹿啊,在田野的最深处,麦子长了,割了,那个时候,芦苇比我高,水稻比我高,芦苇丛里有水蛇,田地里有田鸡,对不起,祖父,我找不到我的寻鹿,我的沧海桑田是空空如也。
祁纪在厨房里拿出一些干果,回房间玩起了仓鼠,有时候我挺羡慕陈木的,她每天为了各种事情烦心,呸!不能羡慕,我要为了陈木。如此简单。
连着几天的雨,树的表皮终是湿润,空气被打湿的透彻,眼角和额头,雨泪交加,几世已沉之木,我的故事,我们被藤条绑缚着的赢弱的生命,在街角的无助,蹉跎了生活,那抹光从此发热,发烫。原来,最后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