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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剑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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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池看着变了颜色的玉离经,轻笑一声,没说自己所言是真是假,反正无论真假,谁敢动那座坟,谁就得死。当初离开时,他可是在那座坟的四周布下了杀阵,只要有一点不好的念想,杀阵就会启动,不死不休。
“走吧,我累了。”墨倾池轻轻拍了拍玉离经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带路。
“圣司……”
“诸位与我无害,我与诸位亦无害,所以,不必将心思放在我身上。真也好,假也罢,我就是我,与他人何关呢?”
“圣司当真一点也不在乎?”玉离经垂眸道。
“在乎什么?在乎自己的过去?还是在乎你们?离经啊,自我醒来至今,也就邃无端一人能让我那犹如死海一般的心湖泛起一丝丝涟漪,可惜,那涟漪太过细小,留不下任何痕迹。”温和的表象下,是冷峻无比的内心,心若死海,不动不念。
“既如此,圣司为何来此?又为何留下?莫要说是因为邃无端,即便真的有他的因素在,但吾想,若圣司不愿,谁也无法改变圣司的想法。”玉离经抬眸直视墨倾池的双眼,目光凌厉而认真。
“哈。”墨倾池轻笑一声,随后敛了笑意,目光清冷,“我名墨倾池,乃儒门圣司。”
“什么意思?”
“你日后会明白,这个名字,这个身份,于我,于你,于整个德风古道的意义。现在,可以送我回房了吗?”
“汝……”
墨倾池挥手打断玉离经要说的话,“你想让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解释什么呢?”
“……吾明白了,吾送圣司回去。”
看着屋内熟悉又陌生的物品,墨倾池伸手划过桌椅、书册,指尖上干净无尘,说明即便他不在了,这个地方依旧有人时时打扫。
“最终还是踏上此地了。”墨倾池低喃一声,忽而,墨倾池双眼空洞无神,双唇轻启,吐出一段惊人言辞,“云天望垂墨倾池,汝所愿,也是吾长久以来的期盼。希望这一回,汝吾都能护住心中最重要的人。”
冷风吹过,烛火摇曳,似在回应那一声低语。
风和日丽的一日,墨倾池坐在庭院里,手中握着一本书,身旁摆着一壶茶水,他没兴趣插手德风古道的事,也不会有人拿事情来烦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除了邃无端与玉离经,其他人对墨倾池的身份依旧抱着怀疑态度,自然也就不会来找他。
玉离经来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如此轻松惬意的墨倾池,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墨倾池抬手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的时候,发现玉离经的到来,倒茶的手微顿,对他的到来,墨倾池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玉离经脸上的神情。
几分茫然、几分无措、几分犹豫、几分坚定。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玉离经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神色。微微沉默,倒了一杯茶水给他,示意他入座。
“圣司。”玉离经入座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墨倾池,他自己也很意外,在知晓自己的身世后,竟会下意识地来到此地。
自墨倾池在德风古道住下后,他就安分地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哪里也不去,任何事也不管。若不是邃无端时常来此,众人怕都要忘了德风古道内还有这么一个人在。玉离经有时也会来找他,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那一回交谈后,很多无法对旁人倾述的事情,他总能轻易对墨倾池开口,仿佛本就该如此。可以前,明明并非如此。
“这世间,有很多事,是我们无法选择的,无论它好或坏。”墨倾池不知玉离经那复杂的情绪因何而起,但想来应是一些难以抉择的事。
“圣司如何看待一个人的出身来历?”玉离经轻声问道。
“作为德风古道的主事,我相信你能以一个平常心去看待每一个人,而非其出身。实际上,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又不能完全忽视。”
“若是…若吾……”玉离经欲言又止。
“离经,不论是谁,信你的人永远不会在乎你的出身是正是邪。”似乎明了玉离经要说什么,墨倾池直接给出答案。
“圣司……”视线相对,未尽的言语了然于胸,玉离经身为德风古道主事,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来伤春悲秋,“圣司这段时间,过得可还习惯?”
“无事烦忧,一身清闲,有何不习惯的?倒是你与无端,江湖路险,更该保重己身。”
“是。叨唠圣司许久,吾也该离开了。”玉离经起身,迈步离去。
“唉,不得闲的人生,从心开始。”墨倾池轻叹一声,他已失去饮茶的兴致了。
夜清风静,德风古道外,忽来杀势震天!
