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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老阁楼里的窗户上了年代,被风一吹就会响起尖锐的叫声,像冬季梦魇一般,敲打着人们的心,外头下起细雨,夹杂着风雪一起,时不时地拍打在窗玻璃上。
如果这里是童话世界,那么,雪地里到底会不会有哀嚎的凶兽。
她坐在蒲团,静静地想。
即便是跨年夜,茶馆内四处拥挤,人们背靠着背,坐在青灰色的蒲团上,场面看起来十分温馨,里屋头还传来洗麻将的噪音,几个上海女人嘴里飙着方言,今晚又是不眠夜。
范茸秋手里没了猫,不免多愁善感一些。她没理会对面坐着的男子,看着窗外愈看愈出神,一时半会儿也搞忘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因为位置不够的原因,陈理欲只好和她拼桌,两人一言不发,暗流涌动建起了修罗场。
老妇人端来两个茶壶,茶杯看起来很有质感,似乎是青花瓷瓶做的,半真半假,花纹也挺好看。
她喝了一口,清苦,后味是微甘。
“阿婆,我没点小叶苦丁茶。”
老妇人的脸上有许多细长的皱纹,笑起来时便拧作一团:“是那位小伙子给你点的。”
范茸秋望过去,他也正看着自己。
可能是阁楼内暖黄色光线的缘故,不知怎么的,这次看他竟染上一层温柔,也没从前那般随性。
“喝吧,我请。”
老妇人说:“小叶苦丁茶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你要是嘴干,心烦的时候可以喝一杯试试看,效果最佳。”
等到陈理欲见不到妇人的背影,才阴侧侧地开口:“减肥的。”
可能是换季的缘故,范茸秋起了红疹,她看着杯子里青绿色茶水,顿时一点儿欲望也没有了。
减肥?
他应该是把范茸秋认成她身后那位满脑肥肠的男人,才会说出那么下头的话。
换做刘学君在旁边,可能又要拿这话茬笑个十天半把月。
冷风是要刺骨一些,像把刀子狠狠地割向她的脸颊,不一会儿便干裂得如同惨白的纸。
她把包往里收了收,这些细小微妙的动作被陈理欲尽收眼底,他端着茶杯,忍俊不禁。
陈理欲跟着她看窗外柳絮纷飞的大雪。
“要想偷早偷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用等到现在,范茸秋在心里讥笑了好一阵。
范茸秋反唇相讥:“未雨绸缪。”
这么久过去了,谁对谁的偏见是只多不少。
陈理欲越发觉得有趣,也不解释,反倒让矛盾越来越大,误会越来越深。
电视台里正放着湖南卫视的跨年演唱会,坐在下面的茶客们气氛也跟着起来了,何炅汪涵就是能给人一种亲切感,说得好听,手机投票不过也是赚点话费钱。
一首首经典的老歌旋律响起,还有不少跟唱的。
她看了眼手表,接近十二点了。
茶杯里的苦丁茶也很快地见了底,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茶确实好喝,今晚一时半会是睡不着觉的。
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放烟花,响彻天际,家家户户的人都在欢呼,普天同庆地迎新年。
等到时钟敲响钟楼的那一刻,新年到了。
正好十二点,满城烟火气息随处可见,从阁楼上方看去,近在咫尺,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似的,茶馆里的人纷纷说着“新年快乐”“马年马到成功”之类的祝福语,欢声一片好不雅兴。
在如此喧杂的环境里,只听,陈理欲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
她愣住了,是否是因为窗外明亮如斯的烟火,一瞬间,范茸秋在他眼里看见万家灯火,璀璨银河。
她回:“新年快乐。”
我无比彷徨于此刻,霎那间的失措带给我的惊喜和心动是始料未及的,只是不知道窗外的烟花有没有出卖我的心跳,会不会沉迷在你的眉梢。
**
元旦三天假期,范茸秋回高谈那儿了。
她家离学校近,在市区附近,坐一辆公交车便可直达。
有时刘学君挺纳闷,问她为什么不常回家,明明就是十几分钟的事儿,回家开开心心地和父母吃一顿家常饭比什么都好,范茸秋只是苦笑,无从解释。
她磕在玻璃窗上,在上面哈一口热气后,又变成雾蒙蒙的一团消失下去。
