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儒门圣司》君湫一语

32、第三二章 古微生莲

　　血暗之力爆发，整座旗山被血海包围，万物寂灭。

　　谈无欲等人站在旗山地界外，仅仅只是看着，那不断散出的恐怖力量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若是全面爆发，方圆百里甚至千里，都将成为一片死地。

　　明知灾劫即将发生，却是无力阻止。众人相对无言，低首丧气，平生头一回，在场众人感受到如此束手无策，难道人力真无法阻止这场神州浩劫？

　　墨倾池双眉紧皱，手中的力道不断加重，手中的书早已被捏的不成样子。

　　血暗之力爆发，先不说德风古道会如何，就玉离经他们的心性，怕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出更多的人。

　　什么都不做吗？

　　就在墨倾池犹豫不决的时候，在云徽子的帮助下，恢复六成功力的一页书说了一个办法。

　　古微生莲。

　　这是佛门至极守护之招。此招运行之后，会形成一个石莲，将自己包裹起来，守护自身安危。而这一回，一页书是想运用此招罩住血暗晶元，阻止血暗之力爆发，如此一来，所牺牲的也不过梵天一人。

　　牺牲自我吗？

　　似是想到了什么，墨倾池眼底一道光芒闪过，随后消失无踪。

　　“梵天此身，曾受众人帮助而获新生，如今岂能只求贪生，或许这也是人之最该负的天命。”

　　“然此行，你将绝无逢生之路。唉…”

　　无论情感上如何的不舍，为了天下苍生安危，众人无法劝阻梵天之行，也劝阻不了。

　　“绝处而逢生，是天地之仁。而人，总能突破自我，创造奇迹，不是吗？”一阵清风拂过，圣气卷入，扫去众人心头阴霾。墨倾池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众人眼中。

　　“圣司！”玉离经与邃无端惊讶地看着突然来到此地的墨倾池。

　　玉离经惊讶的同时也十分疑惑，毕竟墨倾池曾说过，若无必要，不会踏出德风古道，之前几次离开，人与事皆与德风古道有关，那此回离开又是因为什么？

　　一页书虽是意外墨倾池的到来，但有了先前的那一番简单交谈，倒也难猜到他是为何而来，不过，“这是上苍给人之最的考验，一页书义无反顾、责无旁贷。”

　　“我知道。这血暗晶元，本就是九天玄尊为人之最准备的，而这世间也只有人之最能吸纳并运用这股力量。”

　　“你希望我将这股力量纳为己用？”一页书问道。

　　“这是必然的结果，非常君不也说过，血暗晶元唯有人之最能够使用。只是，它现在被非常君激发，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墨倾池说着，看着悬浮在旗山上的血暗晶元，万千生灵凝聚而成的力量，即便创造他的人也是为了人世和平，但这手段，仍是残忍了。这个念头闪过，墨倾池心底一笑，他又有何资格说别人残忍呢？

　　“所以圣司来此，是为了……”玉离经了解到墨倾池的意图，即震惊又不解。震惊他为血暗晶元而来，不解他为何突然对此事上心。

　　“既然有更为轻松一点的办法，又何必去拼命呢？”墨倾池手掌一抬，一柄墨剑突然出现并直接蹿入一页书的体内。

　　“你做什么？！”秦假仙惊呼一声。

　　众人也被墨倾池的举动惊到，不过见一页书无恙，才没说什么。

　　墨倾池没有解释，也不好解释，墨剑的作用，一页书能自行领悟，也无需他解释什么，“都退开，我要开道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秦假仙还想说什么，但见谈无欲与云徽子都乖乖退到一旁，他也只好闭嘴跟着退后。

　　“你想怎么做？”一页书问道。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血暗晶元也有数十里之遥，墨倾池让其他人退开，便是打算以一己之力破开这数十里的血海，不仅一页书好奇他打算如何做，就连谈无欲等人也十分好奇。

　　墨倾池看了一眼血海，要破开这片血海对他来说，还真不难，麻烦的是这片血海对他的影响，不过，他又看了眼一页书，这也算一种外挂吧？

　　“大师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墨倾池看着一页书，微微一笑。

　　“嗯？”一页书疑惑不解。

　　“我啊，也是一个十分麻烦的人物。”墨倾池说完，直接踏进血海之中，瞬间，墨倾池周身方圆数里，血海消散，而墨倾池的眼中，一抹红光闪现。似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墨倾池回过头，“大师，不走吗？”