正在书房看书的人,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冷冽杀意,墨倾池握书的手紧了紧,犹豫再三,终是出门一观究竟。
德风古道外,佛者,愤世嫉俗,妖魔世行妖魔道。老者,透世醒心,苍生路上救苍生。
“人中之龙,就该做人龙大事,辜负天命,可悲!可叹!”老者说完,手中古杖挥动,强悍劲道横扫而出。
佛者不闪不避,硬挡横扫而来的劲道,四周惊爆,激荡无数烟尘,佛者却是全然不为所动,“世道如斯,行事当变。你想妄做英雄,只怕,赔上性命!”佛者说完,侧身,挥手,回敬一击。
老者古杖舞动,交击而起的余劲回荡四周,烟尘惊起,“那剑颠命夫子,就来领教你的狂禅妖魔道!”一声沉喝,老颠率先出招。
暗处一角,烟墨笼罩方寸之地,掩了气息,也掩了行迹。
视线扫过场上晕倒过去的几人,背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双眸微垂,眼底流光滑动,无人知晓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随后目光移到场中交战的两人,一者是尽显狂态的佛者,看着那人,墨倾池心中涟漪忽起,似有什么牵动他那犹如死水一般的心湖。与遇到邃无端的情况不同,他对这个人,似有一种莫名的歉意,好似他曾对这个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让他心存愧疚。
“这名佛者,是谁?”墨倾池双眼微微眯起,能牵动他心绪的事情不多,但若能牵动,怕也不是什么小事。墨倾池忘了过去种种,自然也就不知自己曾经对他做了什么。
而另一人,则是不久前遇到过的老者。
“不出剑,老颠的这支泰誓古杖就打到让你叫不敢!”老颠出招凌厉,近身同时又屡断佛者退路。
“自寻死路!”佛者眼一冷,手一扬,三恒曌世瞬息而现,出鞘刹那,四周气氛忽变。
“哈,剑是好剑,可惜人,已不是好人。”剑与古杖交击,刹那停手,老颠目光落在三恒曌世上。
“好人?哈,一介迂儒!”佛者冷笑一声,战端再起。
“嗯……那柄剑……”墨倾池看着佛者手中所握之剑,眼底闪现一抹幽光。
战事如火如荼,佛者大开大放,命夫子深不可测。
“很久没这样运动,你最好有挡老颠的本事。”
“那就一试我极端一式!怒禅狂剑证毘昙!”佛者手中三恒曌世高举,半空中忽现怒佛之象,又刹那消散。
“嗯……就是现在!”等待的时机已至,老颠出手亦是至极之招,古杖入地,剑指划过古杖之身,蓝色光芒闪动,灵剑四动,环绕周身,正是,“澄月碧色,千峰剑影!”
景入剑,万物皆为锋,锵然一击,竟是,千影同击一点。
佛者惊诧之际,三恒曌世脱手而出,同一时间,老颠再度出手。
“尧舜垂手,天地皆剑!”剑指直点佛者眉心。
浩然一气,气贯神庭,霎时,佛者背后优昙绽影护持,随即,佛者缓缓盘膝而坐。
与此同时,在外围观战的人觉非常君身影一动,出手点晕佛者。
“嗯?你怎将他点昏去了?”老颠不明问道。
“尊驾这一贯气,虽成功命中禅剑一如的第三道穴,但他随身的两股冲突之力,却也同时涌现,此时他心神高张,不宜自理这等冲击,故我如此因应。”人觉解释道。
“嗯,也好,你是?”
“在下人觉非常君,夫子,久仰。”
“哦——你就是人觉,那再来怎样办?”
“我可将他带回明月不归沉照顾。”
“即在德风古道之外,不如便让修者入内休息吧。”邃无端慢了一步来到,听到人觉的话,便出言提议。
“也可。”人觉对此并无异议。
“那你们回你们的,我回我的。”老颠道。
“剑儒尊驾,吾他日再访。前辈,请。”说完,邃无端带着禅剑一如入内休息。
“我也告辞。”人觉转身迈步离去。
现场无人,老颠身体微微颤动,身上红光闪现,“唉,老了老了。”老颠压制着伤势,一边说着,一边离去。
墨倾池看着远去的老颠,手中突然凝出一柄墨剑,手腕一动,墨剑悄无声息地蹿入老颠体内。
屋内,凤儒尊驾正在救治受伤之人,但浩青冥气息已尽,回天乏术。
“这……怎会?”御钧衡与楼千影脸带悲色。
“若诸位信的过我,将人交我如何?”墨倾池突然来到。
“圣……”御钧衡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又因为顾忌什么而止了声。
“浩青冥气息已尽,圣司要如何救?”凤儒尊驾看着突然来到的墨倾池,就她所知,这个人从不插手德风古道的任何事,为何会突然插手此事?
“是啊,气息已尽,所以,无论我救得活,救不活,并无差别,不是吗?”
“那便有劳圣司。”凤儒尊驾想了想,让开位置,欲一观墨倾池如何救人。
然而墨倾池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伸手拂过浩青冥的眉心,拂过刹那,一柄墨剑悄无声息地进入浩青冥的体内。随后左手微抬,烟墨之气环绕,一柄折扇于烟墨中缓缓显形。
折扇轻展,一面画着墨色山水,一面书有烟墨之境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