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楹》余叁公子

4、肆

　　我很早就坐在客厅等石涯，石涯搬家了，我以为他还住在不远处的弄堂里。
　　听说他的家庭环境更好了，不像我家，依旧止步不前甚至不断退后。
　　铁门外响起车铃，我弹射一般往外冲。

　　石涯挑着眉头，“你怎么书包都不带。”

　　他好像忘了我没有书，我摊了摊手，“把你的书包给我背吧，让我感受一下知识的重量。”

　　石涯很激动，对于我能去学校这件事，他比我还要兴奋。穿过他所说的花道时，我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失真，阳光从花缝里挤出的姿态，张牙舞爪地几乎要把我吞噬，花了好久才从眩晕感里缓过神。

　　一路上我都在劝阻石涯慢点，直到我捂着嘴干呕，他才接受我的节奏。
　　他迫切地希望我恢复到和寻常人一样的敏捷，看来还需要花费点时间。

　　石涯赞叹我的笔记写得详细工整，问我听懂多少时，我摇摇头，“这个字是我画出来的，我可不是天才。”

　　我见到了石涯口中的肖宇，皮肤和石涯相似的麦色却不均匀，看上去没那么干净，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点戏谑和好奇，让我有些反感。
　　石涯在班级里人缘不错。有人叫他打球，有人叫他中午一起吃饭，有人想从他口中了解我。
　　我被夹在石涯和身后那面冰凉瓷砖墙之间，那些嘈杂的声音和医院的环境相比极其刺耳。

　　“你是不是喜欢宅着啊，白的都要透光了。”
　　“石涯经常说起你，为什么不来学校？”

　　“关你什么事。”我很平淡地把对方的嘴堵住，看到石涯有些尴尬的模样，我心里有莫大的满足感，等到对方走后我摆出了自傲的姿态对石涯说道，“能了解我的只有你。”

　　“你说得对。”石涯没有否认，虽然尴尬，但并没生气。

　　我的存在，如果没有那几年生病作为掩护，就像个问题少年，不听课爱讲小话，被老师无视甚至很多人不待见我，但是石涯并没有流露出不满，一如既往地照顾我。
　　我开始好奇这份关怀的上限。

　　语文课很乏味，我对文言文那种繁琐的遣词造句没兴趣，更喜欢直白的表达情感。因为含蓄的话听了太多，尤其医院里经常听见，医生护士常用这种方式宽慰我，不如给我个干脆的结论更让我踏心。

　　晕眩感袭来，把视线移到窗外，又是那抹蓝紫色，一团团刺激我的视觉。

　　一声闷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感觉到视线集中在我周身。

　　“石涯，去联系下游清应的母亲。”

　　“老师，继续上课吧。”石涯头也不抬，只是把围巾脱下盖在我头上，“他只是体力还没恢复过来。”

　　“睡觉也能上课？这么牛*？”
　　“闭嘴吧肖宇，没人把你当哑巴。”

　　石涯的话让肖宇吃了瘪，老师不好说什么，继续她的教学。

　　放学后，石涯和我聊了很久，在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说上课不能睡觉，我就说放学吃什么。
　　他说不能惹老师生气，我就说想看电影。
　　他说学着和人来往，我反驳了他：
　　“我只和你是朋友，为什么要在乎无关紧要的人？”

　　有时候我无法揣测石涯的想法，他希望我融入外界，但是却容忍我对他的独占。

　　“关怀这份感情很可贵，不是谁都能分到，对吗？”
　　“你说得对。”

　　石涯放弃了无用的教导，被我所谓‘活的自在’的谬论说服。
　　最后话题回到吃猪扒饭，和挑一部电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