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斯文不温柔

13、反咬

　　陆明眼中闪过光亮，接过卷宗，正是他说的案件。一页页翻过，虽然卷宗都开始有了陈旧的迹象，但还是可以看出，有人经常翻阅它。陆明看着案发现场的照片，红黑交错，令人炫目，时隔多年，当年灼热的温度似乎跨过了漫长的岁月，炙烤在他的手掌心头。陆明不知道当时的郑泽在想些什么，但最后一张照片的画面有些滞涩。
　　“这个案子没有结。”
　　“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陆明皱起了眉头。
　　“对，知道了，然后呢？”
　　直觉陆明的后背慢慢窜上一股寒意。
　　“这两个案件有联系？”
　　“是。”
　　“那为什么不申请并案？”
　　“证据不足。”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
　　“你知道凶手是谁？”
　　“一只阴沟里的臭虫。 ”
　　“那为什么不行动？”
　　“十几年的臭虫都成精了。”
　　陆明闻言慢慢将双手撑在了办公桌上，盯着他。
　　“你人从边境回来了，但是任务还没结束……对吧？”
　　“是。”
　　“不是肃清了吗？”
　　“边境，肃清了。”
　　“哟，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按规定，你违纪了。”
　　“完不成任务，我连违纪的机会估计都没有了。”
　　谁叫您不懂事呢？
　　陆明算是听明白了。得，他的错。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陆明重新坐回了沙发。
　　“进。”
　　郑泽将卷宗收了下去。
　　“有案情！”
　　陆明蹭的一声弹了起来，看郑泽没有动的意思，就转身出警了。
　　这次是查封一家化学实验室。这家实验室打着化学研究的名头试验合成毒品，被在里面工作的实习生给举报了。说来这个实习生也算是有两把刷子，才干了两三天就识破了实验室的伪装，再找份工作分分钟的事儿。
　　“队长，我们都准备好了！”柏青在门口向陆明招招手。
　　“走！”
　　如果说传统毒品伤身，那合成毒品就伤脑。□□、□□等传统毒品会让你变成一个疾病缠身的废物，而□□、□□能把人的脑子烧坏，也就是让人变成神经病。随着各行各业的发展，毒品这一行真是百年如一日地“深刻落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哪怕三百六十行并不欢迎它，也隔一阵子就有新家伙出来，花样儿层出不穷，样样不带重复。有这玩儿命的干劲儿，正经创个业啥的，还怕会失败？在警校的时候，他问过老师为什么有人想贩毒，又为什么会有人想买毒品的账，但老师只是摇了摇头，叹息声下仿佛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有人想要，有人能给，为什么不呢？”
　　说话的人脸上盖着份儿文件，陆明看不清当时在老师办公室里的人是谁，但那人散漫的声调和搭在办公桌上的皮鞋让他的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小明啊，先出去吧。”
　　然后他就出去了。
　　怎么会想到这些？
　　陆明摇摇头，思绪回到了现场。
　　H基地内。
　　“做得不错。”天狐将体检报告递给了刚整理好衣服的美人儿。
　　“承蒙师姐抬爱。”美人儿随手翻了翻就搁在了一边，“就是这次时间有点赶，不知道会不会露出太多破绽。”
　　“不用太担心，我会关注的，再说了，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主要是里面有人对我起疑心了，如果当时不退出来，很有可能到手的数据都飞了。那群人的警惕心还真是可怕。”
　　“人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以后可以慢慢来。这次警方介入，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什么。”
　　“我离开的时候，那里的核心人员差不多都已经撤退了，只剩下一些边缘人物被扔下顶罪，想来警方不会太好过，但也不至于太难堪，看他们的选择了 。”
　　“看来这是一个问题。”
　　“天狼呢？”
　　“哟，这才几天不见啊？腻不腻歪？”
　　“切，谁想他了，一天到晚都不惦记我。”
　　“那你还跟着他来这儿？”
　　“这不我惦记他么？”

