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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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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走后,我把其他人都支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睡得死沉的胡遥之。胡遥之有一张实在好看得过分的脸,长成这个样子,不管做什么什么坏事,都让人不忍苛责,若是从这张薄唇里说出什么恶毒的话,只怕也能在旁人的心里开出花。
中毒的是他,中蛊的却是我。
我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唇齿间轻轻摩挲着他的名字:“遥之,胡遥之。”
我从中午守着他一直到黄昏,胡遥之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以后还呆呆愣愣的。听他说自己百毒不侵我还是半信半疑的,这又不是在看话本子,真会有百毒不侵这种事情吗?
我找来了太子府最毒的毒药,加进了管家端来的补药里。看着他慢慢喝下去,我心里也有些担心,袖口里的解药已经紧紧握在了手中。
大夫就候在门口,他一晕过去,我便把人叫了进来:“进来!”
大夫也啧啧称奇,胡遥之身体一切正常,只是又昏睡过去了,这钻心刺骨的毒药于他而言就如同一碗安神汤而已。
管家劝我去歇息,我却还是放心不下,手里捧着圣贤之书,但心思却完全在床上那人身上。一直等待半夜,胡遥之悠悠转醒,我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走出房间的时候,管家也等在门外:“殿下对这个胡遥之太过关心了,如此明显的偏爱,对他来说只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停了脚步:“福叔,以后你的安排本宫都会听,你让本宫做的事情本宫也都会做,但胡遥之的事情,希望你能让本宫自己决定。”
管家抖了一下:“殿下,老奴不敢!老奴绝无僭越之心!”
管家是舅舅留给我的老人,我相信他对我绝对的忠诚,千秋大业我少不了他为我苦心筹谋,但是对于我想要的人,轮不到旁人指摘。
管家毕竟是经历过风霜的人,即使面对我这样十一二岁的小娃娃,也一样懂得摆好自己身为一个下属的位置。他对胡遥之的安排也算物尽其用,餐桌上的排毒先锋果真十分适合胡遥之贪吃又不畏毒药的性子。
胡遥之每日在府里狐假虎威地招摇撞骗:“太子说了,我胡遥之是将帅之才,以后要封我做兵马大将军。”
“吹吧,就你?养马大将军还差不多。”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果然还是有清醒的人多。
“嘿,你还别不信。上次邻蔚山大捷你们还记得吧?”
“怎么不记得?就是咱们殿下献策有功,陛下才给殿下风风光光地办了一次生辰宴。”
“你们也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吧?”
那接话的小厮腰杆儿挺直了些:“那可不嘛,咱们几个常在外头采买奔走,少不得受人脸色,现在可好了,都是外头人巴巴儿地上赶着给我送货。”
胡遥之得意洋洋:“那你就算是沾到了我的光,我跟你们说,这个退敌之策,是我给太子殿下想出来的。”
周遭一片嘘声:“可拉倒吧,上次让你帮忙写个信,你都只能写了个半拉,还退敌之策呢。”
“嘿!你还不信了。要不是我给殿下献上了这么厉害的退敌之策,太子他能对我这么好吗?”
众人默了默:“是有点儿道理啊。”
那小厮撇了撇嘴:“别在这儿说大话了,要是殿下真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到今天奴籍都没脱?”
我在暗处看到胡遥之脖子缩了缩,嗫喏着反驳:“谁说不给我脱奴籍了,殿下说了,不日就让我脱了奴籍,还要给我封官呢。”
“就吹吧你。你在这儿继续做梦,我们可有的事要忙,走吧,回去了。”
众人说说笑笑地四散而去,留下胡遥之呆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书房,我叫来了管家:“胡遥之入府多久了?”
管家算了算:“也有五个年头了。”
我从笔架上挑了一只狼毫,沾了沾墨:“你去趟衙门,帮他脱了奴籍吧。”
管家踟躇不动,我停了手,抬头道:“有什么难处吗?”
“倒也没什么难处,只是脱奴籍对下人们来说是天大的恩赐,若是没个说得通的由头,只怕下面的人会有想法。”
我想了想,淡淡地笑了笑:“就说是他献策有功吧。”
管家愣了一会儿:“殿下说的是邻蔚山大捷?那是殿下殚精竭虑了四五日才想出来的计谋,与他何关?”
“有关。”
管家怔怔地看了我片刻,了然地退了出去:“殿下说他有功,他自然有功。”
过了两日,胡遥之吃饭的时候眉飞色舞,大约是收到了脱奴籍的文书。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府里的人太喜欢说瞎话了。”
我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他们在背后说,您那退敌之策和我有关。”
我挑了挑眉:“哦?”
胡遥之连连摆手:“可不是我说的啊,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瞎话。这么厉害的退敌之策当然是您这么英明神武、智勇超群的人才能想出来的,我哪儿能和这份大功劳沾上边儿呢?”
