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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上元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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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之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抱着各式各样的物品盒,穿梭在熙来攘往的庙街,猜灯谜,舞龙灯,傀儡戏,夹杂着商贩的叫卖五花八门。
他盯着李望舒的去处,灵活躲过一杂耍的阻拦,追了上去:“你说说你,喝了酒还要出来,这几年上元也不见你如此积极。”
打从来这儿开始,她便浑浑噩噩的,走到一摊子前,随手拿起一样便让他付钱,不看也不挑。
李望舒快速利索地把手上拿着的糖葫芦塞进他嘴里,退后一步,垫着下巴从头到脚将眼前人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又略表失望摇了摇头。
士可杀不可辱,他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取下来,怒道:“你拉我出来就是为了羞辱我?”
“怎会,我这不是在思考吗,再者,今日出门说是为了逛庙会,空手回去也不好交代啊。”她拍拍他的头顺了顺毛,“富贵,你可有欢喜之人?”
闻言,他的面颊及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渡红,眼神飘忽不定,嘴角不自觉弯曲,“不好吧,街上人那么多谈论这事,嘿嘿...”
李望舒瞧着这傻痴的模样抿了抿嘴,交叉着手斜眼打量道:“风清?”
李言之听到这两字像是炸了锅,顾不得手上的东西,赶忙上去捂住她的嘴,把她禁锢在身侧,东瞧瞧西望望,生怕有人听了去。
李望舒挣扎着,倒不是无力脱身,只是糖葫芦粘她头发上算什么事儿!
她一手扯着头发,一手拍打着李富贵儿,想说话却被捂住了嘴。
两人扭打着,糖葫芦却越缠越紧,不知不觉到了街道中间。这时,舞龙舞狮的队伍朝着他们奔来,另一头又传来吼声:“抓贼啊!偷钱了!”
她看看左边瞧瞧右边,整个街道乱成一锅粥。
紧接着她一把推开李言之,想躲避舞龙之人,奈何又因痛感被扯在了一起,这才发现,两人的头发都粘上了糖葫芦不说,还因着发饰勾在了一块!
李望舒朝他那处侧身躲过了头领,可这舞龙向来是蜿蜒曲折,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忽的另一边一路惊呼,原是那贼人破坏商贩摊子,弄得满地狼藉,李望舒扭头瞧见卫无羌和林菡之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对身后的危险毫不自知。
那贼人瞅准林菡之,正想伸手发难,却扑了个空,向前踉跄几步,卫无羌察觉到身后来人,眼疾手快的推开了林菡之。
适时,李望舒抄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正中贼人头部,可舞龙队伍却与那贼人撞了个满怀。
龙身很长,个个举着长棍,领头被迫停下,后面未来得及反应,一窝蜂拥了上来,迫使李望舒两人往前走。
李言之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却顾不上的嚷着:“头发!诶!头发啊!”
卫无羌飞踏而来,拾起地上碎片割断了二人牵扯的头发,将她提起,任凭脚下摔成一团。
远处祈天灯缓缓而升,三万尺间漫天星火,二人似在银湾中,不闻外界纷扰。
林菡之在一旁仰首而望,手中的绢子揉皱,似要将其撕碎。
两人落地后,李言之也从人堆中艰难爬出,倒是哪儿还有富贵的样儿,身上锦帛撕裂,脸上还有个鞋印,头发凌乱,挂着串糖葫芦,上面还粘着几缕不属于自己的发丝。
围观的百姓见此都不禁大笑。
见状,李望舒赶忙上前,用袖子帮他擦着脸上的印子,憋着笑一脸真诚道:“富贵受委屈了。”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扁了扁嘴,声嘶力竭:“李望舒!你怎么总有本事把我弄成这副模样!”
李望舒食指紧贴他双唇,不爽道:“嘘,小声点,咱丢不起这个脸。”
“李娘子,李郎君可有大碍?”
二人被打断,李望舒转过身微微一笑:“无碍,林娘子挂心了。”转头又朝卫无羌行了一礼,疏远之意彰显,“此番多谢卫将军相救。”
林菡之又开口:“今日无忧陪我出游,幸有他在,帮李娘子逃过一劫。”
李望舒端着笑心道她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着与卫无羌的关系,连称呼都用了表字,这是膈应谁呢,“想来卫将军待林娘子是极好的,如此说来,这是沾了林娘子的光了。”
林菡之颇有些得意:“哪里的话,李娘子可有空?不妨...”
未等她说完,李望舒打断道:“没空,我先带言之回府梳洗,便不打扰二位约会了。”
话闭,牵起李言之昂首阔步的离开,丝毫不顾一旁一言不发之人。
围观百姓众多,碎言碎语不断传出,她又不是聋了,自是知晓林菡之这副模样做给谁看,成人之美,算是给自己积德了。
“诶诶诶,东西!”李言之三步一回头嚷嚷着。
李望舒死劲儿拽着他往前走去,怒道:“不要了!”
