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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包庇之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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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卫无羌收到右东秘信,还是没能甩掉身后累赘。
李望舒回去后得解了封禁,李夫人瞧见李言之的糟蹋样气不打一处来,哪还记得她的事。
近日酒楼怪忙的,她无事便在堂内打打下手,与小厮送送餐食,这不,刚回来,又被跑堂的小瘸子叫了去。
“舒姐儿,你来。”
小瘸子人如其名,有条腿是跛的,他原是坊里出了名的小混混,不知是从哪随流民混进城的,惹了地痞流氓,折了条腿,被路过的李言之捡了回来。
虽大字不识几个,人倒是机灵。
李望舒走至一旁闲散的往门上倚靠,“你又闯什么祸了?”
小瘸子放下菜碟,拉过她神神秘秘道:“你可还记得昨日路过的郎君和娘子?”
昨夜她整理账本,快打烊了才准备回去,与那二人在门口碰个正着,风尘仆仆,好像还带了伤,瞧着是练家子。
她看伤势不轻,便多嘴问了一句,得知二人是夫妇,经过京城想小住几日。
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自称武门奇派的也不少,二人的气质却不像,要说最怪的地方,便是两人皆戴了帷帽,男子未开口说过话,有意在躲避什么。
“记得,如何?”她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今日我上街瞧见官兵在张贴新的告示,其中有一女子的发饰身形与那女子相似,只是未瞧见脸,不知是不是。”
“犯了何事?”
小瘸子手作筒状,凑近了些:“杀了个县令。”
李望舒眉头一紧,斟酌道:“反正没住咱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有官兵来问你便说没见过。”
杀了个当官的,不管是仇杀还是利益相争,她都不想趟这个浑水,到时若是出什么乱子牵扯进去就不好解释了。
谁知小瘸子没应,拍了下大腿,一脸苦恼,“我原也这么想,可方才那二人来我们这了...”
李望舒拨着算盘的手滞了一下,“你说什么?”
小瘸子挠了挠头,略有些紧张,“我一时不知怎么办,就想着先把人留住,现下二人在楼上雅间,这菜便是他们点的。”
“可露脸了?”
“露了,二人换了一身行头,那娘子与告示上画的仅有三分相似,若不是昨晚见过还真认不出来。不过,那郎君依旧戴着帽...”
李望舒端着盘子上楼,心底直打鼓,既是通缉犯,怎敢在白日大摇大摆的走街串巷。
她调整了呼吸敲了敲厢房门,压着嗓子道:“客官,您的菜送来了,方便进门否?”
好一阵门才打开,李望舒一个跨步径直把菜送到里头,娘子阻拦的手被她轻巧躲过。
“盘子可烫了,仔细您的手,还是我来吧。”她迅速的把盘子放到桌上,却与软座的人对上了眼。
正想开口,却被那娘子拦着。
娘子足足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姿态尽是警告之意,“菜放桌上便可,你可以走了。”
李望舒打量了一下,垫起脚尖,朝后面挥了挥手:“右东?”
左西右东虽是双生子,但二人脾性天差地别,不了解的错认为左西也无可厚非。不过只见过他两穿劲装,头一次见着青色宽袍,实有些诧异,倒也不输京中郎君。
右东将身体撑起,声音虚弱:“李娘子。”
闻言,李望舒向一旁错愕的娘子说道:“我与他相识。”转头又问,“你怎的如此虚弱?”
娘子面露难色,在得到右东点头示意后,才放松戒备,“在下白珂,遇到点难事暂避于此,还请娘子别声张。”
如此说来,右东进城之后戴着帷帽是防熟人认出了。
她了然:“瞧着年纪相仿,唤我望舒便好。”
随即瞥见右东脸色不对,上前一步捏起他的腕部一探,脉象紊乱,呼吸急促,唇外部呈紫黑色,中毒之象,但还能清醒走动,应是暂时压下。
白珂立于一旁,见她神色如常,右东的伤应是无大碍,遂解释道:“他中了毒箭,问过大夫,是一种不常见的断肠草,虽吃了药暂时压下,但不见好转。”
“无事,到了我这,你可放心。”
白珂面上一喜,“既如此,先谢过望舒了。”
李望舒检查了其后背的伤,伤口颇深,腐肉已割掉,处理得很好,不过箭伤的威力竟如此之大是她未曾想到的。
“毒箭可还留着?可否给我瞧瞧?”
“箭头不在身上,在客栈的包袱里,你若需要我可回头取。”白珂跟着后头查探右东的伤,听了此话,当即就要出门。
右东衣服未整理妥当,便急着起身,“别去,那些人应当还在,你此时出去不妥。”
李望舒夹在二人之间有了思量,“你们在躲什么人?”
见右东有所沉默,她了然道:“若是涉及军机便算了,我看到城中有张贴白娘子的告示,此时出去确有不当。如若你们信得过我,我差人去取,如何?”
右东捂着嘴轻咳两声,“不必了,我们所住之处应当已被查封,索性包袱中只有些衣物碎银,无妨。”
白珂急道:“可取不到箭头,便不知你中的是哪种毒,如何能解?”
“那大夫虽不是名医,既探出那毒性不大便不需担心,他开的药需服半月,如今不过几日,自然未愈。”
“那人是半路抓来的,医术自学而成,甚至不能算个大夫,若是判断有误,开的这药又如何能算解药?”
......
