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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小城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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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了晌午,关之洲的肚子咕咕响,便同闫朗一齐去厨房里吃点心。厨房里麽娘给他熬了猪蹄莲藕汤,关之洲还未走近,便闻了一鼻子肉汤香。
年底从塘里新挖出来的莲藕,吃起来粉粉糯糯。在同肉一起炖之前,冷水下锅加盐少许煮至断生,再炖煮时汤色则净明如水,甜香可口。
关之洲觉着自己哈喇子淌一地了,麽娘才堪堪舀了汤给他放桌上。一边招呼闫朗:“闫哥儿也喝点暖暖胃!”
关之洲勺子未动就要捧了碗灌进去,闫朗忙去拦他:“仔细烫!”
关之洲不领情:“我耐烫,这汤凉了就油腻腻的,趁热喝才香。”
麽娘在一旁笑:“闫哥儿你莫拦他,小猪要拱食哪是拉的住的!”
关之洲捧着碗在旁边喝出“噗噜噗噜”的动静应和着,不是小猪拱食是什么!闫朗看他喝的香甜,学他将嘴凑在碗沿上,吸溜一口热乎乎的肉汤,一齐“噗噜噗噜”。
麽娘看着他俩笑得一脸慈祥。
二人喝了汤,又吃了麽娘炸的藕圆子。关之洲拍拍肚皮,打了个响嗝。
麽娘过来摸摸他的肚子,圆圆的,是饱了。又问闫朗:“闫哥儿可是饱了?”
闫朗答:“谢谢麽娘,我也饱了。”
麽娘问:“小宝吃饱了,下午要去做什么?”
关之洲靠着椅子想了一会儿,“闫哥还没去过武学吧?过几天你就能从家里分出来去上学,不如今天我们先去瞧瞧,顺便去接了泽哥回来。”
闫朗点点头,左右他也无事,去哪里都好。
“那我们回屋去牵可爱多,它在我房里闷了一个月,也要跟着咱们跑跑。也亏得是它小,要是再长大点,一个月憋下来,我那屋子得让它拆完咯!”
二人牵着可爱多出门去了... ...
关之洲同那小狗儿一样,也是憋得狠了,一连三日拽着闫朗在城里疯跑。跑得狠了跌一大跟头,黄土扑了一身,闫朗还得抱他起来,给他拍掉衣上沾的脏泥。
关之洲兴奋得跳起来叫:“哇~!闫哥,你看可爱多把球捡回来了!”
他教可爱多捡球教了半个多月,此前一直在房里,可爱多跑不开,不见什么成效。关之洲原以为可爱多太小不爱玩,哪知到外面来陪着可爱多跑了几趟,它便学会了,叼着球让他再扔,关之洲身上劲头起来,恨不能把球扔到天边!
玩玩乐乐自然开心不过,但正事也不能忘。三日期一到,关之洲和闫朗便往鸿兴书铺去了。掌柜的这几日生意好,关之洲也不似上次那般在门口瞎喊,只说要到里间看书,掌柜的便将他俩领到上回那屋去坐。
不多时,柳下客手里拿着一叠画,腋下夹着一本书,昂着脑袋进来了。这柳下客人虽瞧着轻狂,事儿倒是办的利落。几人围坐着喝茶的功夫,关之洲把话本翻着读了,红着眼眶摸出帕子擤擤鼻涕,确实写的感人肺腑。
关之洲掏出牌子递给他,这回柳下客倒是伸手接了。关之洲看他收了牌子反倒有了点依依不舍那味儿,总觉着大材小用了。
憋不住冲他问了句:“柳先生,敢问贵派这牌子如何能拿到?”问完内心惴惴,生怕冒犯了。若娘亲这牌子是用了大人情才换得,他说这番话岂不是——
“二两金,回头客八折,关少爷现在给?”柳下客将牌子扔回桌上。
——嘎?
关之洲一脸空白。您说什么?
“我说,八折,折银十六两。”柳下客指尖搭在桌上不耐地敲了敲,“现付还是挂账?”
关之洲:“... ...”
敢情贵派是做这营生的,您这样的人物也是要赚钱的啊。
关之洲抓了牌子:“挂账!”
活心御道派弟子,办事只认牌,银子不留手。江湖人称:万能帮!
关之洲收会回上次交与柳下客的画,拿着话本,同柳下客道了谢,正欲离去之时,那柳下客突然开口:“关少爷上次说... ...要那闫家夫妻血债血偿?”
关之洲定在门口,沉下脸色:“正是!”
柳下客眼睛却转到闫朗脸上,似笑非笑,“那你可要... ...”当心了!最后三个字掩在嗓子里,只对着他做出口型。
闫朗眉头皱了皱。
关之洲疑惑回头:?
