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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邪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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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世界里,孤寂的魂随波逐流,时间点滴流逝,记忆不断消磨,到最后,他连自己都忘了。直到一抹光亮照亮前路,一道声音将他唤醒,而后,他再见天地,重回世间。
烛火跳动,执笔着墨,在雪白的纸张上,绘下一副宛若地狱般的景象。
“这是我所遗忘的记忆吗?”墨倾池清冷的眼底荡起一丝涟漪,“他那样的人,应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这是想说明,我不是他吗?但……嗯?邪气?”墨倾池落笔的手突然一顿,一小团墨汁滴落在纸上,缓缓晕染开来。
但他此刻的心神都在那突然感知到的邪气上,也就不在意这一点墨迹破坏了整幅画,“非比寻常的邪气,竟将墨剑中蕴含的生机完全吞噬殆尽。可,他身上怎会有邪气?”
墨倾池有些想不通,若这邪气一早就在那人身上潜伏着,当初送出墨剑为他疗养身体时,就该有所察觉。
“莫非,是被封印着?”墨倾池无意探究老颠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他连自己的过往都不关心,又怎会去关心旁人的过去?只是,老颠作为昊正五道的守关者,德风古道的一员,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危境,毕竟这是他职责,是他以此身降临此界要付的代价。
念起不过一瞬,一柄墨色小剑带着他一丝神念转瞬消失。
墨倾池神情微愣,他刚才做了什么?他不过一瞬念起,不想那人因邪气而丧命,然后发生了什么?
微微皱眉,墨倾池发现,他对自身的了解也很不足。
可惜,他没有往昔记忆,之前也不过是因为意外而想起了一丝片段,而且还是十分不好的片段,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打断了墨倾池的思路。微微抬眼,就看到手中端着什么的玉离经。
低头看了眼自己所绘的图,起身的瞬间,手掌轻轻按压在纸张上,墨迹瞬间化作烟雾消散,不留丝毫痕迹。
“你动过真气?”墨倾池视线扫过玉离经,发现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丝动过真气的痕迹。
玉离经脚步略停了一下,在来之前他就已做了调息,没想到还是被墨倾池看了出来,“一点小事,已无碍。”
“被人闯入德风古道,算是小事?”墨倾池认认真真地看着玉离经,见他无恙,便也没追问是什么事,随后视线落在他手中端着的汤碗殇,“你手上端的是什么?”
“固本培元的药。”玉离经将汤药递给墨倾池。
墨倾池有些意外,“给我的?”他怎么不知道他需要这个,可随后念头一转,倒也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用意,“你探过我的脉息了?”
“是。”玉离经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了颤,担心将汤药洒了,也不管墨倾池接不接,直接放到他面前。
“对一个没有脉息的人而言,固本培元的药,好似没什么作用。”墨倾池看着脸色略微白了几分的玉离经,倒也没直接拒接他的好意,只是,“下回要探我脉息,别在我意识昏迷的时候。”
“何意?”
“要不要再试试?”墨倾池没解释,而是直接伸出手,“我现在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完整的一个人。所以,为了看起来正常些,清醒时的我与常人无异。”
玉离经闻言,伸手一探墨倾池的脉搏,指腹下,强而有力的跳动,昭示着眼前人的健康,可也侧面说明了墨倾池与旁人不同,更何况,他在昏迷过去前,那带着留恋不舍的言语,让他也更加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并非他所熟悉的墨倾池。
双眸微垂,玉离经不敢去看墨倾池的眼睛,他怕被他看出什么来,他知道,只要墨倾池想,定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思。
“圣司若想退隐不问世事,吾可为圣司安排。”玉离经轻声提议。
墨倾池眉峰轻挑,这是要闹哪样?若他没记差,不久前不是才询问他对未来的规划?怎么今日就提议自己退隐了?还是说,在自己完全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是因为我那天伤了你?”
