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儒门圣司》君湫一语

9、第九章 风灾

　　耐心等吧，漫长无尽的黑暗岁月，消磨的不只是记忆，还有自身情感。他需要时间来融合一切，吾的，云天望垂的，过往种种，无论悲喜，都需他一一品悟。

　　这里不是尔等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吾不会消除你的记忆，但其他人，包括墨倾池自己，都将不会记得这件事。

　　回到小树林，玉离经神色复杂地看着身旁的墨倾池，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也明白那人不会为自己解答。

　　吾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可惜，汝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他，却无意为吾解惑。不过无妨，只要汝平安无事，过程如何，不重要。

　　“咦？怎么停下不走了？”云忘归疑惑出声，他已忘了先前所经历的事。

　　“无事，走吧。”墨倾池很睁开双眼，清冷地说了一句，然后迈步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你们之间闹不愉快了？”云忘归好奇问道。

　　玉离经微微摇头，没说什么。

　　回到德风古道后，墨倾池继续蜗居在他的小院里，一卷书，一杯茶，安静地度过一日又一日。

　　云忘归有时也会拉着御钧衡来此与墨倾池交流，可惜，也不知是人不对，还是墨倾池不愿交谈，他的话很少，基本上，十句回复一句，明明在面对玉离经时并非如此。

　　看着云忘归与御钧衡勾肩搭背地离开，墨倾池缓缓吐出一口气。

　　太过热情的人，他有些吃不消。

　　背靠躺椅，看着天际流动的浮云，困意席卷而来，墨倾池缓缓闭上双眼，烟墨之气环绕在他周身，又转瞬消散。周遭一片宁静，不闻半点声响。

　　磅礴的雨水，洗涤世间一切污秽，却洗不净人心贪欲。

　　暗夜密林中，一人身背一人，在林中快速游走，浓重的血腥味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淡去。

　　『无端，坚持住，吾已失去离经，不能再失去你。』

　　然而背上的人却回应不了他，越来越弱的气息，游走死亡边缘，随时都有可能踏入黄泉。

　　忽然，一支冷箭破空急射而来，而那人好似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箭，在长箭临身刹那，身影突然一瞬模糊，随后消失无踪。

　　『无端，醒来！』

　　挚友相对，招招生死，若终要有一人倒下，才能结束，那便由他来。

　　利剑透体而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滑落，很快便在地上积起一滩水洼。

　　『老大……』

　　一声久远的呼唤，穿越时间空间而来，墨倾池蓦然睁开双眼，看着已渐黯淡的天色。

　　“沧溟……”墨倾池记得这个名字，在他的墓碑旁，埋葬着一位名叫远沧溟的人。他不知这人是谁，也就不曾在意他与自己的关系，今日，想起这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他才恍然明白，所谓的忘记，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破碎的记忆交织，辨不清谁是谁，而那层层交叠的情感，如海浪捲涛，不断冲击着墨倾池的每一根神经。

　　武林再现新危机，突然出现的风穴，无定向地出现在中原各处，犹如刀刃的风劲无情地收割众多百姓的性命，德风古道也因此忙碌起来。

　　外界的风雨吹不到小院来，一本书，一壶茶，一日悠闲而过。

　　“咳咳。”云忘归坐在墨倾池对面，看着心神皆在手中书卷上，半点眼神都不给自己的人，忍不住轻咳出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墨倾池不为所动，动作缓慢地翻过一页书页。

　　“咳咳！”云忘归忍不住加大声音，这样都还不注意自己？

　　“咳咳咳！”云忘归再次加大声音，结果差点把自己呛到，而墨倾池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舒服就回去好好休息。”墨倾池语气中透着几分嫌弃。

　　“整个德风古道，怕也只有你一人最闲。”

　　“嗯？”墨倾池不解地看着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何必多此一言？

　　“这几日，离经忙的吃不好，睡不好，你都不会想着帮忙，减轻他身上的负担吗？”云忘归很想知道墨倾池是怎么想的，明明能出力帮忙，却无任何动作。

　　“我会叮嘱他吃好、睡好。”

　　“重点是这个吗？”云忘归闻言有些生气，这人是真的听不明白，还是假意听不明白？

　　“有你们足矣，何须我出面？更何况，他都不曾开口说什么，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在此唉声叹气？”

　　“谁唉声叹气了？吾那只是再提醒你这里还有一个人！”

　　“嗯。”

　　“嗯什么嗯？难怪没人愿意来此地看你，你这三句话得不到回应，十句话才得到一个嗯字，谁乐意与你交流？”云忘归没好气地瞪了墨倾池一眼，他也是闲的，才会来此找罪受。

　　“原来如此。”墨倾池像是想通了什么，恍然道，“你想与我交流什么？”

