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儒门圣司》君湫一语

36、第三六章 惑心

　　安静许久的血暗之能再现波动，远在德风古道的墨倾池同受感应，双眉微皱。

　　“一页书……”眼底红光闪动，周身柔和之气瞬化凌厉之风，同时，一股力量扩散，刹那封锁整个院落，不过须臾，整个云垂小筑一片狼藉。眼角红纹不断扩散，瞬间布满整张面容。双眉紧皱，墨倾池明白，这是那日之举的反噬，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早已做了防备的墨倾池并不担心自己的状况，他更加忧心身处血暗中心的一页书。

　　血暗之力猛然爆发，力量更胜从前，一页书虽是融合了部分力量，但不知为何，在他想要利用这股力量时，却是莫名受阻。

　　古薇生莲的力量无法阻挡威力更加强悍的血暗之能，破封仅是时间的问题。

　　随着时间推移，古薇生莲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痕，已现崩毁之兆。

　　血暗滔天，末日在即，不容苍生蒙祸，梵天豁尽毕生之能，决心力挽狂澜。

　　可即便梵天拥有百炼之躯，也无法全然压制血暗之力，但心中一念即起，便无气馁力屈半步，“我，不能放弃！”

　　“好好的，怎会这样？谈无欲啊，现在该怎么办？”秦假仙焦急地看着谈无欲。

　　血暗之力再度爆发，谈无欲也不是全然没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再度爆发的血暗之力，力量会如此之巨，眼底光芒微闪，他不得不怀疑墨倾池那日突然插手的用意。

　　“看来只能一赌，进入协助一页书。”

　　“可是，我现在无法使用内力。”云徽子先前为了化消八歧邪力，多次使用上乘功法，斩魔录心法，致使他现在内力暂消，无法使用。

　　“怎会这么刚好？”秦假仙很是头疼，怎么偏偏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

　　“让我来。”谈无欲迈步向前，准备进入旗山中心，就在此时，传来一页书喝阻的声音。

　　“千万不可！”

　　“一页书！”

　　意识渐趋模糊，一页书明白，自己一旦闭眼，将是万千生灵受苦。

　　就在此时，一页书周身金光闪动，血红之气在他身前缓缓凝聚出一个身影。

　　冰凉的手无一丝温度，但却让了一页书的意识短暂恢复。

　　“墨倾池……”

　　“这是天道之力的反噬。”墨倾池轻叹一声，缓慢地道了一句。这苦境天道，还真是爱折腾，这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受难的还不是自己？

　　“天道之力？”一页书疑惑不解。

　　“血暗之力的存在，是为了对付八歧邪神，而唯有人之最能够使用这股力量。行在这个天下，本就艰难，而肩负整个苍生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我最初的用意，只是希望你能走的顺遂些。但，苦境的天道似乎不愿如此。”

　　“为何这么说？”

　　“血暗之力爆发了。”而按照他原本的估算，这力量是不可能再爆发的。

　　一页书没想到墨倾池仅凭此点就断定是天意如此，随后又想到他那日的情况，以及今日这另类的出现，问道：“那么你呢？”

　　“同样的境况，我不想再面对一次。这天下啊，还是留给那些愿意去守护的人好。”墨倾池话音甫落，一页书顿感眼前一暗，意识在这瞬间陷入黑暗之中。随后一股力量喷涌而出，石莲顿时瓦解，同时，一股力量直冲云霄，携带无边血暗之能，瞬间形成一座通天血柱。

　　云垂小筑，墨倾池缓缓睁开双眼，双眼黯淡无神，面色苍白如纸，过了许久，才缓慢恢复过来。

　　“明明无需行此一步，你也是爱折腾。”墨倾池一语双关，即是对自己说，也是对苦境天道说。

　　『主人，你的气息弱了好多。』烟墨突然飞出并缓缓展开，轻轻扇着，道道微风携带玄妙之能落在墨倾池身上。

　　“无碍。”

　　『他是苍生的希望，就算此地天道爱折腾，祂也不会要他的命，主人又何必走这一趟？』烟墨十分不解。

　　“欠人的总是要还，无论欠的是什么。”墨倾池沉默许久才轻缓地道了一句。

　　夜沉沉，稍稍恢复几许气力的墨倾池安然地坐在庭院中，一本书，一杯茶，完全不被外界风云所扰。忽而，翻页的手微顿，眼微抬，望向远处天空。

　　他知道德风古道十里之外，有一只鬼鸟监视着玉离经的一举一动。那日玉离经的意识被鬼麒主引入心海魔域时，他就发现了那只鬼鸟的存在，当日没有立即将其处理，只是不想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邪八部众，无论是谁，他都不想与之接触，尤其是现如今的他。

　　忽然，一道凌厉剑气自昊正五道内/射出，目标明确，直指十里外的鬼鸟，霎时，鬼鸟身形消散。

　　“那道剑气……是侠儒无踪。”墨倾池微微眯起双眼，那只鬼鸟存在也不是一日两日，直到今日才出手将之除去，“看来，是离经入了昊正五道。”想到玉离经，墨倾池眼底划过一抹流光。