　　这几天沈清韵的情绪都不太高，说不在意那是假的。这天，许莓照常来到了教室。
　　许莓刚坐下，沈清韵就一把推开大门，径直向她走来，任谁都能感受到沈清韵的不友善。大家都以为是那群人上传私照的事儿把沈清韵逼急了，纷纷向那几个人投去关注的目光。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几个人排成一排坐在最后面，一副好整以暇准备看戏的样子。
　　沈清韵没有走到最后，而是停在了许莓的位置。班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不是你？”
　　沈清韵脸色阴沉。
　　“什么？”
　　“是不是你带她们去看监控的？”
　　“不是，”许莓看到沈清韵一脸的不信任，“绝对不是。”
　　“是吗？那么巧，”沈清韵盯着许莓，“你就在监控室。”
　　“我只是散步路过。”
　　“狡辩！”
　　沈清韵随便拿了桌上的东西向许莓扔了出去，接着摔门而出。被随手扔出的书硬生生砸向了许莓的额角，掉到地上的时候，书脊上的红色开始洇染开来。
　　大家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许莓回头看向那几人，中间的那个人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险坏笑让她什么都明白了。
　　沈清韵已经不相信她了。
　　也对，经历这种事情，谁都会不好受，人敏感的时候，难免草木皆兵。她能感受到沈清韵浑身张开的利刺，那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姿态。那几个人许莓没办法怎么样，她只能希望这件事情能快点儿过去。
　　“天哪，听说沈清韵可是为了她写举报信才被报复的，她怎么能这样？”
　　“就是，太没良心了吧？”
　　“亏沈清韵还一直拿她当好姐妹，谁知道是个白眼儿狼。”
　　……
　　此时，众人的议论如潮水般涌来，闷得人耳膜作痛。但她不会离开，出去了也没有意义，反而遂了那几个人的愿，她要听完这堂课。这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晚上回到家，许莓觉得心累。推开门，看了看那扇窗户，又把眼神移开了。她今天正好也没什么心情做什么，进厨房后随便下了碗面。等许莓回到客厅，沙发上多了个张牙舞爪的生物。
　　听到动静，陈砚只扭头看了看她，用眼神告诉她自己看着办之后，就又继续瘫着了。看那架势，估计是被工作摧残了。看来最近的动物们很活泼。
　　“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可能？陈砚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许莓笑笑，没再理他，转身进了厨房。
　　在她和面的时候，陈砚鬼使神差地溜到了厨房门口，并没有被发现。许莓熟练地包起包子，再压扁，往匀着热油的锅上一贴，滋滋的油烟升起人间的味道，好像一切嘈杂声都被这烟火结成的网过滤了个彻底，只余下眼前的人、事、物，静待问候。
　　她今天似乎有些不高兴。
　　饭桌上一切如常，或者说和以前一样各吃各的不说话，但又有些怪异，陈砚觉得现在必须得说点儿什么才行。在这期间，陈砚吃两口抬下头，吃两口瞟一眼，想着许莓一看他他就立马开口跟她说话，但每回许莓都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不行了。
　　“那个，你朋友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没有。”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不高兴吗？”
　　“确实有点儿。”
　　“要不要说出来，我……勉强听听。”
　　许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咬着馅饼断断续续地说完了，陈砚觉得馅饼是无辜的。
　　陈砚今天难得没添堵，说出来后确实好很多。
　　“去，洗碗。”
　　许莓把碗一推，就到沙发上刷手机去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副队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可以的。
　　可是，当许莓打开校园贴吧的时候，她失神两秒后，突然就不认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字，也不知道看到的图在讲些什么了。这是怎么回事？许莓坐起来继续往下翻，贴吧里全是之前看到过的私照，但是换了账脸，换成了她自己，下面甚至还有……她和陈砚的……陈砚还被形容成了……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看穿着，是在图书馆那天被人拍了。
　　“这又是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将许莓吓了一跳，手机一个没拿稳，在双手间像烫手山芋一样来回接了好几回才接稳。收起手机已经毫无意义，陈砚肯定全都看到了。
　　“看了那么久，我会怀疑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抱歉。”
　　“什么？”陈砚并没想到她会突然道歉，“都是捕风捉影，不用在意。”
　　“我先去睡了。”
　　陈砚看到自己牵着许莓的手的照片的时候，虽然只是借位，但其实……感觉还不错。
　　凌晨一点，爆出了一则大新闻，沈氏集团董事长婚内出轨，在外藏有私生子，且已经年满二十，而沈家大公子不过二十五岁。一夜之间，沈氏集团的股价大跳水，弄得集团内部人心惶惶。沈家公子反应神速，立马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大家隆重介绍了自己的亲妹妹，两人和谐的相处瞬间破除了私生子谣言，集团危机也得以解除。董事长和夫人也亲自出面澄清，是因为不希望小女儿背负外界压力才将二小姐“藏”了起来。一时间舆论风头一边倒，纷纷夸沈董事长对家人关爱有加，有家庭责任感，是个好父亲，替二小姐感到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