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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反对无效 ...

  •   “万万不可!”

      胸无大志的唐祭酒,刚满不惑就已坐到祭酒的位置上,仕途上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但似乎自从这位殿下来了之后,他的风向换了,坦荡仕途变得道阻且长,格外艰难。

      也不知是哪位圣人嫌他祭拜时不够虔诚,派下这么个小祖宗来折磨他。

      堂堂二殿下,偏要跑来小小国子监打工,先是要做教习,后又推展“强魄教育”,在射御课程之外,多添了个课间操,以求增强学子体魄。

      就连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也得跟着一起操练起来。

      虽说几天下来的确神清气爽,但当着一众学子,抬抬又扭扭,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好在现在大半夫子都被叫去修撰地方志,他也不用跟着学子们一起操练了。

      这还没等开心两天呢,怎么就这祖宗又来填幺蛾子了呢。

      面对下方愤而起身的唐祭酒,梁颂无甚感情的吐出两字——

      “为何?”

      唐祭酒偷偷扫了眼坐在上首的梁颂,面色阴沉,满是不悦,而被他在指间翻转紫砂茶盏,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他自己的脖子……

      唐祭酒头皮一阵发麻,甚至有些退缩,要不干脆答应好了,这国子监还不是他家的,二殿下高兴就好,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

      可人都是得步进步的,倘若这次再答应,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万一哪次真无法满足所需,他当如何自保?

      拒绝,势在必行。

      唐祭酒借着宽大袖子,偷偷握了握拳,祈祷着这位殿下别真折了他的脖子。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殿下,学子当以学业为主,若是耽误学业,老夫无法向陛下交代。如若您手下缺人手,国子监的教习、夫子也都是优中选优的人才,定能帮您分忧解劳。”

      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恭顺的老狐狸,梁颂淡淡应了一声:“哦。”

      好似同意了唐祭酒的说法。

      可,唐祭酒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慢悠悠开口道:

      “费学长倒与祭酒不同,他曾向我举荐吉旦,说此子聪慧,可用。”

      梁颂不是诓他,之前费学长见他想了解国子监学子,特特向他推荐了吉旦。

      唐祭酒哪里知道此事,现在面对好友无意间给自己挖的坑,他也不好立即改口,试图挣扎:“费学长当是指在国子监内吧,‘有事,弟子……’”。

      “啪”。

      茶盏落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阻断了唐祭酒接下来的话。

      梁颂望着眼前躬身答话的唐祭酒,看似谦恭,满嘴搪塞,被他惹的直窝火,知道多说无益,也懒得再跟他掰扯。

      无效沟通百句,不如发火一句。

      他倏地起身,丢下一句:

      “吉旦、冯静宜我一定会带去鸿胪局,至于他们的学业,你看着办。”

      大步离开。

      唐祭酒望着梁颂那大步流星,快速远去的背影,傻掉了。

      这几日与这位祖宗打交道,虽说对方不是温润君子,但也从未见过他发过火,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应该啊。

      嘶、嘶、嘶,裂开的声音过于细小,没能引起唐祭酒的注意。

      当他扭过身,正准备坐回自己的椅子,只听“咔哒”一声,那被梁颂一直把玩的小茶盏,碎了。

      /

      撕拉、撕拉。

      吵赢时羡羡的冯静宜并没有很开心,心底反倒涌上一股焦躁感,她总觉得……

      不敢多想,怕遭反噬的冯静宜,为了转移注意力,不断将她将手中上好的宣纸,一条条撕成等宽的直条,解压。

      “静宜、静宜!”

      一阵急促且聒噪的公鸭嗓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扰的她一个分神,撕歪了……

      她一把将撕歪了的纸条撰在手中,抬头就见肇事者呼哧带喘的跑到她跟前,“静宜、静宜你听说了么,梁教习要带我们去‘课外实践’!”

      “哈?”

      吉旦误以为冯静宜与自己一样,不懂这个新鲜名词,一脸欢喜的解释道:

      “‘课外实践’,就是我们不用上课了的意思!”

      “你听谁说的?”

      “祭酒大人呀,他派人通知我们的,不过先遇到我了,就让我转告一声。”

      冯静宜的心很乱,脑瓜子也跟着嗡嗡的,她觉得不对劲,自从鸿胪局开始修缮、以及那个二殿下突然冒出来开始,周围一切都在变化。

      像是一头蛰伏在地底的巨大凶兽,逐渐苏醒,随时准备挣脱桎梏,一跃而出,掀翻她的世界。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尤其是这股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愈发不安。

      她的世界是不是要完了?

      吉旦见冯静宜脸色发白,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有些慌张,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他担心又不知所措,只是胡乱问着:“怎么了,不上学不好么?”

      一旁留意他们的学子,看到冯静宜这幅模样,也小声议论起来。

      周遭的喧闹,冯静宜充耳不闻,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跟梁教习走,更不能去鸿胪局!

      在她还没等想好要如何做时,身体先意识一步行动了,她提起裙摆就往课堂外跑。

      吉旦先是闪身让路,随即意识到不对,“哎,你要干嘛去?”