　　玄黄岛上，察觉到自己安排的鬼鸟被消灭，鬼麒主冷笑一声：“儒门果真戒备甚重，连数里外的藏迹鬼鸟都察觉到了，该说不愧是侠儒尊驾吗？以离经的思虑多半会向他们坦白情况，以防变数，皇儒无上想必已经警戒他。不过，只要他尚为儒门主事，即便是昊正五道也在鬼者掌握之中。功成之刻，除了龙首回归，也是皇儒殒命之时。我的孩儿啊，也依从自己的心意吧，疑因既已种下，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当真毫无波澜。”

　　随即，鬼麒主再度凝血为引，羽扇翻动，鬼冥之力再困玉离经入心海魔障。

　　粹心殿上，玉离经受到牵引，再入心海魔障。

　　眼前是仙门屠杀鬼族民众的场景。

　　“你认为为父受诛是罪有因得，但难道连这些毫无力量的妇孺也皆是十恶不赦吗？”鬼麒主冰冷的语调传入玉离经的耳中。

　　随后场景一转，一名女子怀抱一名婴儿不断奔逃，许是受到惊吓，婴儿的哭声久久不散。女子一边逃一边安抚怀中收紧的婴孩。

　　“母亲一定会保你平安！”

　　“而你的母亲……遭遇仙门高手连番重创，用尽最后的力气逃出，也只望能护你周全。”

　　“余孽，休逃！”仙门追兵追至，刀刀毫不留情地看在女子身上，“受死吧！”

　　“啊！我的孩子！”女子用身躯护住婴儿，不让其受半点伤害。

　　“在你心中，她……也是那样不堪吗？”

　　“母亲……”明知一切是幻，但那人是他的母亲，看到这样的景象，玉离经也忍不住心颤。

　　“孩儿……抱歉，只能护你至此……”女子嘴角不断有鲜血滴落，看着怀中婴儿，眼中是满满的不舍，可她也明白，她已经没有办法在陪着他了。

　　“去死吧！”

　　就在仙门之人准备给女子最后一击的时候，鬼麒主及时来到，眼见妻子陷危，鬼麒主满脸怒气，一招了结仙门之人的性命。

　　“寰灵！”鬼麒主急忙上前扶住无力站稳的女子。

　　“答应我……会护全我们的……孩子……”女子将婴儿递给鬼其中，眼中的光一点点消散，身体也无力滑落。

　　“寰灵！”鬼麒主抱住妻子，看着生机断绝的妻子，悲痛欲绝，“你们……该死！”连翻出掌，招招毙命。随后抱着婴儿一路杀、一路逃。

　　“妻子被杀，同族受戮……我的悲愤，你当真完全不能理解吗？”

　　最后一声质问传入玉离经的耳中，玉离经知道，在这一瞬，他的心，完全乱了。

　　楼千影似是察觉到粹心殿内的异样，急急进入查看，却见自家主事双眼紧闭，额上冷汗不断冒出。

　　“主事？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不断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玉离经直接转身奔出德风古道。

　　“主事！”楼千影心中一紧，想要追去，却早已不见玉离经的身影。

　　玄黄岛上，鬼麒主知道怀疑的种子已在玉离经心中埋下，脸上忽现几分得意，“哈哈……仁德之人，就是那份怜悯好利用。即便不能完全相信我所言，但对正道的一切也已开始产生怀疑了吧？血暗之灾所造成的诸多伤亡便是仙门这些自诩正道之人所为，孩儿，你可难以或忘吧？而三教，你难道真能天真的以为皆是澄澈无秽吗？”

　　昊正无上殿。

　　皇儒无上看着来找自己喝茶的墨倾池，一脸莫名其妙，“你来找吾，真的就只是喝茶？”

　　“嗯。”

　　“呵，你会闲来无事寻吾？墨倾池，吾还没眼瞎到看不出你身上的变化！你不老老实实待在你的小院里，乱折腾什么！”皇儒无上没好气道。

　　“所以啊，在您老的眼皮底下，我就不会乱折腾了。”

　　“墨倾池！”

　　“唉，离经身上的血脉问题，要处理不难。”墨倾池轻叹一声，道出来意。

　　“呵，若真的不难，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皇儒无上冷笑一声。

　　“你也不希望他被鬼麒主控制，不是吗？”

　　“他会吗？作为他最信任的人，结果却是最不信任他吗？”

　　墨倾池沉默半晌，“他的确不会，可……”

　　“可什么可！他是德风古道的主事，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占着这个位置！”皇儒无上的话虽是不好听，可这是他的说话风格，他还是很维护欣赏玉离经的，也相信他不会被鬼麒主所控制。

　　“我说过下不为例，他当面应的好好的，结果还不是顺着鬼麒主来？鬼麒主是他的父亲，他心里或许还有一丝想要将鬼麒主引入正途的微小希望。可这样的事情，我不允许有第三次。所以，若再有一次，我不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皇儒无上看着面色平静的墨倾池，缓声道。

　　“谁知道呢？”墨倾池轻轻一笑，眼底一道红光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