柳下客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后仰了身子,双臂搁在脑后枕着,扬唇扯出个笑脸:“关少爷记得公审给我留个位置。”
闫朗走出书铺时仍觉心下不安,却又寻不到来由,脚步走得慢了。关之洲回头看他,见他面上心事重重,开口问道:“闫哥怎么了?”
闫朗甩甩头,被那柳下客不清不楚说了句就这样昏头,定是着了他的道儿了!这人真是平白惹人生厌。
“我无事,小宝接下来要去何处?”闫朗问他。
关之洲神秘一笑,“闫哥跟我来便是。”
二人走过了书铺一里路,街道两旁的摊贩渐渐多起来,卖吃食的、卖饰品的、卖衣裳的男男女女都扯着嗓子叫唤,沸沸嚷嚷,倒是热闹!
直走到天桥底下,遍地蹲着的大都是些挑夫走卒,周围零星支着两三个摊子,是那半瞎的算命先生和替人写字的穷书生。
隔着对面,圈了一块空地,一对男女风风火火耍着长|枪,蓦的,那女人回身一刺,口中喷出一股酒水,枪上火焰猛起,直直燎往人群中去,那人堆里发出“吓!”地一声,众人齐往身后倒退二三步,静默一瞬,掌声雷动:“好!”
“啪!”地一声,耳边传来醒木一响。那天桥旁的柳树跟下,设了一方桌。桌上一杯茶,一块木;桌后立着一老头儿;桌前蹲坐一圈人。
那老头儿虎目炯炯,身材精瘦,脊梁笔直,开口气沉丹田:“说甚龙争虎斗... ...”
关之洲拉着闫朗蹲在老先生桌前听完了一出好戏,围坐的人群或三或五往那桌上扔了几个铜板,老先生捡了一一拱手谢过。
待人散干净了,关之洲才上前,放了一颗银果子在桌上。那老先生看着突然出现的银果子心下一惊,抬眼一瞧,“小少爷?!这是... ...”
关之洲拱了手,“一点心意,老先生故事说的可好!”
老先生连连推拒:“小少爷这可使不得,若是小少爷觉得老朽说的好,给个三五钱便好,银果子贵重,老朽可当不起这多!”
关之洲按了老先生推回银子的手,“老先生您安心收下,小子有一事相求。”
老先生道:“不敢当,小少爷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老朽能做的,定不推辞!”
关之洲从怀里掏出话本递与老先生,“您接下来几日可否都讲这里面的故事?”
老先生接过话本细细翻了,脸色一变,不可置信般来回又翻看几遍,抖着唇道:“这... ...这话本,可是柳下客先生所作?!”
“正是!”
老先生得到肯定的答复,摸着话本好似摸着个宝贝,一脸狂喜,“小少爷,这若是柳先生所作,老朽即便不收您一个铜板,也会好好说上他一说!”
关之洲暗道:嚯!柳下客有这么大名气?!我二两金便买他作了个本儿,岂不是血赚?
关之洲又道:“老先生,您是做这一行当的,可否再寻三两个人帮我在沔州城里各处都说这话本?”
老先生略显难色:“小少爷可否只让老朽一人... ...”
“那老先生可否做到五日内让全城人都知晓这个故事?若是可以,老先生一人去说,也无甚大碍。”
老先生听闻此言,收敛了神色,“老朽这便知会同行,定不负小少爷所托。”
关之洲:“如此便劳先生多费心。”
跟着关之洲两处跑动,闫朗若有所思,对着关之洲道:“你这般做法,是想着在开堂公审前,让城内百姓都向着我?”
关之洲拉着他的手,对他解释:“虽然公审分家的证据我们已准备的差不多了,但避免有意外发生,多准备一手,有备无患。”
闫朗摸摸他的头,“小宝,是我没用,让你费心了。”
关之洲佯怒:“闫哥你又轻贱自己!”
闫朗哄他:“你莫生气,我心里高兴呢。小宝最是聪慧!”
二人回了关家,在门口时,闫朗要与他分别。关之洲不解:“闫哥为何不肯在我家?可是哪里住的不惯,你说出来,我叫他们去改。”
闫朗笑道:“你别为我折腾人,你家没有不好。只是我不能总住在这里麻烦大家,你若无聊,自找我去玩便是。”
关之洲垮起脸生气:“你有什么好玩意儿同我玩?要我去寻你!”
闫朗还真低了头仔细想着,半晌抬起头,“我现在没有什么银钱给你买新鲜玩意儿,待我将来赚了银钱,你喜欢什么我都买来与你。今日你爱喝那藕汤,过两日带你去塘里挖藕如何?”
关之洲气鼓鼓的脸一下跟放了气的皮球儿似的。糟糕!有被闫哥感动到!但又抹不开心里那点儿面子,只能哼了一声,“谁爱寻你挖藕!”转身进去了。
闫朗直目送他进门没了影儿,才往家里去。