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双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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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党大楼地牢的深处，黑发少年被锁在刑架之上，血液从人类身体中流出，顺着阴暗的下水道，汇入无尽的大海中。少年低垂着头，如受难的神子般接受人间施加于肉/体之上的磨难。
横滨的无冕之王是掌管黑暗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但黑手党的首领且是个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老人，于是横滨迎来了她的灾难——黑手党首领疯狂扩张领土，肆意杀害部下，甚至无辜牵连普通民众。
前不久，横滨的灾难突然消失了。
黑手党首领病逝，首领在临终前留下遗诏，命其最信任的医生——森鸥外继位。
我们是唯一的见证人。
痛。
除了疼痛还是疼痛，五感被极致的疼痛麻痹，意识几乎崩溃，就连呼吸都会带来疼痛。
“你为何会出现在首领室？”耳边传来质问声，又似乎是从遥远彼岸传来的低语。
“首领召见…我奉命前往。”
“所为何事？”
“机密…你没资格知晓。”
感受疼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痛觉是为人类身体受到伤害时的一种警告，让人趋利避害，逃离危险。
“你和森鸥外是否认识？”
剧烈的疼痛会使人类受到不可逆转的创伤，这种情况下，大脑会尽可能地停止人体的思维运转与行动力来保持能量——这很危险。
“首领的医生…常伴首领左右…我与其为同事。”
意识深陷进在朦胧软绵的虚无中，大脑停止思考，但我必须思考。不可懈怠，哪怕只说错一个字，我们都会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时间被无限拉长，我仿佛看见了在彼岸才有的植物。彼岸花开，如血般艳丽，我踏着黄泉比良坂，走进死亡国度。
黄泉女神伊邪那美拒绝了我，她说…耳中的声音消失，我看见女神的嘴唇微动…不存在于此世之人…
啊，我还真是可悲。
“森鸥外何时篡改了遗诏？”
“森鸥外的事情我又如何知晓…哈…你是在公报私仇吧…因为我几天前杀了你的部下…我可是奉首领之命铲除叛徒。”
“可恶，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我抬起头，冷漠地注视着眼前之人，他是已逝首领的心腹，可惜被医生离间，差点死在昏聩的首领枪下。
“你在否认什么呢？你在想什么呢？啊，为什么是贫民窟的贱民而不是你，明明你才是首领最忠诚的下属。不甘心吧，输给了一个贫民窟的贱民。真是可怜呢，失败者。”
“你找死！”
屠夫举起了他的武器，新一轮的屠杀即将开始，有人闯进屠宰场，制止了即将再次上演惨无人道的悲剧。
“住手！”
尾崎红叶命人将我解救下来，我推开下属，打开刑室的门自己走了出去。失败者注定是失败者，愚蠢至极，可笑至极，没脑子的蠢货注定是炮灰。
我远离战场，回到家中，将自己锁进卧室。
我会些医术，虽不如医生精湛，但勉强可治好自己。我们流浪以来都是靠着我的微末医术勉强苟活，不得不说，太宰真的太能闹腾了。
太宰喜欢全身缠满绷带是个有先见之明的创意想法，虽然右手断了有些不便，但我坚强地用左手把我们包扎成了木乃伊。我没有使用麻药，麻药不利于思考。
我边包扎伤口，边冷静思考目前的局势。
这是一场隐藏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考验。
证据至关重要，无证便是无罪，我们是惊天阴谋中的唯一证人。伤害我们是对先代首领的不敬，是对现任首领的质疑。
我们知道，医生知道，尾崎红叶知道，还有无数在暗处偷窥的眼睛知道，只有迫不及待想要推翻新首领的失败者不知道。不，也许他知道，但愤怒和不甘让他丧失理智。
目前来说，我们是绝对不能死的。
无论是作为黑手党新首领的医生，还是妄图推翻新首领的宵小，都必须保证我们的存在。
一切都结束了，窗外的血雨腥风与我们无关，我将自己埋进被子中以获得暂时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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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送给我们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据他说是祝贺我们加入黑手党的礼物。太宰很嫌弃，但为了维持和医生岌岌可危的合作关系，还是把黑色外套搭在了肩膀上。
“阿治，你在干嘛？”
“中也，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无论我如何动作，这件外衣都不会掉。”
我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等我落地时，黑色外套依然安稳地挂在肩膀上。
