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简宜咸一场梦》Plankton

27、第 27 章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喝过的水递给陆咸？陆咸居然喝了我喝过的水！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嘛？”林简还沉浸在意乱情迷之中浮想联翩，陆咸已经将水瓶拧好盖子，提起放在路边的口袋，一个箭步冲上去好几个台阶，回头对她说：“半夏，别发愣，继续！”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经费不足，通往御风山山顶的路是一个尚未完工的半成品。刚开始是石板铺就的阶梯，足足有两米宽，路旁还有木质栏杆，路旁偶尔可见几个休憩的长凳。到了半山腰，又是未铺水泥的泥巴马路，马路没绕几圈，眼见着要到了山顶，却又变成崎岖的泥石小径。一路上，陆咸有时和林简并肩而行，有时又会突然一股劲儿跑到林简前面，回头冲她笑。林简忍不住感叹：“真是全能型人才，不仅学习好，体能也好！”

　　“半夏，看，我们马上就到御风亭了！”陆咸手指山顶看向林简。

　　林简正手握陆咸先前给自己找的野生登山杖，喘着粗气休息，闻声望着陆咸，又朝着他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山顶的御风亭清晰可见，终于要登顶啦。也许是胜利在望，林简突然充满了力量，铆着劲儿快步向上，怎料脚下大意，踩到一个滑动的石块，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开始往后仰。林简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感觉有一只强劲的臂膀扶着自己的腰，才缓过神来。此时，林简正半仰着靠在陆咸怀里。

　　林简的眼里开始冒出粉色的心形泡泡，如果按照偶像剧的发展套路，两人此刻应该互诉衷肠，情定御风山才对。可是当林简碰上陆咸的目光时，她的所有想入非非皆败下阵来，因为在陆咸眼里只有真切的关心，至少在林简看来这关心纯粹得没有杂质，闪烁着友谊的光芒！

　　林简赶忙稳住脚步，立正身子，忙不迭地向陆咸表示感谢。越是靠近山顶，山路越是崎岖，陆咸走到林简前面扫清荆棘，最后半截路有些大石头横在路间，陆咸很自然地把手伸向林简：“半夏，手给我，这段路不好走，你多留意脚下。”

　　林简很惆怅，陆咸的举动总让她浮想联翩，有时候觉得他对自己有超越朋友的亲昵，有时候又觉得是自己过度解读了，友谊的天平上下摆动，自己始终找不到一个平衡点。可不管自己的内心多么百转千回，身体却是异常诚实。她将左手亲亲搭在陆咸掌心，生怕自己暴露了别样的心机，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副我们是好朋友的大义凛然。

　　陆咸一把将林简的手团在掌心。林简觉得自己的手还不及陆咸一半大小，仿若小鸟归巢般温暖，可能是因为天气热，也可能是林简心脏漏跳了半拍，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陆咸的掌心温润，让人感觉特别安心。林简痴痴望着陆咸的背影，确信自己踩进了暗恋的大坑。陆咸不时回头提醒她小心，当两个人终于登上了御风亭，陆咸很自然松开了手，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让林简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非分之想，放空思绪。

　　凭栏而望，整个衍川县城尽收眼底，极目远眺，是无边无际的巍峨群山，山的那一边是哪里呢？林简很少去思索这类问题，她这十几年，这算是第一次对外面的天空产生了好奇。

　　“陆咸，你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干什么工作么？”林简坐到陆咸对面，很认真地问到。

　　“成为搜索引擎相关的工程师。我想进入雅虎这样的公司，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做出和雅虎一样优秀的中国互联网门户网站。”陆咸回答的时候，眼里闪着光芒。哪怕过去那么多年，林简往后的日子回想起那一天，一切还那么清晰，虽然雅虎已经退出了大陆市场，一切恍若隔世，可当初的字字句句，言犹在耳，铭刻于心。

　　“那你肯定也知道自己大学会报什么专业吧？”

　　“和计算机研究相关的吧。其实我也还没有想的那么具体，不过我相信以后咱们国家一定也会有像微软，雅虎，谷歌这么卓越的企业。”

　　“真羡慕你，我还在纠结文理科，你却已经有人生志向了。记得我刚上小学那会儿，妈妈给我买了一个书包，上面写了一句话‘从小立志，长大成才’。小时候有憧憬过自己成为科学家，画家，歌唱家，老师……，可如今细想起来，却是一片茫然。”

　　“现在没有清晰的目标也没有关系呀，那样未来将有无限的可能，专注于当下，总会走出属于你的一条路。至于选科，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理科和文科差距不大，可以选理科的，文科的知识可以作为课余的爱好。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迈过高考的坎，而我觉得文科可比理科难考多了。”

　　那个下午，是林简高中以来第一次逃课。那天的晚自习，她提交了选择理科的志愿表，也是那一天，她告诉自己要珍惜当下。

　　高一的暑假前夕，是最美妙的日子，文理分科已定，大家都憧憬着新学期新开始。林简庆幸自己留了下来，不用和袁采采分开。可能因为压在心中的大石突然消失，她又开始琢磨起陆咸来，不知道这算不算饱暖思。淫。欲。