我点点头:“那是自然,下人嚼舌根随他们去就是。”
胡遥之如释重负:“诶!这就对了!咱不和他们计较,都是没见识的,以讹传讹,跟他们较真儿,有损您的形象。来来来,我再给您盛碗汤。”
看着胡遥之谄媚的嘴脸,我偏过脸轻轻笑了笑。
不知什么时候起,管家对胡遥之起了栽培之心,他的一身权谋之术,几乎对胡遥之倾囊相授。
那日闲话,我半真半假地问管家:“福叔是想收他为徒?”
管家倒有几分认真:“我有心收他,只怕他还不愿拜我为师。”
“此话怎讲?”
“我年事渐高,不知能否伴随殿下走到成就大业的那一天。原本想着既然殿下如此看重他,那不如让我对他好好教导一番,以供殿下日后驱策。与他来往这些日子,我发现其人才思敏捷,城府深不可测,胡遥之的品性与我们平日所知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可以委以重任。他会是殿下一枚有力的棋子。”
我回过头,抿了口茶:“于我而言,他不是棋子。”
管家犹豫再三,起身拜倒在地。我连忙去扶:“福叔,你这是做什么?”
管家长跪不起:“殿下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老奴说句逾钜的话,我早就把你看做我自己的孩子一般。你对胡遥之的心思,我心里都明白,你对他各种逾制的好,老奴也可以帮着遮掩,但是殿下切不可为了这股子私情毁了咱们经营了一辈子的大计啊。”
“福叔,你先起来。”
“殿下,老奴把话说得清楚,也想要你一个清楚的应允:即使你心里再怎么爱重胡遥之,也绝不可以将他收为入幕之宾,若是殿下不能答应,我会亲手杀了他,再自行了断。”
我有些恼怒:“福叔!”
福叔重重磕在地上:“为了殿下的清誉,老奴虽死不悔!”
亭子里的风逐渐变大,我感觉自己四肢渐冷,沉默了半晌,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我开了口:“起来吧,本宫答应你。”
父王下旨让我巡视兵营的那天晚上,管家在家里操办了一场家宴。跟我出生入死了多年的兄弟们都坐了下来,庆祝这一场兵不血刃的胜利。
府里的细作已经基本清洗干净,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恐惧和紧张一朝消散,众人终于得以喘息,即使是从不沾酒的管家,也和大家一起把酒言欢,府里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胡遥之一向好酒力,旁人都喝的东倒西歪了,他还兴致未泯地拉着我又去院子里继续喝。
“好东西,你闻闻。”
我一闻,确实是酒,就是这酒有些怪怪的:“你从哪儿找来的?”
胡遥之给我们两人各倒了一碗:“库房。”
我皱了皱眉:“库房里有酒?兵器重地,谁把酒放去了那里?”
“你喝个酒怎么那么多事儿?来,尝尝,可香死我了。”
胡遥之喝得特别美,我却喝的有些不是滋味:“这酒怎么……怪怪的。”
“你会不会喝酒啊?这简直是极品佳酿啊,琼浆玉液也比不上。”
我笑了笑:“怎么?你喝过琼浆玉液?”
胡遥之脸色酡红:“那是,那玩意儿我喝得多了去了。”
他一贯爱说大话,我也不必事事与他较真。只是他酒量一向不错,今天半坛子没到,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深了,院子里也愈加寒凉,我伸手去推他:“起来,回房去睡。”
我叫了半天,胡遥之起身打了个酒嗝又昏睡了过去。我意识还算清醒,缓步走到他身边:“别装死啊,快起来,一会儿起风了,要着凉。”
见胡遥之纹丝不动,我缓缓低下了身子,长长的睫毛在皎白的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胡遥之英挺的鼻头虽没有两颊那么浓烈的红,却也有一层淡淡的粉色,瞧着便让人生出几分怜爱。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现下乖乖地抿着,那饱满红润的嘴唇仿佛还有未干的酒渍,樱桃酒,应该很甜。
我慢慢低下头,轻轻含住了那张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我的红唇。好软,好甜,遥之原来是这个味道的。
胡遥之不耐地呻Y了一声,微微张开了嘴。
“妖精。”
我轻轻伸出舌头,一遍遍描摹着他的唇线,在他又一声摄人心魄的嘤咛后,我扶住他的头,撬开了他的牙关。我使坏地一遍遍舔舐着他的牙床,感受着怀中他无力地推搡和舌间与我的纠缠。
是这样,就是这样的遥之,是我的遥之!
“殿下!”
我后背僵直,管家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殿下答应过我的。”
我不知如何应对:“福叔,我……”
管家上前,把醉得一塌糊涂的遥之拉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殿下喝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胡遥之就交给我送回去。”
我看着管家架着遥之离开的背影,怅然若失。那一夜,我在梦里荒唐了一宿,遥之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他不堪一握的细腰,光裸的后背,娇娇的叹息,胡乱的叫C,甚至在我进入时的温度都那么真实,可天光大亮以后,那终究是一场荒淫无道的梦。
可一生能有一场这样的荒唐,我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