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斯文不温柔

10、图书馆

　　第二天早上。
　　“副队，明天野战实训，今天放假，一起踢球啊！”
　　“不了。”
　　陈砚从浴室出来，换上了休闲装。白T恤浅蓝牛仔夹克运动鞋棒球帽，青春十足，舍友循声望去，眼睛都看直了。陈砚基本不出基地，整天穿着训练服，绷着一张“别烦我，烦我就加训”的脸，这样的打扮，他们还是头一回见。陈砚本来就只有二十出头，换上同龄人的衣服后，释放了几分少年人的张扬肆意，但又比同龄人多了些沉稳有度。这是独属于陈砚的矛盾气场。
　　“哟，副队，约会啊？”
　　“吃饭。”陈砚凉凉地瞟了一眼。
　　三个人一阵哆嗦。果然，这家伙只能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哦——吃饭，吃饭。”
　　陈砚出门后又在玻璃窗前站了一会儿。
　　像师姐说的这么穿，应该没问题吧？
　　吃饭？鬼才信！过大年都没见你这么隆重过！必须调查清楚！
　　三人用眼神达成了共识。
　　云城大学是开放的，陈砚估摸着时间走向了图书馆，一路上，他不得不把帽檐越拉越低，来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这群人就差围观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这群人到底搞什么？不行，得绕开走。
　　陈砚看看图书馆方向，换了条路线。
　　许莓进了图书馆就直奔顶楼熟悉的位置，坐在木椅上吹起风来，顺手翻开还未看完的文章，暂时屏蔽外界一切干扰。
　　陈砚坐在窗沿上，静静地看着那被细碎的阳光挑逗着的女孩儿。
　　她在看书。
　　她的字不太老实。
　　她专注的眉眼流露出几分英气，但最后全都归于柔和。
　　她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他饿了。
　　陈砚只能继续看。
　　她鼻梁挺直有光泽。
　　嘴唇比一般女生要薄。
　　但颜色更好看。
　　许莓似乎是觉得阳光变得有些刺眼了，想伸手挡一挡，陈砚还没反应过来，手也跟着伸出举了起来。
　　陈砚想收回去却已经晚了，许莓被突然出现的手影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到了窗外的人，只是逆着光看不清。
　　那是人？那人在哪里？窗户外边？他不怕掉下去吗！
　　陈砚也有些没回过神来，但多年的训练发挥了作用，至少稳住了没掉下去。
　　许莓赶紧看看四周，这个隔间只有她一个人。她赶紧把窗户打开。
　　“同学，快进来，这么高太危险了！”
　　那人很听话地进来了，待看清是谁，她努力按捺住了打人的冲动。第二反应是这家伙不会记仇记到这里来了吧？
　　“陈砚？你来这里干什么？”
　　对啊，他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我来试试这里的饭菜。”
　　“来吃饭？”
　　“对。”
　　“食堂？”
　　“对。”
　　“这里是图书馆。”
　　“顺便来看看你。”
　　“看我？”
　　“没准儿还能瞻仰遗容。”
　　许莓就不该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怎么想起来大学食堂了？”
　　“你做饭……还可以，你选的大学的食堂应该也不错。”
　　“哦……哦。”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被她忽略的关系吗？
　　“现在去吃饭？”
　　“可以。”
　　“那我带你去。”
　　不远处的一栋高层建筑天台。从这里，观察云城大学再合适不过，三人一人一个望远镜，盯着目标不移眼。
　　“快看快看，副队真的是去吃饭。”
　　“你傻啊你，”旁边的人一掌拍歪他的头，“重点是这个？没看见旁边嫂子吗！”
　　“嫂子长得蛮温柔的。”
　　“我的天，副队这张脸一露，斩尽嫂子桃花啊！”
　　“合着这是去宣示主权的？”
　　三人面面相觑。
　　“想不到啊，副队喜欢这样的调调……”