元旦节的氛围不比跨年夜那天少,大街随处可见的祝福语,高楼上LED屏幕全是喜气洋洋的一片,就连公交车上,互不认识的阿婆们都能闲聊个一两半句。
她下车,裹紧大衣,埋头往小区走去。
最近的雪越下越漫长,走一步路腿都打哆嗦,老一辈的人说今年这雪啊,不简单,怕是才刚开始喽。
一到家,高谈脱下她的大衣,屋子被空调热风吹得正暖和。
她拍了拍大衣上的雪,操着方言:“侬吃饭没伐,也是个不省心的。”
范茸秋没管她说的那个“也”是谁,手臂围在她肩膀处,这动作范茸秋练了近八百遍,希望不会太僵硬。
高谈给她煮了碗鸡蛋面,上面洒满葱花,汤汁是秘调过的,表面浮起一层淡淡的清油。
她的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问范茸秋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味道没变过。”
“你也是,几个月不回家来吃吃饭,每次我给你打电话说几句就挂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话也是那个男人叫她说的,逮到任何一个机会都不放过。
“妈,真挺好吃的。”范茸秋吃完后将碗洗了,对着客厅大喊:“新年快乐。”
说完后便逃离战场,回到了房间。
她很少回来住,里面的陈设和她走之前没多大区别,甚至灰尘不染。
范茸秋吸了吸鼻子,最近有些感冒,喉咙口都是疼的,她没告诉高谈自己吃什么都没味儿,也根本没胃口。
她瘫坐在床上,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所有力气都排空了,相框里的那张照片特别显眼,几乎走近就能观赏完全。
照片中,高谈依偎在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身旁,女人的脸已经被刀尖四分五裂成几瓣,渐渐变得泛黄起来。
她轻轻地抚过那些划痕,不止一次地。
范茸秋想到那天晚上,她在陈理欲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是那样清晰,看起来弱不禁风,好像一碰就倒。
每每她想屏蔽掉外界的声音时,总会有一个影子跟着她,对她说,看吧,跟自己作对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那些声音太嘈杂,吵得她一日也不安宁。
她呆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不负众望地碰到赵晋成,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叔叔”。
范茸秋有一个面具,到一定时间,一定地点,它会自动出现在脸上,任何人都能看见那看似透明的面具,她自己也能。
但她无法卸下去了。
赵晋成在饭桌上多问了几句考研的事情,她一五一十地答了。
如你所见,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丈夫,一个尽心尽力的父亲,他内外都被贴上了“好男人”的标签,就连范茸秋有时候都会感叹,高谈上哪找的这么好的男人,等改天她也打着灯笼去找找。
但范茸秋不敢这么问,她也怕。
自己会变成她妈妈那样的女人。
**
这天下午,陈理欲裹了件军大衣就往外赶。
寝室上下的人都在反复打量着,有一个不怕死的说了句:“你懂什么,人家这身叫淡雅随和,时下最流行的穿搭,小女孩都喜欢这一款。”
陈理欲抄着就近的东西丢了过去,宿舍里一顿爆笑。
“什么风?老干部风?”
柏帛“嗐”了好大一声,语气酸溜溜地:“人陈理欲最近谈恋爱了,兄弟们,咱们就别什么风了,直接发疯吧,铁树开花了。”
话音刚落,寝室立马跟花果山开会似的,热闹非凡,在床上打瞌睡的人都跳下床板来,想要一探究竟。这柏帛掩着嘴,像在说什么机密似的。
“不知道吧,陈理欲跨年夜那天找女人去了。”
他失笑,暗骂了一句。“你丫说什么呢?”
人群中响起一阵意味不明地起哄声,柏帛根本没管他的,自顾自地:“周苏云说那天晚上在茶馆看见你和一个女的坐着聊天,是不是事实。”
“那是拼座的。”
许鞍禾跳出来给陈理欲一拳:“不耿直啊。”
陈理欲秉着“懒得扯”的理念,兜着军大衣就走了,身后依旧有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什么狗嘴能长那么大。
“你元旦节又去你妈那了?”