　　“圣司？”察觉墨倾池的情况有异，玉离经担忧地看着他。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墨倾池身上的变化。

　　一页书目光微闪，因为在墨倾池踏入血海后，他体内的伤势就飞速复原，不过片刻，就又恢复了两成。眼带疑惑地看了墨倾池一眼，知道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跟随墨倾池的步伐，往血暗晶元所在的位置而去。

　　路上，一页书一边走，一边观察墨倾池。

　　“大师可是在怀疑我的身份？亦或是疑惑我的动机？”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墨倾池也不打算继续装，直接暴露‘本性’。

　　看着身染几分邪性的墨倾池，一页书眼露几分警惕，“我相信玉主事他们不会认错人，我也相信你会遵守做下的承诺。”

　　墨倾池眸光微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轻笑一声：“在天下苍生面前，有时候，个人想法并不重要。苍生太过脆弱，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摧残。”

　　“你在感慨？因何？”

　　墨倾池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画面，被苍生抛弃的人，浴血混战，执剑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更是震惊和不解。墨倾池的双眼逐渐转红，眼底带着几分癫狂，“立于巅峰，俯视万物，入眼的，是山河血染、天地悲泣。这些人，都……该死！”

　　“墨倾池！”惊觉墨倾池状态有异，一页书伸手搭在墨倾池肩膀上，佛力运转，助他稳定心神。然而在下一瞬，一页书却莫名进入一个诡异的黑暗空间。

　　无边无际的黑暗，透着未知的危险。一页书凝神戒备，但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不闻其他声响。黑暗的空间中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一页书心忧血暗晶元之事，打算直接以力破开这片黑暗的时候，一道光芒映入眼中，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来到血暗晶元附近。

　　“刚才……”一页书双眉紧蹙，看着恢复正常的墨倾池，内心疑惑。

　　“那是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墨倾池轻轻一挥手，很明显不想多言此事，而突来的失控是他所料不及的，他倒是忘了，这颗巨大的血暗晶元，是由无数生灵汇聚而成，最能引动他意识深处的恶念。“我现在倒是有些明白，它为何选择了你。”

　　“梵天无意深究。”人都有秘密以及不愿谈及的过去，一页书理解，可若未来，墨倾池做了什么危害苍生的事，无论他是何身份，他也决不轻饶。“圣司尚未言明目的。”

　　“没有目的，只是看到你与非常君的对战，颇有感触，起了这样的念头，便这样做了。大师的话，我十分认同，曾经也以此为奋斗目标，可惜，我的觉悟没有大师高，一人便乱了我的心绪，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后来呢？”一页书与墨倾池分属两个不同派门，对其了解的也不多，但能被封为儒门圣司，成为儒门表率，品性方面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中间怕是有旁人不知道的隐秘。

　　“后来？”墨倾池顿了一下，他对自己怎么‘死’的，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因为他还有感知，若是‘死了’，不是应该什么都感知不到吗？“我不记得了，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今日的重点。”

　　一页书看着不断散发血暗之力的血暗晶元，微微点头，现在的确不适合谈别的事情，“有劳圣司隔开周围的血暗之能。”话音甫落，一页书忍不住看了墨倾池一眼，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明明是一件极其紧迫又危险的事情，却因他的介入而变得简单从容起来。

　　墨倾池看了一眼巨大又危险的血暗晶元，眼底流光划过，似在计算着什么，随后手微抬，一柄精致小巧的墨剑出现在掌心。墨剑飞驰而出，所过之处，血暗之能纷纷避让。

　　血暗晶元似有察觉，瞬间凝聚数股暗力，轰然直击墨剑。

　　墨倾池指尖微动，折扇缓缓展开，一股玄力散开，化去逼向墨剑的血暗之力。没了阻碍，墨剑直接蹿入血暗晶元，原本活跃的血暗晶元在墨剑与之相融的瞬间，归复平静。

　　“这！？”不止一页书震惊，就连远处观看的谈无欲等人也异常震惊，谁都没有料到，墨倾池竟有能力让活跃的血暗晶元归复平静。

　　“这只是暂时，剩下的，就要靠大师了。”