“不是,与那无关。”玉离经微微摇头,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只是不希望墨倾池身上的不同被旁人发现,就算是邃无端也不可以。
“我不会离开德风古道。”墨倾池没有追问是什么原因让他起了让他退隐的念头,而他现在,即便离开了德风古道,也会因为别的事而再度回来,他有这样的预感,尤其是在救了浩青冥之后,那样的预感越加的强。所以,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再提离开的事。“至少,不会是现在。”
暗夜小树林,老颠受到邪气魔氛影响,陷入狂乱之态,剑意不受控制四散而出,所过之处,万物皆毁。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家三口一边谈论着晚上吃什么,一边往家走去,全然不知危险毕竟。
老颠眼中带着冰冷杀意,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一家三口,一道剑意释出,准备夺取这三人的性命。
危机逼近,做父亲的被眼前突发的情形惊住,而做母亲的,同样也愣了一下,但在下一瞬,已用自己的身躯护住自己的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正法剑瞬息而现,挡下致命危机。而此时,孩子的父亲才反应过来,护住自己的孩子妻子。
“快离开。”君奉天出声提醒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多谢多谢。”死里逃生,一家三口也不敢继续留在此地,对君奉天道谢后,连忙离开。
暗处,墨倾池的一丝神念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光扫过君奉天,最后落在老颠身上,他身上的魔氛邪气,比之前墨剑传导而回的更加让人忌惮。
没有出手的打算,看着君奉天与另外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将老颠制住,压下他体内的魔气邪氛,并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老颠身上的魔氛邪气来自一个名叫厄祸的邪物,而且还牵扯到了久远前的战役。
墨倾池对这些不感兴趣,将墨剑重新导入老颠体内后,这一缕神念也就散了。
德风古道创立者方御衡的十甲子忌日即将来到,仁宇明圣现今的掌门敬天怀乃是方御衡的后裔,因此广发邀请函,邀请儒圣明德各门前来追思尊祖,当然也不仅仅是为了追思尊祖。
玉离经收到邀请函后,本想请法儒尊驾君奉天一同前往,可惜君奉天自责所在,固守昊正五道,便拒绝了玉离经的提议。玉离经本是带着期待而来,结果却是失望离开。
“来这里做什么?”云忘归看着云垂小筑的牌匾,他记得这里以前并不叫这个,而且住在这里的那个人也已身亡,玉离经是重情之人,不可能将那人的居所给别人居住,更不可能更换此院牌匾。
御钧衡看着那不久前才更换的牌匾,墨倾池死而复生的事,只有德风古道以及仁宇明圣知悉,且墨倾池的身份至今尚未明确,自然也不会广而告之。云忘归之前不在德风古道内,自然不知晓此事,于是便开口为其解惑。
正在庭院中看书的墨倾池,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向玉离经,“不高兴?”
“方御衡尊祖的忌日已到,仁宇明圣发来邀请函,圣司可愿一同前往?吾知圣司不喜动弹,但,整日闷在此地也不好。”玉离经没解释自己为何不高兴,而是直言自己来此的目的。
“不怕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圣司之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就算有所猜忌,圣司会在意吗?”
墨倾池闻言轻笑一声,放下手中书册,起身走到玉离经身前,“离经,莫忘了我很危险。”
玉离经沉默不言。
“罢,我终归是要出现在人前的。”墨倾池微微摇头,抬手轻拍玉离经的肩膀,“我也不可能永远蜗居在此,借此机会认认人也不错。至于危险,我相信离经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对吗?”
“是。”
院外,云忘归听完御钧衡的解说后,眉峰紧皱,但转念一想,他的师尊都没出面说什么,说明这人当不是什么危险之人,至于阴谋诡计,这种东西谁会写在脸上,肯定是悄摸摸地进行。但听御钧衡之言,此人甚少离开云垂小筑,也不知是真的安分守己,还是已经在暗中进行什么危害德风古道的事。
“主事,圣司。”御钧衡见玉离经两人出来,当即行礼问候。
云忘归听到声音,收敛心思,目光落在墨倾池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这样打量的目光墨倾池早已习惯,就算不习惯,他也不会在意,所以,即便他不曾见过云忘归,也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
不过墨倾池不问,不代表云忘归也会什么都不说,“在下倚天风伫云忘归,圣司如今怕是不知我是谁。”
墨倾池闻言,目光平淡地落在云忘归身上,“重要吗?”
“不重要吗?”
“德风古道上下对我的态度,虽不排斥,却也不亲近,你呢?”
“这就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了,要是敌人,吾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云忘归说着还抬手拍了拍背上的剑,只要让他发现墨倾池有任何危害德风古道的举动,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于剑下。
“那你,可要盯紧了。”墨倾池轻笑一言。
“圣司……”玉离经微微皱眉,他明白云忘归的用意,同样也明白墨倾池的意思。
“放心,我不会对他如何。”墨倾池以为玉离经担心自己对云忘归出手,当即做下保证,更何况,本也不会做什么。
“离经。”云忘归看着站在墨倾池身侧的玉离经,微微皱眉,这个墨倾池来历不明,目的不明,他是不是与他靠的太近了?于是拉过玉离经,走到一旁小声嘀咕,“离经,你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是不是太好了?”
“不是来历不明。”玉离经无奈道了一句,不过墨倾池的情况还真不好说明,但至少他可以确认墨倾池不会做任何危害德风古道的事。
“怎么就不是来历不明,他……”云忘归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失忆这种梗早就老掉牙了,离经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的吧?”
“他记得我。”不论那时的他是谁,他认得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失忆了?”云忘归不解地看着玉离经,那边说着失忆,这边又记得,这是当他们德风古道没人呢?还是当他们德风古道没人?
“此事吾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圣司,就是圣司,吾保证。”玉离经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