“说得轻巧,花的又不是你的银子。”瞧着她不肯回头的架势,只能小声嘟囔着以表心中不满。
待行出街道,李望舒便松开了他,独自往前走去。他理了理头发,似是想到什么,又回头瞧了瞧,小跑上去,一脸灿烂:“可是因为林娘子才烦闷?”
“不是。”
“那是卫将军?”
李望舒疾走的脚步忽的停下,半张清艳的脸面又因着这话多了些冷韵,沉声道:“不是。”
李言之斜眼一挑,不理会她的回答,自顾自道:“你退婚的事儿啊,我赞成。”
“哦?你又为何赞成?”李望舒跟上他的步伐。
李言之来了劲儿,清了清嗓子,分析道:“你与他自小认识,太熟不好。再者,虽说他文武样貌皆为上乘,但他这人惯是别扭自大,燕州回来后更甚,总是一副生人勿进,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可不可...”
李望舒瞧着他摆摆手摇摇头的小样儿,低首一笑,他除了捣鼓他的生意,别的事儿上可少有这么上心的。
“那依你看,京城郎君中,哪一位是我的良配啊?”
“你既诚心发问,我可就说了啊,我心中属实也有一心仪的人选。”
“何人?”
“瑞王世子是也。”
李望舒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是赵裕,疑惑道:“哦?”
“世子待人亲和,为人正直,且瑞王不掺和皇室纷争,若是日后有乱,亦可保你无忧。”
闻后一句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沉了下去,连他都能瞧出天下将不太平,看来朝中的戏,演的也不怎么样。
“难得啊,后路都替我想好了。”
“那是那是,咱俩谁跟谁啊,若哪天你真嫁了他,能不能帮我讨副字画?”
李望舒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手指一根根紧握成拳,咬牙道:“李!言!之!好好的人不做,你偏做个狗!”
“那可是大师绝迹啊!黄金万两!”
“大不了跟你四六分!”
“那分你五成不能再多了!”
“好好说别打脸!”
......
左西蹙的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的起身,屋顶的风可真够大的,看着不远处打闹的两人平安入了府门后,悄然离去。
回到将军府时,恰巧碰到了从军营回来的右东,看样子,主子有急事找他。
“喂,见到你哥也不打个招呼?”左西几步而上勾着右东的肩。
右东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倒也没嫌。
“傻不愣登的,你这性子怎么就没随了我呢?”
白鹭提着灯走来,忽略左西,径直走到右东面前,腼腆道:“右都头,将军已在书房等候,我...渔伯料想您回来急切恐未吃饭,厨房已备好简单吃食,待议事完可差人帮忙热一热。”
“白鹭,我也没吃呢!”
卫无羌听到动静,从房内走出,面色不耐道:“磨蹭什么,进来。”
左西追着白鹭讨要说法,听到声音,又麻溜的跑了回来,屁颠屁颠的随着右东进去。
他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把那姐弟到府的事告知一声,顺便好心提醒一下:小舅子心中姐夫的人选。
卫无羌接过右东递来的秘信,短短几行字,再三确认,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左西瞧见他骤变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羽神军秘信,只有旗下之人知道章印及装封方式,信纸也有巧机,遇水则化。
卫无羌将其放进一旁的茶杯内,思索片刻才道:“右东,你立即启程朝恭州方向接应白珂,她沿官道留下了记号。此事不可声张。”
右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是起了一道涟漪,第一次开口询问行动缘由:“她不是回燕州吗?”
卫无羌幽幽看了他一眼,左西一时也云里雾里,觉得右东有些反常。
“有伙人正追她,已暂时摆脱,她初次来京,人生地不熟,你去...”
话未说完,忽感一阵风袭来,右东已不见踪影,速度和反应令左西咋舌,第一次见他失态,白什么的,哪位?
卫无羌尴尬的收回手,审视左西:“有何事?”
“啊?我这不撞着右东回来了,跟过来瞧瞧,我有什么事啊,无事无事,我先回去了。”左西打着哈哈,手不自然的摆动着,未等卫无羌反应过来便溜了出去,脚底生风。
待书房清静后,卫无羌于抽屉中拿出一支金簪,上次未仔细端详,从雕刻精细度及重量来看,不是个宫女该有的东西,若说赏赐,也未免太贵重了些。
忘川楼之事他压了下来,让卢指挥仅以偷窃的罪名散了出去,第二日却未有人认领,再去时,发现人已在牢中断气,有人冒充牢狱守卫送了毒食。
不过好在这根金簪留了下来,左不过是宫中之物,总有人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