　　“你说你们教官姓段？”杜芙渺的神经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
　　“对，姓段。”
　　杜芙渺从沙发上下来，靠到了厨房的门框上。
　　“段什么？”
　　“这个我真不知道，但个子挺高，人长得也不错，据说是两年前从前线退下来的。”
　　从描述来看怎么会这么像？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你说他退役了？”
　　“他是这么说的。我们也不好再去问什么。”
　　杜芙渺虽然很想知道那是谁，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碗柜里情况，有两副碗筷被单独摆在一旁，其中一副肯定是许莓的，那另外一副呢？给她准备的？可木质的筷子上水渍还未干完，明显刚洗过不久。有情况！
　　“小莓，”许莓回头，杜芙渺冲碗柜那边挑了挑眉，“有情况啊。”
　　许莓疯狂摇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狡辩！谁没事儿多准备一副碗筷？不要说是给我的哟，姐姐不信，给我从实招来！”
　　杜芙渺说着就去挠许莓咯吱窝，许莓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辣椒就飞速避开了。
　　“真……哈哈哈……真没有……哈哈哈”
　　许莓哪有杜芙渺动作快，绕着沙发跑得好好的，杜芙渺一个翻身就来到了许莓身后，一把抓住了她。
　　“说，到底是哪个野男人！说不说！”
　　“哈哈哈……别，别挠了……哈哈哈……”
　　“快点儿啊，坦白从宽。”
　　许莓赶紧挣脱跑向了大门口，脱鞋一个没踩稳就要向前扑去。
　　“小心！”
　　杜芙渺赶紧将沙发上的抱枕丢到许莓身下想拯救一下。
　　这时候，门开了，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随后是熟悉的味道，许莓和陈砚撞了个满怀，许莓的头磕在了陈砚的锁骨上，一阵眼冒金星，陈砚哼都没哼一声。许莓刚要扑腾起来，脚下踩到了软乎乎的什么东西，很可惜，光滑的地面无法给予许莓想要的摩擦力，所以，她又向前扑去，陈砚依然捞住了她，但许莓一紧张，手指一用力就把辣椒捏爆了。等等，她的手貌似正举在陈砚面前？这回，她直接半张脸贴在了陈砚的胸膛，就着这个姿势稳定一下重心的时候，许莓听到了陈砚略微急促的心音，可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陈砚就把她拎着站稳了。不对，陈砚的手臂上的伤好了吗？刚才这么拉扯没问题吧？等许莓抬头看陈砚的时候，陈砚将头往一侧偏了过去。
　　“许莓，你没事吧？”
　　杜芙渺赶过来捡起了抱枕。
　　“没事的。”
　　“你怎么回来了？”
　　“哦，我忘拿上次换洗的衬衫了。”
　　“在那边。”
　　“好。”
　　杜芙渺眼冒精光，死死盯着许莓，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这丫头钻了空子。
　　“我先走了。”
　　“再见。”
　　随着陈砚关上大门，杜芙渺的好奇心立马释放到了顶峰，立马扑倒了许莓。
　　“小莓莓，不是没有野男人吗？这又是哪里的小帅哥呀？”
　　“他只是来蹭个饭。”
　　“哦，蹭饭，饭吃完了就该衬衫之类的了？”
　　“他那天只是借用一下卫生间。”
　　“还洗了澡。”
　　许莓将头埋在沙发里，不想解释了，今天这事儿只有越解释越歪的份儿。
　　陈砚走在回基地的路上，明明夜风很凉，陈砚却觉得心里脸上烧得慌。太热了，热到连手心都覆上了薄汗。陈砚摸摸自己的额头，他几乎疑心自己是发烧了。

　　“许莓，快点儿！快点儿！段教官在催集合了！今天是实训考核，有成绩的！”
　　“来了来了！”
　　许莓想了想还是偷偷抓了几包小饼干，随后背起背包就和沈清韵一同跑向操场了。
　　“实训考核地点，云台山。”段教官绕着队伍边走边宣布，“那个歪帽儿的，别伸脖子了，山上没艳遇！”
　　噗嗤——哈哈哈……
　　“笑什么笑！”全班立刻安静了下来，以他们对段魔头的了解，实训前罚个几百米那是不成问题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反正还活着，“三个人一组，运用你们得到的技能，到达山顶取得分数牌。先说不乱，被彩弹打到一次扣一分，每人只有十分，悠着点儿啊！当然，有本事的话，把搞偷袭的拿下，一枪就中（声调为一声）！”
　　教官看看分好的组，晃悠到许莓和沈清韵那一组停下了。
　　“哎呦，两位小美女这是打不散的缘分啊？来，你、你，对换！”
　　许莓离开沈清韵身边，去了另外一组。
　　“别老想着靠别人啊，靠自己才靠得住。”教官打量许莓几眼后走开了，“得嘞，出发！”
　　许莓三人一进山就被盯上了，她们一直往前走，那人也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有动手的意思。
　　“怎么办？还要继续跑吗？我快没力气了。”
　　话音刚落彩弹就打进了女生脚下的地里。
　　“找掩护！”领队率先躲到了一棵树后警戒，往枪声来源处放枪掩护。
　　抓住机会，许莓和另一个女生也躲进了一个土坡。
　　领队在和对方僵持着，这么拖下去是走不了的，可一旦暴露，凭她们那两把刷子对抗教官的武力值是不现实的。现在最糟糕的劣势是她们并不清楚对方确切的方位。许莓看了看四周若隐若现的土坡，冲领队打着手势。领队点点头。
　　“陶佳，待在这儿千万别离开，也别动。”
　　“嗯。”陶佳看懂了许莓的手势。
　　判断出对方大致的方位，许莓匍匐前进，尽量不碰到任何枝叶，发出任何响动，为了轻装上阵，她的装备留在了陶佳手里，只拿了枪。接近了，接近了……许莓觉得这种姿势实在是太累了，胳膊都快断了。就要到了。领队还在放枪吸引对方，终于，她听到了近在咫尺的枪声，听声音，她已经在那人身后的附近了。许莓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藏身到了树后。不愧是教官，哪怕是身后都没有给人机会。没办法，只能让陶佳上了。
　　领队和陶佳见许莓迟迟没动静，就明白她们的小计划失败了。领队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许莓接到信号后也开始连续放枪，压制了对方的火力。许莓露出一点儿，陶佳看准方位冲出，在那人低头的瞬间，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