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双生（二） ...
-
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手持武器在僻静的小巷子中翻找，两个少年人在恶臭难闻的垃圾堆中闭气观察，有黑衣人渐渐逼近，黑发少年握紧匕首等待时机。
黑衣人嫌弃垃圾的恶臭，匆匆一瞥后撤离。橘发少年挣开黑发少年的手，跳出垃圾堆，捏着鼻子远离与垃圾融为一体的黑发少年。
我抖落身上的垃圾，把头顶上香蕉皮扔回垃圾桶，好臭，就算洗十次澡也瞒不过太宰的鼻子，还是去买几个蟹肉罐头哄哄太宰吧。
“混蛋啊！臭死了，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你是故意要我出丑的吧。”
我慢吞吞转身，阳光暴晒下发酵的垃圾酸臭气息实在难闻，我也很想捏住鼻子，然后再揍一顿没脑子的单细胞生物。
我双手轻轻鼓动，用着朗诵诗歌的口吻棒读道：“啊，英勇无畏的首领大人解决了黑手党的小喽啰，真是厉害，让我等大开眼界。”
我收起掌声，将手掌插进口袋，面无表情地嘲讽中原中也，“牧羊犬，你咬死了黑手党的人，是想让黑手党屠了你的羊群吗？啊，你该不会是没想到其中的利害吧？也是，狗嘛，都是没脑子的蠢东西。”
中原中也的脸色很好看，他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我满意微颔首，少年很聪明，只是缺乏正确的教导，可惜少年生在贫民窟。
贫民窟，垃圾的聚集地，这里是流浪者最后的栖息地。孤儿们仅仅只是生存就已经用尽全力，更何谈教育。
“喂，谢谢。”中原中也偏过头，嘴中凶巴巴地跟我道谢，耳根却染上微微的红晕，还是个孩子呢。
可爱，想养，但太宰不喜欢狗。
“单细胞生物还是能听懂人话的嘛。牧羊犬，你要好好反省一下了，好好跟黑手党那个两眼昏花的糟老头子学学，什么是首领，什么是首领的威严。乱吠的狂犬可当不了好首领的。”
“混蛋啊，你才是狗！我有名字的，中原中也，给我记住啊！”
“太宰治，我要回去了，再见，牧羊犬。”
“太宰治你个混蛋！”
一天的好心情从逗狗开始，炸毛的短腿小黑狗真可爱，蹦跶着小短腿要咬人却够不到人的小黑狗更可爱。
我找到一条漂亮的河，跳进去洗了舒服的澡。河水洗净我身上的污渍，也涤尽我灵魂的尘埃。我仰面躺在河流中，懒懒地沐浴阳光。
我眯起眼睛，望向耀眼的太阳，游鱼于我身下略过。我在水上，影子在水下。我与太宰共生，注定是场空缘。
————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我们、中也、乱步三个成为了朋友，中也也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有些无法想象三只闹腾的猫相聚时的场景，如狂风过境后的客厅向我展示了三只猫的战果。我每次收拾时都会忍不住感慨，精力真旺盛，还是训练/委托/任务太少。
乱步经常来跑到贫民窟来找我们玩，我很头疼，这是太危险了。但任性的乱步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依旧我行我素。
“你跟乱步一起去侦探社，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中也和乱步两只猫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乱步也不是第一次邀请我了。
“牧羊犬，你脑子坏掉了吗？你还是将你那用放大镜才能勉强找到的脑子用在「羊」身上吧。”
“阿治，你不要以为假装成太宰我就认不出你！”
我玩着手机，呼吸没变，心跳没乱，没证据就不要瞎猜测。中也很好骗的，比聪明的乱步猫好糊弄多了。
我头也不抬地继续嘲讽，“果然坏掉了，单细胞生物就是愚蠢。”
“太宰，冰箱最下层最里面有阿治藏的辣咖喱。”
“没有，我昨天吃掉了。”
糟糕，露馅了，中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的聪明向来不用在正经事情上。
我将手机揣进兜里，迅速起身躲避扑过来的中也。乱步没将我们两个幼稚鬼当回事，依然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
终于，中也结束了他的报复。
我坐在乱步脚边，气喘吁吁地整理凌乱的发型，太宰的身体还是有些孱弱。如果…是我自己的身体，我一定能单手制住中也…我自己的身体？我甩甩脑袋，将一闪而过的可笑念头甩到脑后。
中也躺在地板上，他踹踹我的腰，他饿了，要我做去饭。乱步像个小学生高举起手，表示他要芒果蛋糕。
我戴上黑色猫猫头围裙去准备三人的食物，中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说阿治，你为什么不去侦探社呢？”