李望舒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听着左一道中气十足,右一道不绝如缕,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嘴巴开了又合,实在是不知如何打断。
好在俩人终是没能分出胜负,齐齐望向李望舒,让她得了机会,终于是想起她了。
她起身对着白珂道:“白娘子不必担忧,你们所说的大夫判断无误。我探了右东脉象,他此时还能行动自如,毒性确实不大。只是书有记载的断肠草就有十余种,那大夫既是自学,应是没能搞清究竟是哪种毒草。”
白珂问:“你可能解?”
说到这李望舒又有些烦闷,“能解是能解,就是有些麻烦,还需要右东的血。”
她屋里还有几颗师父留下的能解几种断肠草的药丸,只是无法确定是哪种药性的毒草,就得一样样试,能对上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对上,那就只能试毒了。
右东似察觉到什么,起身往窗边查探,“来不及了,楼中可有别的门出去?”
李望舒立即回神,带着二人下楼往后头走去,“后厨有一小门,为了方便食物的供给所凿,门后是坊市,人多眼杂,你们可趁乱走掉。”
临走前白珂抱拳,“此番多谢相助,日后若是有用得上白某的地方,必鼎力相助。”
至此,李望舒终是知晓为何觉着哪里奇怪,若是没猜错,白珂应是一名女将,虽穿着贵女最喜的纱罗裙,却没有女娘的娇气,站姿如松,举手投足间干脆利落。
“从相见至此,你已谢过我两次,我并未做什么,如何受得起白将军的鼎力相助,你们快走吧,官兵怕是已经进门了。”
李望舒再回到堂前,正好撞上刚进门的官兵,看架势,是要搜屋,小瘸子上前阻拦还被压在了地上。
“这是要做什么?”李望舒快步上前推开那个官兵,将小瘸子拉起来护在了身后。
门口进来一人,手搭着佩刀,声色凌厉:“大理寺追捕逃犯,还请李娘子靠边站站,莫磕着碰着了。”
“少卿大人可有搜查令?”瞧见来人,李望舒不动声色推了一下小瘸子,又往前走了几步。
齐魏宣头一偏视线越过她,示意手下拦住了想离场小瘸子,“搜查结束前任何人不得走动。”
又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抽出搜查令,轻轻一抖,展在李望舒眼前。
一刻钟后,一个官兵匆匆下楼,低声在齐魏宣耳旁言语几句,又快步去了后头查看。
“李娘子,二楼左侧第三雅间是何人在用食?”齐魏宣耐着性子在一旁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她方才想示意小瘸子上楼去收拾,却被他拦住,看样子,是断定白珂入了丰乐楼了。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儿,说客人已走自是不妥。
“自然是为我备的,眼看午时将过,今日繁忙还未得空吃饭。”
“哦?李娘子一人吃饭却备了两副碗筷,这是何意?”
今日李言之不在城内,去了城郊点购物资,得明日才回,而她又未与阮涟通过气不能贸然提出,若齐魏宣还揪着不放,编那些个理由自也不会信。
“难不成我约了人还得向少卿大人报备?”
齐魏宣摸了摸刀柄,似有些不耐烦,“那二人杀了一个县令,李娘子若是执意包庇,便是参政大人在此,也保不住你。”
李望舒手指在袖中紧握在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二人?谁杀了县令?”
“既如此,便请李娘子跟我们走一趟了。”说罢,便有两个官兵行至李望舒身后,眼看着要动手,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今日这丰乐楼怎的如此热闹啊?”赵裕颠着折扇悠闲的走了进来,转过身打趣道:“哟,少卿大人也来此吃饭?”
齐魏宣悄然换了严色,“瑞王世子,下官奉命办案,不是来吃饭的。”
赵裕扇子一打,把目光放在了李望舒身后的官兵身上,“哦?不知李娘子犯了何罪?”
“有嫌犯逃至此处,进门后便消失了,如此,便是犯了包庇之罪。”
“找不到人便是包庇?”赵裕话一出,齐魏宣便没了声,“少卿大人既没抓到人,也无证据证明嫌犯未出这儿,如何断定李娘子包庇了?”
齐魏宣想了想,道出实情:“我的人亲眼看着嫌犯进了丰乐楼,如今却无身影,正门有人盯着自是没有漏洞,如以一来,要么人还在楼中,要么便是从别的地方逃了。可这二人为何别的不去,偏偏进了丰乐楼?”
赵裕赞同的点点头,“嗯,说的不错,有理。那么敢问大人,贼人在此之前可犯过其他事?”
齐魏宣一时拿不准赵裕打的什么算盘,只得如实告知:“并无记载。”
“贼人可是杀了曹安县的县令?”
“正是。”
“那便无事了,我小妹能与那远在蜀地的县令有何过节?至于买凶杀人还包庇?就算这差事交不了,你也不能将娇滴滴的官家娘子交上去充数吧?这让同僚听了,得笑一辈子。再者,这酒楼中这么多人,如何就是李娘子包庇了?”
齐魏宣藏着情绪,淡淡一笑,“瑞王世子多虑了,下官不过是将楼中人等带回去审查,并不是捉拿归案,毕竟案子不小,不能有错漏,否则在场之人都担不起责。”
“既如此,我也随大人走一趟吧,我如今身在这楼中,还是莫错漏了好。”赵裕往李望舒旁边一站,示意身后官兵带路。
“世子还是莫说笑了。”齐魏宣敛了笑意,又不得不恭敬,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没说笑,我本是约了李娘子吃饭的,如今这饭是吃不成了,便去大理寺逛逛吧。”赵裕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望舒,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殊不知她还沉浸在赵裕为何会来的思考中。
她愣了一下,才接道:“好。”
前边李望舒才说完约了人,赵裕便对上了号,无奈,齐魏宣只好将二人请到大理寺,简单过个流程后又请人在寺中开了个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