　　云忘归默然地看着墨倾池，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竟会觉得他一人待在这小院里会无聊寂寞！

　　“吾还有事，先离开了，请。”

　　墨倾池不是不明白云忘归的意思，只是，那些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苦境灾祸不断，前一个灾祸才刚过去不久，流离的百姓尚未寻到安身之所，此时又遇风灾，更不知何处才是安全之地。就在百姓茫茫然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德风古道的儒生出现在他们面前，将他们带回德风古道安置。

　　救援工作，争分夺秒，但风穴出现的地点无法预料，这就给救援增加了不少难度，伤亡之数持续倍增。直到寄昙说带来一只风兽，这只风兽能够预判风穴出现的位置，如此一来，众人就能在风穴出现前先将百姓转移，倒是减少了不少伤亡。

　　人员一多，德风古道也热闹不少。

　　墨倾池放下手中茶杯，目光扫过院门，似在期盼着什么，又好似随意一瞥。

　　“风灾吗？”墨倾池虽没有主动去了解这场风灾出现的原因，但多多少少也知晓一些，毕竟云忘归来此可不是简单的闲聊，他可是真的在想尽一切办法拖墨倾池下水，只是墨倾池从不理会，他也就歇了心思。

　　抬首望天，眼底倒映着天际缓慢移动的浮云，“吾身于此，吾命于此，仅止于此。”

　　知了林的飞鸢鱼跃，百姓如居世外桃源，完全不知一场灾劫即将来临。

　　“为何元争不在？”寄昙说视线扫过却不见轩戎元争的身影。

　　“他说要先设法来疏散百姓，但此地的人，好似不知有风末之灾。”御钧衡见此地百姓全无风灾来临的紧迫感，忍不住疑惑。

　　“嗯？不对，玉主事，请你即可将带走百姓，我前去找元争。”不知何故，寄昙说心中一阵不安，当即言道，随后脚步匆匆离开。

　　“修者神色有异，我随后照应。此地麻烦你们了。”东门玄德不放心寄昙说一人，当即追了上去。

　　“这……他们？”楼千影迟疑地看着玉离经。

　　“相信他们的判断吧，我们则护百姓撤离。”玉离经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愿意相信寄昙说等人。

　　德风古道外，玉离经等人护着飞鸢鱼跃的百姓来到，就在众人进入之际，高空中，风穴倏然开启，恐怖刀风，扫境而至。

　　“果然来了。”

　　与此同时，一缕清风拂过，无数剑影飞驰而至。

　　风刀无尽，剑涛无穷，一时呈现均势。

　　“这是？”云忘归惊诧地看着忽至的剑影。

　　“你们先带百姓前往安全之地。”玉离经目光微动，吩咐御钧衡与楼千影带百姓离开。

　　“是。”御钧衡两人迅速带领百姓离开。

　　“是他出手？”云忘归猜测道。

　　“是。”

　　“他的实力这么强的吗？还能远程操控？”云忘归看着威势不减的剑涛，心中惊骇。

　　“是阵。”玉离经环顾四周，夜色是很好的保护色，它遮掩了一切痕迹，若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阵？”

　　“准确的说，是圣司的剑意之境，只是，吾没想到，圣司竟能将此剑意之境融入整个德风古道。”玉离经眼底浮现一丝忧色，此回风威更甚从前，墨倾池远程操控，所耗之力要比寻常更多。同时心底疑惑不解，他为何不直接出手，而是借助剑意之境来抵挡刀风。

　　数刻之后，风穴逐渐闭合。

　　“看来是撑过这一阵了。咦？为何剑意未散？”云忘归刚放下心来，却发现墨倾池并未将剑意散去。

　　“这……？”

　　疑惑方起，再见刀风倏出，威势更剧。

　　“这还真是前所未见之威。”

　　云忘归话音甫落，四周气氛忽变，烟墨之气四散，天地之色瞬失，一副水墨之画呈现在两人面前，在此剑意之境内，风平浪静，飞旋而出的风刃凝固在半空，时间，在这一瞬，好似静止了一般。

　　剑意之境内，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玉离经两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剑意之境散去的时候，他们正好见到风穴消散的一幕。

　　“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消失方式。”玉离经疑惑道。

　　“难道这次是真的完全结束了？”云忘归猜测道。

　　“或许。等待修者与轩戎元争那方的消息吧。”玉离经也是这般认为，但具体如何，还需等寄昙说那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