我回答：“太宰在找一样东西，他暂时不想离开。其实对我们来说，在哪里都一样，人类太容易看懂，真的很无聊。”
乱步附和：“没错，一眼就能看透的事情真的好无聊。大人们都是笨蛋，明明答案都摆在眼前了，却都视而不见。”
中也生气了，他气呼呼的大声叫嚷：“是啊是啊，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笨蛋。”
我能想象到乱步瞪着圆溜溜的猫眼，一副见到会说话的老鼠的模样，果不其然，乱步惊奇的声音响起，“短腿猫你竟然才知道？”
我将蛋糕放进烤箱，不由勾起嘴角，那两只猫肯定又打起来了，而且还是乱步占上风，中也向来是让着乱步和太宰两个脑力派的。
我端着蛋糕走出厨房，乱步兴奋地凑到我面前。如果不是嘴巴太小，我猜乱步能一口气吞下整个蛋糕。
乱步抱着蛋糕看动画片，手里拿着勺子往嘴中塞食物，眼睛黏在电视上，吃得满嘴都是奶油。中也抱着拉面，与乱步蹭在一起进食。
“中也，「羊」怎么样了？”
“不太好，最近黑手党就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我让他们避着黑衣人，不过还是有人受伤死亡。真是的，这种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现在「羊」靠收取保护费和走/私赚钱，中也学着黑手党制定了几条规则用来约束下属，渐渐建立起了组织的等级制度，也有了几个领导型下属，「羊」正在正规上慢慢行走。
之前能勉强温饱，但最近港口黑手党见人就抓，甚至随意杀人，横滨的小组织成员和普通民众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更别说是温饱了。
“侦探社也是，委托全是寻找失踪人口，根本不用找，人已经死掉了。”
“再忍耐一段时间吧，很快就要结束了。中也，带着小羊们躲好。”我收敛笑意，严肃地警告经常乱跑的乱步猫猫，“乱步，不准再单独出门，你要是再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我就罚你喝一个月的苦瓜汁！”
乱步皱着小鼻子，满脸写着不情愿，他泄愤似的吃掉一大口蛋糕，边吃边嘟囔“笨蛋”之类的话语。没反驳，就是同意了。
生闷气的乱步猫猫也很可爱，于是我摸摸他的小脑袋，安慰委屈的乱步猫猫。
中也察觉到了异常，他没有询问我，这大概是朋友的默契吧。他在临走前给了我个拥抱，给予我们最诚挚的祝福。
“阿治，太宰，祝君武运昌隆！”
我在将乱步猫猫交给福泽先生之后，按照手机中的短信提示，去寻找一个我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人——森鸥外，黑手党首领的医生，也是黑手党首领最信任之人。
操心师——是我们现在的称号，看透人心、操纵人心，世界是我们的游乐场，人类是我们的玩具，年仅十四岁的我们是贫民窟的名人。
我的右眼在绷带之下无法视物，我的左眼看见了一个腐朽恶臭的灵魂。老人是黑手党的首领，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首领。
我站在百米之外都能闻见老人灵魂散发的刺鼻恶臭，那是比垃圾桶还要难闻百倍的恶臭。
我望向老人身后的医生，医生向我微笑，紫眸中荡漾着如水的温柔，让我难以抗拒，无法拒绝。
医生以身入局，谋划了一场足以改变横滨格局的阴谋，我们是其中最为关键的棋子。
这场没有退路的博弈，不能输，只能赢。
我单膝跪下，将头深深低下，向腐朽的老人献上我的忠诚。
“首领，在此向您献上我的忠诚。我将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刀，为您铲除一切违逆之人。”
＿＿，我好难过，心脏痛得要死掉了。
“欢迎太宰先生加入黑手党，首领，恭喜您又得到了一位得力干将。”
医生笑眯眯地恭维着老人，他冷漠地视线扫过我，又温柔注视着年迈的老人，语气亲昵而不失尊重，似在与多年老友交谈般闲适。
腐朽的身躯盛放着罪恶的灵魂，浑浊的眼珠在凹陷的眼窝中转动，直勾勾的锁定我，那炽热黏腻的视线恶心极了。
活着的尸体在地狱中高声嘶吼，刺耳如魔鬼般狂啸，“好，好，好，操心师，杀掉，那些胆敢违逆我的叛徒，杀掉，哈哈哈，统统杀掉。”
恶心。
“如您所愿，我的首领。”
我戴着太宰的面具，展露最纯真的笑颜，如真正的十四岁少年般微笑。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是木偶师手中的提线木偶，笑也好，哭也罢，都是荒唐戏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双生（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