中也无奈扶住额头，跟个老妈子似的念念叨叨，“阿治，你伤还没好，小心伤到手臂。”
“嘛，没事啦。中也，我们一起去玩吧，最近有个小基地在一直挑衅羊，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部干掉哟，中也在一边看着就行。”我轻轻微笑，拉着中也去看戏。
我们坐在楼顶，对面的地面之上有一群黑衣人聚在一起激烈交战。
中也很沉默，我指着一个人兴高采烈地介绍，“那个是二把手，他有异心。今天二把手会和另一个组织合作干掉他的老大，本来他是能成功上位的，但我将消息传递给了老大。”
我在原地转了圈，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快乐大笑，“谁输谁赢都不重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损失惨重的两个组织会被港口黑手党一起干掉。中也，最近不会再有人骚扰羊了，你可以安心休息一段时间了，我们一起去哪里玩呢？”
“阿治！”
中也抓住我的左手，他的力气很大，以至于我的伤口崩裂，人类的血液悄悄浮现于在白色的绷带之上。
“中也，放手！你弄疼我了！”我吃痛，不满皱眉。我们讨厌疼痛。
“阿治，发生了什么？”中也没有放开我，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没什么。”
我偏过头避开中也的视线，我抽回手，这次中也放开了手。我收敛笑意，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中也有力的话语。
“阿治，太宰，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中也，以后不要见面了，那间房子就当做离别礼物吧。我们不会再是朋友了。”
“什么叫「我们不会再是朋友了」，混蛋，你跟我说清楚。”
我悲伤回眸，沉默注视中也，用着平静无波的语气叙述事实，“你如果还想守护羊群就必须与黑手党划分界线，「重力使」的威名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如果再与黑手党来往的话，后果也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重力使」已经引起了医生的注意，医生将视线投注在羊群之上，他看上了羊的领头人。利益至上的黑手党首领做出何事都不奇怪。
“切，这种事情我能搞定。”
“你能搞定？仗着年纪小就到处惹事的小羊你搞定了吗？仗着你心软屡次触犯规则的小羊你搞定了吗？重感情，心太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冷笑，“中原中也，这是通知。我们以后再见面，那一定会是在战场之上，以敌人的身份。”
中也带着你的小羊们乖乖躲好，不要被恶劣的猎人盯上。成不了优秀的首领，做只自由的、快乐的牧羊犬也不错。
中也是个善良的孩子，注定成不了首领。首领，是为了组织可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性命都在所不惜的可悲存在。
利益，是首领衡量人类价值的唯一标准。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新首领预将其彻底掩盖的事实，旧臣们在拼命挖掘的真相，是什么呢？
尾崎红叶是位如樱花般绚丽的女子，可惜她生长于在黑手党，注定如樱花般凋零。在黑暗中绽放，于爱情中枯萎，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同她的爱人一起死在了没有希望的过去。
在过去的某一天，尾崎红叶和爱人为爱情私奔，他们共同去追逐光明之下的希望。然后，他的爱人死在黑手党的追兵手中，她活着回到了港口黑手党。
黑手党的爱，注定没有未来。
也许黑手党首领年轻时是名英明的君主，但现在的他无法降服如剑般高傲的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背叛了黑手党首领，成为医生的帮凶。
医生是主谋。
我站在黑手党首领卧室墙边，我亲眼看见——医生微笑着，用那把治病救人的手术刀，割破了腐朽老人的喉咙。
人类的血液从刀口处迸溅出来，洒到天花板上，洒到医生的脸颊上。
老人张开嘴巴，如同陆地上的鱼般拼命呼吸。老人浑浊的眼珠不甘地瞪大，他留恋着人间，黄泉却残忍将他拽离人间，生机一点点从他身体中流逝。他死了。
血液顺着医生脸颊滑落，医生收回手术刀，扭过头对我绽开一个笑容，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血腥微笑。
“乖孩子，你做得很好。”医生说。
医生夸奖我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明明是我期待已久的称赞，我却很悲伤。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这样狼狈不堪地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双生（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