范澜珍把饺子皮放在手掌心中,用筷子夹了好大一团肉馅,跟不要钱似的,直到皮都包不拢,她才罢工。
范茸秋躺在沙发上发呆,电视上狗血爱情剧还在继续上演,她瞄了眼这部剧的名字,挺逗的,因为爱情有多美,恰好这女主名字叫多美。
但她知道范澜珍喜欢看,故意调到这个台。
“回去呆了几天。”
范澜珍重重地叹了口气,恰好饺子皮破了一块儿,搞得人心情怪烦躁的。
“你姑父上次还问你怎么不回家吃跨年饭,我说你在学校挺忙的。”
范茸秋知道姑父不想听到高谈这个人的名字。
爸爸去世这么多年,范澜珍夫妇一直把范茸秋当作自己的亲闺女养,是真疼爱呐,左右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高谈离婚后没争到抚养权,偷偷地把范茸秋圈禁在怀里,他们都意想不到。
范澜珍好话也说尽了,高谈就是不松口。
那几年,范茸秋病得很严重,每天要靠药物才能维持下去,高谈于心不忍,与范澜珍达成协议,类似“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你”这种把她物化的协议。
自从上了大学后,范茸秋一鼓作气搬进学校宿舍,两边都不打扰。
只有在范澜珍这里,她才不用虚与委蛇地对付大人们的那点小心思,也不用担惊受怕自己做不好惹高谈生气。
可能是范澜珍和姑父身上有着爸爸的影子,才会让她想着往这里靠。
“茸秋?”
关白驹刚从外头风尘仆仆地回来,身穿黑色大衣,手里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在门外跺了跺鞋子上沾上的雪,一看见她吃惊道。
她和姑姑刚还聊到关白驹,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哥。”
他轻点头,快步走到中岛台上,洗了个手。
“刚还在学校和爸说起你呢,我妈看见你回来就急匆匆地打了个电话给关教授,说叫你等一会儿,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关白驹是复旦大学的研究生,正在攻读临床医学博士学位,而他的父亲,也是范茸秋的姑父,关柱庭恰好是复旦大学的博士生导师,物理系院教授,两父子在复旦大学还是蛮出名的。
范茸秋当时想考复旦大学的,无奈分数线不够。
夜幕降临,关柱庭定好饭店,在外滩附近,是个富丽堂皇的酒店改名,叫“春邸”,名字颇有一番意味。
关柱庭喝着羹,在这个晚上第二次问范茸秋这个问题:“还是想考北大的研究生?”
范茸秋点了点头,双臂交叉搁在桌子上。
关白驹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插不上什么话。
他知道范茸秋念的本大在全国也是叫得出名的双一流,如果她努努力,北大的研究生不是没可能,只是关白驹明白他父亲的想法,关柱庭是想她考复旦的,离家近,自己着手照顾也方便。
“我不阻止你。只是你一向不喜欢着家,我和你姑姑担心你在外头照顾不好自己,从小到大的,你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她怎么放心,我们怎么放心?”
关白驹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味,缓解道:“爸,人茸秋有她自己的想法,总要多出去闯闯的。”
“你别找你妈,”他转头,问范茸秋:“你就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地吃着饭也能发那么大的脾气,应该是憋急了。
“姑父,我能不能考上都是个问题,况且如果我说我要出国又要怎么办,我知道你和姑姑是为我好,我也想好好搏一把———况且北大的心理学专业还是不错的。”
她只好拿出杀手锏。
关柱庭一向注重教学质量,秉承着“宁去不出名的学校,也要师资力量雄厚”的教学理念。
他似乎被打动,眉头松了半分。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她接着说:“您得相信我一次,我就算待在上海,也不能一直待在您和哥的庇护下生活,人各有志,我永远是您的侄女。”
平时,范茸秋对俩老人家撒娇惯了,哪能用到“您”这个字眼,这次只怕是来真的,这段话连范澜珍都被打动了。
关柱庭叹了口气,大掌挥了挥,随她去了,不过他提了几个条件,范茸秋答应下来。
席间,关白驹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对关柱庭说了什么。
“他也在这里啊?”
他头一仰,看向包厢外头,是在找什么人。
“叫人家赶紧进来,一起吃个饭。”
范茸秋和范澜珍一脸懵,不知道这父子俩话里话外兜着什么圈,只好吃着菜一言不发。
大门被推开,两人走了进来,为首那位范茸秋瞧着有些眼熟,但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直到她看见陈理欲。
修:2021.11.22
修:202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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