      说着,他也提步追上,跑了没两步,就见前来上课的孙不让拦住了冯静宜。

      他着实松了口气,刚刚冯静宜的样子太吓人,仿佛要找人去拼命一样。

      “这是发生何事?”

      孙不让的视线越过冯静宜,询问吉旦。

      吉旦说清前因后果,孙不让眉头微皱,很快又舒展开来,将目光落在冯静宜身上,抚慰她道:“不要紧,我会跟你一去解决的。我们先回去上课。”

      孙不让声音轻柔却不失沉稳,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做事又一向稳妥,很为学子说话,听他这么说,冯静宜松了口气,被吊起来的心,也微微安稳了些。

      她想求孙不让现在就陪她找梁教习,看穿她想法的孙不让,一句“学业要紧”,就将她们赶回了教室。

      /

      如坐针毡、分外漫长的一节课总算结束,冯静宜比吉旦还快些,第一个冲到门口,泪眼巴巴的等着孙不让。

      吉旦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瓜”,他也没犹豫,紧忙两步跟上,跟他们一同去找梁教习。

      三人来到教舍门外,就见祭酒大人、费学长躬身对着什么人似乎在交谈些什么。

      在这国子监,能比祭酒身份还高的,那只能是……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吉旦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想看看梁教习就是二殿下这个推论的正确性。

      奈何唐祭酒他们的身形将那人挡了个严实,为了延长视线,吉旦一手抓着门,踮起脚继续往里窥探。

      角度实在有些难找,吉旦伸长了身子也是没用,不得已他伸出一只脚,想再利用门槛再延伸延伸,只是他一心二用,一时没找好位置险些摔了个大马趴。

      好在被一直看着他的的孙不让一把扯住了。

      这一弄,也引起了教舍三人的主意,唐祭酒,费学长一回头,吉旦三人也从他们两人中间的露出的缝隙中,看到了此行目标——梁教习。

      没有学生不怕校长跟教导主任的,冯静宜自然也不例外,她和惹了祸的吉旦流露出同款惧意,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躲在孙不让身后,变相将他推了出去。

      孙不让先一步,跨进门内,往前走了几步,拱手一礼道,“学生见过祭酒大人,费学长。”

      坐着的梁颂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盯着孙不让。

      他不可信被誉为有济世之才的孙不让,猜不到自己的身份。

      唐祭酒见梁颂没说话的意思,这才开口,“啊,不让啊,你这是找老夫有事?”

      呃……

      孙不让略一顿,还是实话实说道,“学生有事请教梁教习。”

      梁颂稳如泰山,他倒是想看看带着两个学子来的孙不让能说些什么,“说。”

      费学长是被唐祭酒搬来的救兵,想让他跟着一起劝劝二殿下。

      本就陷入僵持,孙不让又是个执拗性子,如果真的惹恼了二殿下,小命不保怎么办?

      费学长可不能看得意门生因此受难,忙出来打圆场,“不让,你先回去。你这带着学子来像什么样子,你想问的事,我与祭酒大人自会处理妥当。”

      在门外,抓着门框不放手的冯静宜可不信这话,如果真能处理,唐祭酒又怎么会派人来通知她们。

      她有些急,唯恐孙夫子真的信了,不再管她。

      不明所以的吉旦,瞧她这幅模样,想了想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块果脯,趁着房间内四人不备,准准的砸在了孙不让后背上,以做暗示。

      孙不让却像是没有察觉到,无任何反应。

      “学生也只是想与梁教习讨教一二,祭酒大人,学长无须担心。”

      唐祭酒也想说点什么,只是被突然开口的梁颂给打断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要两个学生,为朝廷办事,有何不妥?”

      梁颂在心里默念许久,确保这句话无任何口音后,紧急开口。

      只是他没想到,这话音一落,空气一片寂静。

      嗯?

      在场众人,实在是第一次听到这二殿下第一次说怎么长,还文绉绉的句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一瞬后。

      “‘学成文武艺’”,孙不让故意咬重“学成”两字,“冯、吉两位学子,入学时间尚短,远不到‘学成’儿子,且国子监从无先例。他们本身也无意愿,何必强求。”

      梁颂起身,对上孙不让澄澈坚毅的目光,反问,“强求又如何?”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朝偷偷摸到孙不让后方的吉旦丢去。

      孙不让误以为是砸他,侧身闪躲,吉旦下意识上前慌忙接住。

      “明早,辰时四刻,鸿胪局见我。”

      梁颂这明摆着反对无效的态度,唐费二人是真无可奈何了,他俩真怕孙不让牛脾气犯了,费学长疯狂给他做暗示,甚至做好了直接捂嘴的打算。

      而唐祭酒,忙附和梁颂的话,“你们好好办差,万不能丢了国子监声名。”

      “祭酒说的是。”

      孙不让看了看在场众人,拦在准备离开的梁颂面前,与他对视。

      “即是如此,那我便跟着一起吧,想必殿下不会介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反对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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