　　袁采采作为她的闺蜜和恋爱实践第一人，自然是林简感情困惑的首席解答师。

　　“采采，你说陆咸和我共喝一瓶水，是不是因为他喜欢我？”

　　“肯定是！你想想嘛，你会喝郭中一喝过的水么？这不明摆着嘛，他绝对喜欢你！”

　　“可是你也和我共喝一瓶水。”

　　“我和陆咸能一样么？我是女的！不对，我都被你带沟里了！你说的对，就我俩这关系我才不嫌弃你的口水，陆咸为啥也不嫌弃你的口水，很明显他喜欢你！”

　　“要不我俩找男生再验证验证？”林简试探性地问袁采采。

　　“那只有去祸害郭中一和顾淳天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心里又开始冒鬼点子。先是一阵狂奔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又赶紧往篮球场跑。袁采采边跑边拉林简，“咱得快点，一会儿他们打球该结束了！”

　　远远便看见郭中一在场边横凳上躺平，毕竟以前可是不出教室的死宅，如今能被顾淳天影响着走出教室，已经算是飞跃式进步了！袁采采拿着两瓶矿泉水，冲林简眨巴眨巴眼睛，示意：“接下来就看我表演吧。”

　　“锅大侠，打球累着了？您老来瓶水？”袁采采一巴掌拍起郭中一，自己坐到了横凳上，随手将一瓶水放到板凳上，又去扭开另一瓶的瓶盖作势要递给郭中一。还不忘补一句：“这瓶我喝过，你不介意吧？”

　　眼看着郭中一将伸过去的手又打了个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起凳子上另一瓶水，扭开瓶盖仰头猛灌，瞬间将水瓶干了个底朝天，末了还不忘向袁采采得瑟。“袁采采，你说你难得送瓶水来，还想给我你喝剩下的，这配不上你中国好同桌的称号吧。以后多向人家林简学习，要多多关爱同桌。”

　　“郭中一，你今天死定了，还我水！”袁采采边说边起身要揍郭中一，谁料这厮闪得比兔子还快，两人开始沿着球场追逐。林简拾起被袁采采扭了一半的矿泉水，独自在风中凌乱。

　　林简对篮球比赛的规则一窍不通，止步于只会数篮筐进球数的水平，因此也对围观男生打篮球不感冒。六七岁时她喜欢看《足球小子》的动画片，小翼是她第一个梦中情人。再大一点，她喜欢上了乒乓球，在此颇有造诣，曾经获得过初中校级女子组冠军。而如今站在篮球场，再加上围观的女同学们时不时爆发出的欢呼声，使她也忍不住驻足观赏。场上一个个飞奔着的矫健身姿，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林简下意识用目光搜索着顾淳天的身影。

　　顾淳天身着一件简单的宽大白T，正运球往对方球框冲刺，一个巧妙的转身躲过对手的拦截，跳跃，投球，美妙的抛物线，球进了！只见他边奔跑边和队友击掌，脸上洋溢着林简熟悉的微笑。旁边几个女同学欢呼雀跃：“啊！啊！顾淳天简直太帅了！”这是林简第一次看天天打球，心里也跟着附和，确实蛮酷。就这么站在人群中，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直到球赛结束，人群陆续散去，林简才慢慢转身，赶上人潮的尾巴，往球场外边挪动。走着走着，顾淳天好巧不巧居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她，一阵风追到她跟前。

　　“小简，你是来看我打球了？”不可置信的语气。

　　林简这才想起自己来球场的目的，但总不能直接告诉顾淳天自己是来让他喝二手矿泉水的吧，只得撒谎：“偶然路过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你打球这么酷，难怪迷倒万千少女。”

　　“你这一听就是敷衍，不真诚。说吧，又突发奇想谋划啥呢？”顾淳天似乎总能看透她的小心思。

　　“就突然想给你送水。偶像剧不都这么演么，女生围观篮球比赛，给心仪的男生递水喝。”林简后知后觉自己这个玩笑好冷，奈何嘴比脑子动得快，急起来就口不择言胡说八道。

　　顾淳天停下来挡住了林简的去路，就那么一直盯着她，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一脸狡黠。直到林简自持不住，耳根都红透了，他才一把夺过对方手里握着的水，带着得逞的快乐，冲林简哈哈大笑。

　　边笑，边喝水，林简佯装要上前锤他，他就顺势往后跳一步。

　　“顾淳天，你完蛋了！你今天肯定要挨揍！”

　　“追上我再说。”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个追一个闪，嬉笑打闹。管那么多，至少此刻的快乐是真实的。

　　而在不远处，高伟正指着他俩的背影对陆咸说：“看，那不是你的小学妹么？”

　　陆咸的表情在阳光下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