　　“我明白。”一页书没问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能做的都做了，墨倾池也不多逗留，转身离去。

　　一页书看着墨倾池离去的背影，那挺直的背脊，似被什么压着，出现了一点点弯曲。一页书明白，在这场关乎神州无数生灵的劫难中，墨倾池同样以命担之。

　　不断远离的身影，一步一步，越走越是艰难。墨倾池抬手按在心口，无心的人，在这一刻，再度感受到生命的重量。

　　“这可真是……”真是什么？墨倾池自己也说不清楚，人生再行一回，一步步走来，仿佛轮回一般，再度行到一个无比沉重的局面。

　　忽然，大地传来剧烈震动，墨倾池止步，回身望去，就见一个巨大的石莲，缓缓收起莲瓣，吸纳周遭血海，包裹血暗晶元。

　　人之巅的山下，从来就不是风景，而是千千万万伸手呼唤的受苦苍生。

　　看着那不断收拢的石莲，墨倾池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这句话，那一刹那，他似乎通悟了什么，整个人都为之轻松了不少。

　　旗山外围。

　　“圣司。”见到墨倾池，邃无端快步上前，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一页书如何了？”谈无欲关切问道。对于墨倾池，他已从玉离经那里得到了不少信息，但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与以往全然不同，即便是我方人员，谈无欲也无法完全信任他。

　　“暂时无碍，至于后续，就要看他的能为了。”

　　“什么叫暂时无碍？你刚才不是阻止了血暗晶元的爆发吗？”秦假仙听不明白，也不明白墨倾池既有能力阻止血暗晶元的爆发，为何还要让一页书施展古薇生莲。

　　“这是属于人之最的天命，我可帮他，却不能替代。”墨倾池回身看向那颗悬浮在旗山上空的巨大石莲，“至于你说的阻止，我不过是暂时压制了它，若一页书不能在它再度爆发前将其吸纳，收为己用，结果，你们明白。”

　　“这……”秦假仙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总觉得墨倾池有所保留，但对方明显不愿多言，他也没法强迫他说，只好道，“那我多找一些帮手，留在这儿随时注意！”

　　云徽子与谈无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想法。

　　墨倾池话中有话。

　　“邃无端，玉主事。”就在此时，得知非常君已死的恨吾峰来到。

　　“是你！”见到恨吾峰，邃无端神情微变，似在压制着什么。

　　墨倾池察觉出邃无端的异样，目光落在恨吾峰身上。

　　“杀你母亲之罪，以及在儒门所犯下的诸多杀孽，恨吾峰无可规避。我不会奢望你们的原谅，只是须向你们表达我的愧疚。”

　　想到母亲之死，邃无端紧握拳头。

　　“你们若想报仇，我不会逃避！”恨吾峰也明白他所犯下的罪，无可饶恕，若他们想要报仇，他不会回避，但也不会坐以待毙。

　　邃无端双唇紧抿，最后做下决定，慢慢松开拳头，道：“仇即便报了，又能如何？母亲不会回来，你也已回归正道，现在杀你只是减损正道之力，母亲必不会希望如此。但，要说原谅，我……做不到！这不是能轻易放下的事。只是我已决定，不会再困于仇恨……你走吧。”

　　“邃无端……”

　　“他都这么说了，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现在各方祸起，正需人手相助，从前的罪责便暂缓吧。但若你又行祸患，儒门绝不再轻饶！”似是明白邃无端的心思，玉离经出言道。

　　“我不会辜负你们的宽容。”恨吾峰点头。

　　“这回多谢恨壮士协助。”对付非常君的行动，恨吾峰也出了一份力，云徽子作为协助策划的人，自该向他道一声谢。

　　恨吾峰没说什么，行礼离开。

　　“你的母亲仁义在心，会赞同你的决定。”玉离经伸手轻拍邃无端的肩膀，宽慰道。

　　“嗯。”邃无端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墨倾池，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惊见远方邪气蹿升，随即四方同现共鸣之象，神州一时震荡！

　　道武王谷八歧邪气蹿升，盲剑林、西煌佛界线与德风古道同受影响，随之共鸣。其中道武王谷有剑子仙迹等人坐镇，德风古道有皇儒无上，云徽子与谈无欲自是放心，遂分别前往另外两处关切。

　　“我们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